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三)

可是自己為什麼總要表現出一副很討厭他的模樣呢?也許是因為怕這個太過優秀的師兄會分走義父金玉良那裡本來應該屬於她的疼愛吧,也許只是想要單純的試探下他對自己的包容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也許只是因為他成為了那唯一一名良門的親傳弟子,可是自己真的討厭他么,也許從來都沒有過吧,好想再見師兄一面啊,可惜這個願望恐怕再也無法實現了……

那個哨聲又響起了,這種哨音並不是良門弟子用作傳訊的任何一種,而是張翼德單獨吹給她聽的一種哨音。

金函雅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而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身影,不是那個朝思暮想的男子又會是誰。

若不是這一次遇難,她可能永遠無法知道,那個瀟洒的身影早已在她心中佔據了多麼重要的一個位置。

臨死之前能夠再見他一面已是極好的了,哪怕只是短暫的幻覺,金函雅還是激動地流出了淚水。

「師妹!」

這是師兄張翼德的聲音,這聲音是那麼清晰的出現在金函雅的耳邊,卻又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遙不可及。

金函雅想要把這個聲音留住,但是她的四肢被緊緊捆住絲毫動彈不得,直到她被一個熟悉而溫馨的懷抱所包圍,意識漸漸的變得模糊……

「師妹,你怎麼了?」

「函雅,你醒醒啊。」

張翼德看到面前的金函雅努力抬起頭,憔悴的臉頰淌下兩道清淚後,再沒了聲息,不由的焦急萬分,連聲呼喚。

此時張翼德情緒太過激動,已經顧不得壓低聲音,若是有巡夜的守衛經過這裡,定能一眼便發現帳篷中的異常。

蕭遙心知若是再讓張翼德這麼下去,定會引來守衛的注意,上前幾步先穩住了有些失控的張翼德,這才查看了一下金函雅的傷勢說道:「張兄弟,金姑娘只是心力交瘁暫時昏過去,你不要太擔心。」

張翼德這才記起,身邊的蕭遙乃是跟隨死生兩難鬼三姑學醫的杏林妙手,急忙道:「蕭大哥,函雅她怎麼樣了,你救救她。」

蕭遙勸道:「張兄弟,金門主未必能拖住那蔣精忠太久,此地不宜久留,唯今之計咱們還是先將金姑娘救出去再做計較。」

張翼德口中忙不迭的應下。

金函雅被四隻鐵拷以及一條粗如兒臂的鎖鏈牢牢地捆在帳篷中心的立柱上。

張翼德不一會兒便從,帳篷裡面那名被他制住的守衛身上搜到了一把鑰匙,並且用這把鑰匙將捆住金函雅四肢的鐵拷一一打開。

但是這鑰匙卻沒法解開捆在金函雅腰間的鎖鏈。

這最後的一條鎖鏈顯然才是最難對付的,鐵鏈極粗不說,鎖頭還是東廠特製的樣式,便是張翼德想要將這鎖打開也著實要費一番功夫。

張翼德放下鎖頭,又在那被制住的守衛身上搜了一番仍無所獲,心中一動走出了帳篷。

那名被蕭遙點住穴道的衛士仍然僵立在門口,大營之中往來巡邏的廠衛走過了幾遭,倒也沒有誰瞧出這衛士是動彈不得。

張翼德在此人身上尋摸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剩下的那一把鑰匙。

此時一路巡夜的人馬剛過不久,張翼德用匕首頂住了那衛士的喉嚨,蕭遙解開了此人的啞穴。

張翼德逼問道:「說,剩下的那一枚鑰匙在哪兒?」

那名衛士被解開了啞穴,卻並沒有回答,反是問道:「你們把張大哥怎麼樣了?」

蕭遙沒想到這人倒有幾分義氣,說道:「你放心,我們只是制住了他,並沒有傷他性命。」

那名衛士聽到蕭遙這麼說,非但沒有釋懷,眼神中反而閃過一絲慌亂猶豫。

這時張翼德突然沉聲道:「告訴我那鑰匙究竟在哪,我可以幫你料理了他。」

那名衛士聞言,彷彿鬆了一口氣般,說道:「剩下的一把鑰匙就在我腳邊埋著。」

蕭遙又將這衛士的啞穴點上。

張翼德俯身去看那衛士腳邊的土地時,果然瞧見又一處微微隆起,土壤的顏色也較別的地方深一些。

用手裡的匕首挖了幾下,果然挖出了一枚黃銅鑰匙,這鑰匙的樣式極為特別,顯然是東廠為了囚禁犯人而專門打造的。

卻是那門外的守衛心思活泛,知道鑰匙放在自己身上往往才是最不安全的,所以每到他輪守時總是趁人不注意將鑰匙埋藏起來,這一次也是如此,若不是他貪生怕死主動交代了鑰匙藏匿的位置。

