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第二十三回 前緣舊憶(一)

憐迎雪道:「我娘當年因為一些事性情大變,那段日子裡她曾經和不少的江湖英雄結怨,後來不得已才被迫隱居在星河谷中,那時我尚且年幼母親怕我受到牽連,便將我送到了谷外一戶人家寄養。」

「而她自己則每年悄悄地來看望我傳授我武藝和醫術,當年母親初入星河谷之時,有許多仇人找來尋仇,多虧了你師父也就是玄真世叔出面相助,母親她沒有被仇人所害,後來母親在星河谷中隱居平淡度日性情恢複了許多,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被仇家暗算負傷的天元子褚世伯。」

「褚世伯他也厭倦了武林之中你死我活無止無休的爭鬥,雖然傷勢被我娘治好,卻沒有再出谷去找仇家報仇,而是和我娘一起隱居在了星河谷之中,褚世伯他武藝高超暗器功夫曠古爍今,有他和玄真世叔兩人的護佑,我娘的那些個仇人才漸漸的不敢去星河谷找我娘的麻煩,再後來韓廣傑韓世叔也隱居在了星河谷中,並和褚世伯以及我娘成了好朋友。」

「我娘臨終前,怕她當年的那些個仇人在她死後,會來找我的麻煩,便讓韓世伯助我打扮成她的模樣,成為新的鬼三姑。」

蕭遙沒想到憐迎雪竟然也有如此凄苦的身世,自己是自幼父母雙亡故而不能得見,而她雖然仍有母親,卻一年只能和自己的母親相見一次,一時心情激蕩,突然伸手抓起憐迎雪的手說道:「憐姑娘,你莫要怕,只要有我在絕沒有人能再傷害你。」

憐迎雪被她抓住了一隻手,羞澀之下渾身猶如火燒一般,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一抹動人粉色,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蕭遙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失態,急忙鬆開手尷尬的立在當場,但兩隻手卻不知道該放到哪裡才好。

憐迎雪握著那隻方才被蕭遙抓住的手,心口猶如千百頭小鹿亂跳一般,小聲道:「蕭大哥,你真的會一直護著我么。」突然想起來,那日在懸崖之上,面對東廠廠督蔣精忠之時,奮不顧身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暗道他不是一直在護著自己么……

蕭遙搔首有些尷尬道:「憐姑娘你是鬼師伯的女兒,我自然是要護著你的。」

憐迎雪聞言卻是神色一暗,難道那時他只是因為保護自己這個師伯才奮不顧身的么,一路上的悉心照顧也是為了把她當成了母親的緣故么,自己真傻,明明應該早就想到的事,為什麼卻因為深陷其中而瞧不明白呢,有些苦澀道:「若是我娘不是你的師伯,蕭大哥你還會那樣護著我么。」

蕭遙瞧見憐迎雪黯淡的神色,突然間一股熱血猛的沖向心頭,脫口而出道:「即便你不是我鬼師伯的女兒,我還是會永遠護著你,誰要傷害你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憐迎雪小心翼翼道:「真的么,蕭大哥。」

蕭遙方才情急之下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此時雖然心情瑞瑞卻也放開了懷抱,誠懇道:「自然是真的,除非憐姑娘你不願意,又或者哪一天你覺得我煩了厭了,唉我也真笨,其實早就應該發現你不是師伯了。」

憐迎雪嬌俏不信道:「騙人,韓世叔的易容術天下無雙,這副面具和那個血菩提核都是娘親留給我的,是她在星河谷中一直用著的東西,我娘的神態語氣我更是從小就熟知的,若不是我為了取出神農丹打碎了血菩提核,又落入了東江江水泡掉了身上的偽裝,你怎麼可能瞧出來差別。」

蕭遙驚道:「憐姑娘,你剛才說神農丹?」

憐迎雪方才一時失言說破,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她為蕭遙所作的一切本就是發自本心,並沒有希望蕭遙如何報答她,是以故作輕鬆道:「蕭大哥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種尋常的療傷丹藥罷了。」

當年炎帝神農氏只煉造成了三粒神農丹,千百年來神農丹早已經在江湖上絕跡,若不是憐迎雪身為神農氏後人,又從自己母親帝茹夏手中得到了血菩提,怕是也不知道神農丹的功效,所以她並不認為蕭遙會知道這種丹藥。

但是蕭遙卻偏偏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從帝茹夏口中得知了神農丹,那時蕭遙方從黃龍山岐黃門求得岐黃丸歸來,和鬼三姑一同煉藥救治風孤星的時候,偶然間說起岐黃門百草廳上的事情。

剛說了個開頭,蕭遙便記起自己師伯的忌諱,正準備住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師伯臉色有異,神色雖然十分複雜卻並未動怒,反是讓蕭遙繼續說下去。

蕭遙只得將當日岐黃門百草廳中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師伯鬼三姑聽完之後只是一味冷笑,似乎對岐黃門門主軒轅青木的慘淡下場暗自高興,先是說了句:「可笑他一生浪得虛名假仁假義,終究是有了報應。」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軒轅青木。

