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第二十二回 終南紅葉(一)

最終雌劍似水被當時威霸天下的玄羅神教教主玄帝酆都所得,玄帝酆都玄功通玄無人能敵,為了爭奪這柄雌劍卻仍然不得已擊殺了上百名當世高手受了些傷才得以脫身。

只是也殺出了極大的威風,自此之後再無人敢惦念玄羅神教那把似水劍。

而雄劍流年卻在那場爭奪中下落成迷,即便這樣過了幾十年,仍有無數人在想方設法搜尋神劍流年的下落,妄圖以此立身名揚四海。

神劍之禍引得上千武林豪傑身死,傷者不計其數,其中不乏與馮保武功相近之人,馮保此後一直為當時自己的決斷感到慶幸,但是這份慶幸中有沒有夾雜著些許遺憾就沒人知曉了。

當時蔣精忠從馮保口中聽到神劍之禍的傳聞時只是一笑了之,那時的他並不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比權利更讓人瘋狂的東西,所謂的雌雄雙劍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比尋常兵刃鋒利一些堅固一些罷了。

直到今天蔣精忠才知道了,這柄劍上所具備的邪異魅力是任何一個習武用兵之人都無法抗衡的,他甚至在心底腹誹已故的馮保竟然愚蠢到不去爭奪。

看著面前飛舞的流年劍,聽著耳邊那低沉壓抑的龍吟,蔣精忠幾乎要沉迷其中了,但是他仍不忘了時不時往那繩索上攻上幾槍。

蕭遙眼前的世界越發的昏暗,手中流年劍狂舞著,而他的心思卻幾乎都放在了那緊繃的長索上,就在他馬上支撐不住的時候。

那繃緊的長索終於鬆弛了下來,這也就意味著師伯鬼三姑已經平安到達了崖下。

蕭遙用儘力氣躍到懸崖邊,手中的流年劍用力往長索上斬去,只要切斷了這根長索崖下的金玉良師徒三人,還有他的師伯鬼三姑就能安然無恙,而他自己的生死已經無從顧忌了。

蕭遙這一劍劈出最後一絲力氣也幾乎隨之而去,神兵流年之下別說那兩指粗細的長索,就連地面也被蕭遙斬開了幾尺長深數寸的裂口。

蔣精忠見到蕭遙突然不在守在繩索前,反是躍到崖邊,心中一驚還當蕭遙自知無幸準備跳崖,對於那柄流年劍的著緊使得蔣精忠下意識的一式烏龍入洞往蕭遙胸口刺去。

這一槍蘊含著蔣精忠精純的功力,蔣精忠自信別說蕭遙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塊巨石他也能夠刺穿,解決了一個隱藏的禍患不說,那柄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流年劍也要落入他的手中了,想到這裡蔣精忠眸子里猶如點燃了一團烈火,修習寒玉功的他首次感覺到了渾身的燥熱。

當龍膽亮銀槍刺來時,蕭遙已經虛弱的無力去躲閃,亮銀槍猶如一條陰狠的毒蛇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胸膛上,努力的想要將他刺穿吞噬。

槍未至勁氣先至,胸襟外袍在勁氣下化作了飛散的碎片,露出了下面一抹難以察覺的暗金色,龍膽亮銀槍遇到了這一抹暗金色卻彷彿遇到了巨大的對手。

蕭遙身子驟然被大力撞飛,人在空中不由自主的仰頭噴出一片濃的化不開的血霧,龍膽亮銀槍的槍尖努力地想要攻破那一抹暗金色的阻攔,只聽咔咔幾聲碎裂聲,幾滴鮮血順著龍膽亮銀槍的十字槍尖留下。

蔣精忠佇立在崖邊,看著蕭遙的身子連同手中的流年劍一起逐漸消失在深不可測的黑暗深淵,任由從天而降的血霧散落在他的身上,他本來銀光燦燦的長髮也因為這捧濃重的血霧而沾染了幾分詭異的暗紅。

蔣精忠深吸數口氣,這才強壓下縱身躍出將流年劍抓住的衝動。

正在這時,數百名東廠精銳已經衝破了密林來到了這處開闊的峭壁,望向血霧中猶如一塊寒冰的蔣精忠,每個人都感覺彷彿置身寒冬暴雪之中。

蔣精忠冷冷道:「李永華!」

李永華趕忙上前幾步跪倒在地,恭敬道:「屬下在。」

蔣精忠陰沉道:「你馬上帶人,用最快的速度繞到這片絕壁的下面,把方圓五里範圍全部封鎖不準任何人進出,連一隻蒼蠅也不能讓他飛出去。」

李永華急忙道:「屬下領命。」然後風也似的幾乎逃命一般離開了這片密林,他知道如今的蔣精忠就像一座隨時爆發的火山,稍有不慎就會吞噬一切靠近的生命。

蔣精忠收拾心情,帶人出了密林,正準備策馬趕往那片峭壁之下,突然一名廠衛策馬趕了過來。

一見到蔣精忠連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抱拳道:「啟稟千歲大人,大軍行至崖下需要經過戚家軍營帳範圍,戚家軍大營已經有一支人馬追著李大人他們去了。」