那麼張翼德只怕就要想辦法將那特製的鎖頭撬開,又或者蕭遙就得動用他不願意顯現人前的似水神劍,才能將金函雅救下。

張翼德拿著鑰匙回到帳篷內,果然把最後的鎖鏈打開了。

張翼德將金函雅背在背上,路過那名被制住的守衛時,手中的匕首從那守衛的脖頸上輕輕帶過,結束了此人的性命。

蕭遙看的微微皺眉。

張翼德見狀不以為意道:「這人要是不死,帳篷外面那名守衛就必死無疑,更何況這些人助紂為虐作惡多端,殺的再多也不為過。」

蕭遙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闖蕩江湖這幾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未必就比張翼德手下的少,只是他卻也並非嗜殺之人,像是那名被制住的守衛,殺了無用也只是徒增殺孽而已。

但是張翼德那番話卻也讓他想明白了,為什麼先前那衛士為何慌亂,只因他在張翼德的脅迫下騙過了屋裡的守衛,又交代出了鑰匙的位置,若是不殺了屋裡的那名張姓守衛,一旦日後被追究起來,他自己的下場恐怕就要無比的凄慘。

即便此時張翼德不動手,等到門口的衛士穴道解開了也定會先殺了屋裡的守衛滅口。

只是還沒等蕭遙和張翼德走出關押金函雅的帳篷。

東廠大營中忽然警訊之聲大作,緊跟著便是無數腳步聲往蕭遙他們所在的帳篷湧來。

蕭遙和張翼德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他們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並且金玉良親自把東廠長督蔣精忠從大營中引走,但是即便這樣竟然還是被東廠的人發現了。

卻是他們和金玉良都忽視了一個問題,當日金玉良第一次來營救金函雅的時候,剛剛摸進金函雅關押的帳篷,便被白髮李永華髮現了。

並不是李永華的感知勝過了東廠長督蔣精忠,足以瞧破金玉良冠絕天下的輕功身法,而是李永華早就在守在帳篷正門處的守衛身上繫上了一根極細且堅固的遊絲,遊絲的另一端連在一個銅鈴上。

當那連接著遊絲的守衛被金玉良擊倒時,無可避免的扯動了遊絲,使得銅鈴發出響聲。

這一次李永華的設計並沒有比之前高明多少,唯一的不同只不過是將遊絲的一端連在了被綁住的金函雅身上。

金函雅被張翼德背起的瞬間,黏在她身上的遊絲便拉動了另一端的銅鈴,被白髮李永華分配盯住銅鈴的廠衛,第一時間拉響了警訊。

尖銳的號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廠大營,無數東廠廠衛被號聲驚醒,巡夜的軍士往大營北面蜂擁而至。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此時再顧不得遮掩身形。

蕭遙一馬當先從帳篷中闖出,張翼德背著金函雅緊跟其後。

這處北面的營帳駐紮的軍士遠不能和南面的幾組軍營想必,即便是警訊響起,但是第一時間能趕到此處的東廠廠衛並不多。

其中大半還是北面營帳從睡夢中驚醒慌忙爬起的廠衛,雖然倉促間衣冠不整,但是卻人人手持兵器顯示出這支大軍極為訓練有素。

只是這些尋常軍士在蕭遙和張翼德兩人面前卻有些無力,即便是身後背著金函雅,張翼德的身法輕功依舊不是大多數廠衛能夠企及的。

更何況張翼德身邊還有一個蕭遙在。

且戰且走了一陣,兩人帶著金函雅眼看著已經快要從東廠大營北面撤了出來。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箭鳴。

張翼德臉色一變,這聲箭鳴分明就是他和師父金玉良約定的示警訊號,如此看來金玉良顯然已經拖不住東廠長督蔣精忠了。

從那箭鳴聲的大小分辨,金玉良距離此地雖然還有一段距離,卻也說不上遙遠,這就意味著東廠長督蔣精忠馬上就要趕回來了。

如今整個東廠大營都沸騰了起來,若是再讓蔣精忠趕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蕭遙和張翼德兩人腳下更快。

蕭遙手下也不在留情,星鐵槍橫上救下橫左救右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掩護著背著金函雅的張翼德從東廠大營沖了出來。

沒了營帳和東廠鷹犬的阻攔,兩人的腳程放開,速度又快了幾分。

蕭遙相信,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甩開身後追來的東廠鷹犬,往西面的密林和師伯鬼三姑匯合。

只是好景不長,兩人剛從營帳中走脫,漸漸甩開身後跟來的東廠步卒。

突然間一陣轟鳴的馬蹄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東廠大營外側西面,一支騎兵突然出現在了蕭遙和張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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