後來更是對軒轅青木點評的天下靈丹大是不以為然,蕭遙趁機問起緣故,鬼三姑卻說道若論靈丹,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上古神農氏的神農百草丹,此丹活死人肉白骨,無論多重的傷勢,只要那人還有一絲氣,神農百草丹就能將他救回。

何況當年玄帝酆都所練的靈丹雖然江湖上傳的玄乎其神,但是是否當真有之也未必分明,神農百草丹自然要名列其上。

隨後談性一開,竟然將神農百草丹的樣貌甚至特性都向蕭遙說了一番,當蕭遙聽說服用這種丹藥,竟然還需要神農氏的血脈相佐時,也不禁為當年炎帝神農氏玄乎其神的醫術而折服。

這時既然從憐迎雪口中聽到了神農丹一下子心中霍然開朗,當時他為了掩護憐迎雪逃走狂催內力,已是勁力枯竭之態全無防備的中了蔣精忠當胸一槍本來萬無幸理,若不是神農丹這樣的曠世奇珍,又如何能夠保得他的元氣。

想到當年師伯鬼三姑所說的如非神農氏後人,想要激發神農丹的藥效,就必然需要大量的神農氏血脈做藥引才成,思及此處,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了憐迎雪左臂上那縱橫交錯的傷口心中大慟。

如今雖然過了許多時日,憐迎雪手腕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也只剩下幾道淺淺的痕迹,但是她的身子依然有些虛弱,想到面前這個姑娘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蕭遙不禁的有些痴了,他自幼孤苦,父母在兩歲時便雙雙遇難。

一直到長大成人前只有兩個爺爺真心待他,等到出了桃花峽闖蕩江湖,雖然交到了方子玉、凌寒等許多好友,又拜在了現在的師父忘憂真人門下,但如面前少女這般以命待他之人卻也沒有幾個。

想到這裡,腦海中又不由的浮現出一個窈窕的倩影來,那是他的第一份情,雖然朦朧的有些虛幻卻真真的曾經觸動過兩顆真誠的心,然而終是有緣無份了吧,卻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那一抹生命的韻綠是否還在綻放。

憐迎雪見蕭遙盯著自己左腕上的傷痕出神,慌忙的將臂腕上的衣袖放下了些,遮住了那裡縱橫的傷勢,女為悅己者容,天底下的姑娘無論性情如何,總是想要讓自己心儀的男子見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即便是那些殘缺本就是因愛而生也不行。

手腕上的傷,憐迎雪昏迷的時候蕭遙已經替她敷了些去痕潤膚的葯,憐迎雪清醒之後自己又小心的調理了一些,再過些時日疤痕就會漸漸消失,最多留些一些淡淡的白痕,但是女兒的身體就如精緻的瓷器一般,再小的裂痕也是深深的痛楚。

『他注意到了這些傷痕,難道他只道神農丹的事情么?』憐迎雪不敢去想,因為每次記起自己當時將手腕放到蕭遙唇邊的時候,就會有一陣羞澀,急忙岔開話題道。

蕭遙本自定定出神,憐迎雪放下袖子反而驚醒了他,注意到憐迎雪的羞澀,想起先前自己一直盯著對方手腕上的傷勢定是十分無力,暗道了聲慚愧,岔開話題道:「其實,我從星河谷第一眼見到姑娘時,便有些懷疑姑娘不是我師伯了?」

憐迎雪好奇道:「怎麼會,那是我入谷之後,你第一次見我,韓世叔和褚世伯都說過我的妝容絕對沒有破綻,你怎麼會懷疑呢?」

蕭遙有些難為情道:「其實韓師叔和褚師伯他們說的不錯,憐姑娘你那時喬裝成鬼師伯的樣子幾乎沒有破綻,言談語氣也和鬼師伯並無什麼出漏,雖然我一開口你就答應了出手相助,並且要與我一道前往江南讓我有些疑惑,但也並不是主要的原因。」

憐迎雪雙眸閃起了神采,道:「那蕭大哥,你為什麼會懷疑我不是我娘呢?」

蕭遙搔首道:「其實我之所以懷疑,還是要始於沒有見到姑娘之前發生的一件事。」

憐迎雪越聽越好奇,索性坐到了蕭遙的身邊,問道:「怎麼會是沒有見到我之前呢?」

聞著身邊憐迎雪身上飄來的幽香,其中既有草木花藥的香氣,卻又夾雜著一股獨具一格的少女芬芳,混合成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氣息,讓人流連忘返的氣息,抓起身邊的一支草棍捏在手中,開口道:「不怕憐姑娘你笑話,那一日我還沒有見到姑娘時,剛一走進星河谷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憐迎雪道:「奇怪的感覺?」

蕭遙道:「正是,那是我以前從沒有遇到過的一個感覺,彷彿整個人都在被一種律動環繞著。」

憐迎雪沒有打斷蕭遙,但是她的心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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