蔣精忠皺眉道:「領兵的將領是誰。」

那名廠衛道:「回稟千歲大人,應該是戚繼光的長子戚祚國,請千歲大人示下。」

蔣精忠閉目嘆了一口氣道:「傳令李永華,讓他即刻帶兵回營,不要和戚祚國糾纏。」

隨後冷聲道:「戚繼光你不太懂的進退了,多次壞我好事,本座早晚要讓你生不如死。」

未幾蔣精忠率軍回到大營之後,獨自回到營帳中,似乎自語道:「毒刺,你帶領營中剩下的所有幽影,繞過戚家軍的營帳,潛到那片絕壁之下……」

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替我在那裡找一具新死的男屍……」

死生兩難鬼三姑抓起了那根連接著生與死的長索,最後看了正在和蔣精忠激斗的蕭遙一眼,面對著蔣精忠的蕭遙神色嚴峻,但是鬼三姑卻能感覺到蕭遙在笑,為了她能脫離險境而笑。

鬼三姑也在笑,笑的很開心,即便她的靈魂正在低泣,她不願意這時候離去,卻只能離去。

看著為了掩護她逃生而陷入絕境的蕭遙,鬼三姑感覺雖然自己的身體還活著,但是她的心卻已經死了,她之所以離開甚至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為了讓那個倔強的身影可以無牽無掛。

鬼三姑順著長索滑下,她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並不出彩的輕功、並不出彩的武功、並不出彩的暗器,甚至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心慈,不將自己知曉的幾種世間劇毒的毒藥練成戴在身上。

她知道自己在長索上停留的每一秒,耗費的可以說都是崖頂上蕭遙的血肉和精神,這長索的漫長讓她感覺到一種絕望的恐懼。

當終於可以看到下面的地面時,鬼三姑毫不遲疑的鬆開了長索跳到了岩道上,然後緊緊地盯著頭頂上這條生命的長索,對於她平生中嗤之以鼻的奇蹟,她第一次那麼渴望出現。

然則幾乎與她落地的那一秒同時,這條連接生與死的長索竟然從上而斷瞬間墜落,同樣斷掉的還有崖下每一個人的心弦,鬼三姑定定地看著上方黑漆漆的幽深,似乎看到了那個倔強的身影,揮劍斬斷長索的一幕,她好恨……好恨……恨自己,也恨那個人……

張翼德和金玉良兩人見到死生連南鬼三姑下來,急忙圍了過來問了許多也說了許多,但是鬼三姑卻只是定定地望著頭頂深不可測的黑暗如同失了魂一般。

緊跟著長長的繩索掉落了下來,金玉良和張翼德默默地看著斷裂的長索,看著長索一端那整齊的切痕。

他們想說些什麼,卻覺得喉嚨十分的乾澀,一句話都說不出。

鬼三姑仍是定定地抬頭開著黑漆漆的天空,似乎上面有什麼東西深深地吸引住了她,讓她無法挪開雙眸。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空上重重的墜落了下來,金玉良想要將掉下來的東西接住,無奈這個黑影已經遠遠的掉出了這條狹窄岩道的範圍,黑影下面便是翻騰怒號的東江江水。

黑影墜落水中,發出了『噗通』『噗通』兩個聲響,一個聲音是那掉落的黑影的,另外一個聲音又是誰呢。

當金玉良和張翼德從新把視線從江面上移開時,一旁仰頭向天的鬼三姑已經從原地消失了,難道方才那另外一個聲音是鬼三姑使足落入了水中么?

金玉良和張翼德急忙向岩道兩旁看去並未見到鬼三姑的人影,而眼前奔騰的東江江水依舊浩浩蕩蕩。

張翼德吃吃道:「師……師父,咱們怎麼辦?」

金玉良看了看腳旁斷裂的長索,看了看頭頂黑漆漆的天幕,又看了看一旁重傷昏迷不醒的女兒金函雅,嘆道:「翼德,你去扶函雅,咱們離開這裡吧。」

張翼德遲疑道:「師父,那蕭大哥和鬼婆婆呢。」

金玉良閉目道:「翼德,你蕭大哥很有可能在崖頂遇到了蔣精忠那個閹狗,雖然他護著鬼前輩下了崖,但是可能自己已經命喪蔣精忠之手了。」

張翼德驚道:「師父你是說,先前那掉下來的黑影是蕭大哥的屍體。」

金玉良沉痛的點了點頭。

張翼德道:「那鬼婆婆她怎麼辦。」

金玉良道:「鬼前輩很可能是心憂蕭兄弟的安危失足掉入東江,但若是那掉落的黑影真是蕭兄弟,鬼前輩說不定是自己跳下江的……」

頓了一頓,金玉良道:「咱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希望他們兩人吉人自有天相,無論如何等到安頓好了函雅這孩子,咱們師徒兩人再順著東江江流一路尋覓過去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張翼德喃喃道:「師父,你說咱們能找到蕭大哥和鬼婆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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