俠之大者 第二回 落櫻繽紛(一)

粉紅,一朵朵粉紅,一片片粉紅,一團團粉紅,無邊無際的粉紅……

每逢陽春時節,當海風吹起的時候,粉紅色的風暴便會降臨,裹挾在其中的醉人幽香,能夠征服每一雙眼睛,征服每一個腳步,再精湛的畫家也難以描繪其中至美,再挑剔的詩人也要在這裡沉淪……

這就是扶桑伊賀谷。

櫻花象徵著剛勁、高雅,是東瀛扶桑國的榮譽之花,而伊賀谷則是櫻花的海洋。

在伊賀谷中,漫山遍野都生著櫻花,也許是櫻花中綻放出了整個伊賀谷,沒有這絢麗的花景,伊賀谷初代目伊賀松上未必會在此停留,也未必能順利創立出伊賀忍流。

可是如果沒有伊賀松上,沒有伊賀忍流,這伊賀谷中的美景也未必能夠千百年如一不被毀滅。

是以雖然伊賀谷有著整個東瀛最炫目美麗的花景,卻依然遮蓋不住那花海之中隱藏的凌冽鋒芒。

這裡從來都是花與刃的故鄉。

沒有了刃的守護,花將凋謝。

沒有了花的指引,刃會迷茫。

手戶澤白雲宅曾是整個伊賀谷的驕傲,他帶領著伊賀谷在當今亂世中走過了數十個寒暑,使得忍流不墜。

然而在這冰冷殘酷的亂世中,沒有誰會是永久強盛的,即便是那巍峨的雪山寒冰,也有被孽焰吞沒的時候。

當年盛極一時的伊賀谷最優秀上忍手戶澤白雲宅,這個曾被其他流派稱作伊賀之虎的男人,也同樣有衰弱敗落的一天。

於是新的雄獅,踩著往昔病虎的屍體,一步步走上了森林中高聳的王座。

當那一日猿飛日月從手戶澤白雲宅房中,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走出來的時候,每一個伊賀谷忍村的村民,都似乎從那淌落在地的淋漓鮮血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伊賀谷崛起的未來。

在他們心中,戰勝了最強大忍者手戶澤白雲宅的猿飛日月,一定會帶領著他們成為扶桑最強大的忍村,成為大名們最歡迎的忍者,甚至於將曾經的競爭對手甲賀、紀伊、武藏、信濃一個個踩在腳下。

向整個天下證明了,伊賀谷才是太陽照射下最強大的流派,向主人證明他們的身軀才是主人最鋒利的刀刃。

然而自從猿飛日月帶領伊賀谷中眾多高手離去,乘船前往明朝執行主上交待的任務,已有月余的時間了,翹首期盼的伊賀谷村民們沒有等到他們期待中的榮光,直到這一日……

守候在村外的伊賀谷中忍雄日,正在正午的烈日下被烤的懨懨欲睡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他們翹首期盼的英雄。

是的,替主人出征明朝的猿飛日月回來了,與他一同回來的似乎還有山田風太郎等另外幾位伊賀谷上忍,這還不算完,眼力過人的雄日甚至還看到了跟在猿飛日月後面,綿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封賞隊伍。

雄日雖然只是個中忍,但是年紀卻已經不小了,現如今年近半百,早已經不堪勞頓辛苦,只能淪落得個別人瞧不上的守衛邊緣職責。

但是今天的雄日突然覺得自己這份職司充滿了榮光,只因為他是最先瞧見猿飛日月的,是最先瞧見主人封賞的,是伊賀谷最先露臉的一個。

雄日活了幾十年,還從沒有見過面前這般宏大的場景,就說是當年豐臣秀吉大人為主人立下汗馬功勞,所得的封賞似乎也不如今日遠甚。

瞧那遠遠望不到邊的車馬,這本該是夢中才能看到的景象,要不是走在最前的那個冷峻身影,穿的便是猿飛日月當日離開伊賀谷時的行裝,雄日幾乎要認為是不是自己白日做夢了。

是的,雄日激動之下竟然真的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熱辣辣的疼痛此時都彷彿輕飄飄的。

漸漸地那支大張旗鼓的人馬就要走到雄日所負責的暗哨前面。

雄日的一顆心也越跳越快,他已經在幻想著如何來向猿飛日月行禮,才會顯出自己發自內心的恭敬,甚至如何才能夠借著現在的機會得到旗開得勝的猿飛日月的賞識。

猿飛日月走的越來越近了,不同於出谷之時的輕簡,這時的他高居在駿馬之上。

那馬兒的毛色是如此的華美,身軀是如此的健碩,碗大的馬蹄,雪白的牙齒,如龍的白氣。

雄日不禁在想,便是這樣一匹駿馬的價值,也抵得上他數十年奔勞搏命了吧。

猿飛日月高居馬上的身形,一如當初他離開忍村時那般冷峻,只是臉上卻帶著一個鬼面具。

雄日這時才發現,不知是猿飛日月,就連他身邊形似山田風太郎的男子,以及身後跟著的忍者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副鬼面具。

這鬼面具本是忍者在執行任務時,遮掩身份的一項重要工具,整個扶桑國的鬼面具以一種傳說中的角魔為樣本。

面具之上插有雙角,口出凸出四根雪白獠牙,以青色和紫色最為常見,就連雄日身上都帶有一副,但是這樣的面具只有在行刺或者執行任務的時候,忍者才會戴在臉上遮擋面容。

平時尤其是在忍村中,是不會把面具帶在臉上的,因為那樣無疑會引起其他忍者的防備與敵意。

這時猿飛日月臉上帶著青色的獠牙面具,高居駿馬之上,讓原本被喜悅充斥了的雄日,竟然產生了些許不安。

一隻手已經悄悄的摸上了自己別在腰間的信號,只是如今面臨著主人的賞賜,雄日是萬萬不敢有絲毫造次的。

只能等著那帶著面具的猿飛日月驅使著胯下駿馬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他所設的這個藏身巧妙的暗哨,在猿飛日月這等忍術大師的眼中,簡直便和毫無遮掩沒什麼不同。

眼見自己藏身的地方被輕易瞧破,雄日的心裡非但不慌,反而安定了幾分下來。

在他心中,在這天下間能夠這麼輕易就瞧破他精心布置的藏身處的,除了自己忍村那不世天才第一高手猿飛日月外還能有誰。

果然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來到雄日面前時,突然被來人打開,露出了面具後面,猿飛日月陰沉的面容。

雄日心中方方萌發的一絲懷疑頓時煙消雲散,他滿面笑容的熱切和猿飛日月攀談,猿飛日月卻在沒有理睬他的興趣,重新戴上了臉上的面具,輕勒韁繩胯下的駿馬又復向前走去。

雄日賠笑連連的跟在旁邊,心兒其實早就已經飛到了隊伍後方那一輛輛沉重的馬車上去了,看那車轍的深度,馬車上裝著的賞賜定然不少。

說話間,雄日陪伴著猿飛日月一行人又走過了伊賀谷外的幾處崗哨。

那些個本來戒心十足的忍者們,在看到了走在最前的猿飛日月以及後面的車隊後,無不歡呼放行,甚至有那急不可耐的已然先一步跑回忍村報信。

即便是有那對面具產生懷疑的人,在看到了猿飛日月摘掉面具後的容貌,心中的疑慮也都被打消。

東瀛忍者詭異非常精善易容之數者甚眾,自然其中也有很多擅長辨別識破易容,再精緻的易容術也難以十全十美,在一位上忍的仔細審視下也定會暴露出些許破綻來。

猿飛日月等人的身份既然被確認了,那麼之後的事情便簡單了。

早在猿飛日月帶人離開伊賀谷的那一日,伊賀谷忍村百姓的心便被點燃了,雖然不知道猿飛日月被主人派遣了什麼樣的任務,但是從主人這般謹慎任用上任誰都能夠想像得出,一定是非比尋常的大事情。

有這樣的大事,再加上伊賀谷平日立下的功勞,一定能夠得到主人的大力栽培和支持,到時候伊賀谷獨霸東瀛忍界的野望就再不是一紙空言了。

猿飛日月一行人被直接迎進了伊賀谷中。

整個伊賀谷都陷入了一片沸騰的海洋。

無數忍者從家中湧出,走到忍村的街道上,用自己精湛的忍術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火焰,又或者一道道激流。

埋藏在地下的好酒被村中名宿取出,毫不吝嗇的拿來招待歸來的勇者,以及主人派來賞賜的親隨們。

就連一些本來在村外戒備的忍者,也禁不住忍村熱鬧的氣氛離開了崗位,躍身跳進歡樂的海洋縱情美酒。

一些個女忍者更是在歌聲中翩翩起舞,緊身的忍服將她們曼妙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這些從小鍛煉的女忍者一身肌肉勻稱緊繃,和歌姬柔弱的舞姿又有不同,盡顯野性與狂野別有一番風味。

女忍者的獻舞更是將整個忍村熱鬧的氣氛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不過這些個身形曼妙的女郎,顯然一顆顆芳心都系在了忍村天才,立了大功的猿飛日月身上。

同村其他的男性忍者,雖然知道猿飛日月的厲害,卻也忍不住紛紛站出來賣弄本領,希望藉此能夠取得佳人的青睞。

村中長老看到場面有些失控,想要靠著平日的威嚴,將那些個擅離職守的忍者重新趕回各自的崗位上去。

然而這樣的氣氛下,那平日的威嚴似乎也被沖淡了,非但沒有把人呵斥走,反而越來越多的忍者加入到了狂歡之中。

那幾名長老看了看一旁跟著猿飛日月一道前來封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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