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二)

蔣精忠眉頭一挑道:「哦是么,蔣某怎麼覺得今天就是個好機會,令徒張翼德此時只怕正在我東廠大營中做客吧。」

金玉良心中一沉,笑道:「蔣督公說笑了,劣徒雖然生性頑劣喜山好水,卻還算知道輕重。」

蔣精忠道:「貴徒知道輕重那是最好,否則大好年華就此斷送實在是讓人扼腕嘆息啊,永華那孩子手下沒輕沒重傷了兩家的和氣就不好了,蔣某還是回去看看,金門主咱們後會有期。」

蔣精忠說著一拱手,作勢就要離去。

金玉良至今沒有看到徒弟張翼德發出信號,知道他們二人在東廠大營之中恐怕還沒得手,這時若是讓蔣精忠趕回去,那情況當真極為不妙。

匆忙之下追上前幾步,喝道:「蔣大人且慢。」

金玉良方邁出幾步,前面的蔣精忠徒然轉身,朝金玉良的方向電射而來。

原來先前蔣精忠作勢離開不過是虛晃一槍,其實是想看一看金玉良的反應,看到金玉良慌忙間進步來追,就知道他猜得沒錯,這金玉良在此果然是為了拖延時間,至於先前所說的那些良門秘寶恐怕都是假的。

若論武功,蔣精忠高過金玉良不知多少,但是單論輕功卻要稍稍遜色一些。

蔣精忠徒然出擊,一眨眼的功夫幾乎就和金玉良拉近了距離。

不過金玉良的輕功終究是練到了極高明的境界,一瞬間便止住了前進的勢頭,腳下一錯向後飄身急退。

蔣精忠來勢雖猛,卻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兩人之間猶如隔著一面看不見的厚厚氣牆,蔣精忠向前前進一分,金玉良就同時向後退後一分。

片刻之後,金玉良調勻了氣息,猛的翻身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接著樹榦遮掩的瞬間,調整了方向遠遠逃開。

蔣精忠一擊沒有得手,看著金玉良靈動的身法,心知已經沒了機會,再不在此多待,轉身往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知道只要關押在大營中的金函雅無恙,那麼金玉良早晚有一天要落到他的手上,到時候他有數之不盡的辦法,從對方口中逼問出良門歷代秘寶的虛實。

金玉良見蔣精忠退走,心中雖然著急但是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得遠遠地跟在蔣精忠的後面以言語相激。

但是蔣精忠顯然已經將金玉良的這個調虎離山的計策看穿,無論後面的金玉良口中說些什麼都是充耳不聞,腳下絲毫不肯停留。

金玉良無計可施之下,行險逼近了蔣精忠幾次卻險些吃了大虧,再不敢過分靠近,眼看著再過不久就要跟著蔣精忠回到大營,只得從懷裡掏出一支甩手響箭,脫手甩出。

響箭升天,發出一聲響破天際的尖銳唿哨,這是良門門徒之間用來示警的訊號,張翼德在東廠大營之中若是聽到了這種唿哨,就知道師父金玉良那邊拖不住了。

若是此時還沒能找到救出金函雅,那麼就只能先行離開,再做打算了。

可是金玉良太了解自己這位徒弟的秉性,若是尋常時候,張翼德絕不會不顧金玉良發出的訊號,但是此次來東廠大營為的是營救寒鴉金函雅,自己的這位徒弟雖然得到警示,卻未必肯乖乖離開再圖良機。

現在金玉良也只能希望,張翼德和蕭遙得到他的示警能夠加快行動,不要迎頭撞上蔣精忠才是。

慢慢的,金玉良已經能夠遙遙看到東廠大營的輪廓,到了這裡已經有不少東廠廠衛在四處巡邏。

金玉良知道,若是還跟在蔣精忠的後面,很可能會被對方調集人手攔住他的退路,只得止步於此。

再說另一邊蕭遙、張翼德兩人和金玉良分開後,便躲藏在東廠大營外面。

不一會兒,金玉良便從東廠大營中退了出來。

緊跟著沒過多久,東廠廠督蔣精忠也跟在金玉良後面,支身一人從東廠大營中走出,追著金玉良去了。

張翼德知道師父金玉良拿著他偽造的令牌和手諭誑住了蔣精忠,和蕭遙兩人壓低身形屏住氣息,直到蔣精忠追著金玉良遠遠地離開後,才從藏身的地方,往東廠大營北面的那組營帳中摸去。

戚家軍陳兵在前,東廠大營中值夜的守衛大多被調往了大營的南面,北面這組大營因沖著漳州府的方向人數最少,晚上在此巡夜的廠衛也是稀稀拉拉的。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蛇形鼠步高走低伏,沒過多一會兒便摸到了關押著金函雅的那頂帳篷外面,帳篷外面守著一名魁梧的衛士。

從帳篷里透出的燈光來看,除了這名守在門外的衛士外,帳篷裡面應該還有一名守衛。

張翼德直到師父金玉良能夠爭取的時間極為珍貴,見狀直接從懷裡掏出了吹針,就要出手。

只不過張翼德動作雖快,但是顯然他身邊蕭遙的動作更快,沒等張翼德用吹針瞄準,蕭遙已經摸出了兩粒棋子,朝那守在帳篷外的衛士胸前兩處要穴上打去。

隨著『噗噗』兩聲棋子墜地的輕響,蕭遙已經拉著張翼德來到了那衛士的面前。

那名衛士眼珠滴溜溜的亂轉,但是身子卻動彈不得,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張翼德這才知道,就剛才那麼一瞬間,蕭遙已經用暗器打住了這名衛士的穴道。

蕭遙的這一手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看的張翼德目瞪口呆,沖著蕭遙比了個大拇指,把自己手裡拿著的那支吹針放在嘴邊,就要掀起門帘闖進去。

誰知道那帳篷中的看守倒也十分機警,兩枚棋子落地的微弱響聲也讓他聽在了耳中。

蕭遙在外面透過影子清楚的看到,屋裡的那名守衛聽到帳篷外微弱的響動後,身子一弓藏起了身形,喝問道:「李老弟,出什麼事了?」

聽到裡面的問話,張翼德眼珠一轉,『蹭』的一聲從靴子里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比在了帳篷外面那名衛士的脖子上。

蕭遙見狀會意,身手解開了這名衛士的啞穴。

那名衛士被解開了啞穴終於能夠出聲,但是脖子上架著的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以及脖子上被寒氣激起的雞皮,都在告訴他這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正巧這時,帳篷裡面那聲音再次響起「李老弟,怎麼了說話啊。」這一次問話顯然比上一次急促了許多。

張翼德把匕首從那衛士的脖子上挪開了一些,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又朝著帳篷裡面努了努嘴。

那衛士死裡逃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張大哥沒什麼事,小弟剛才站的乏了,不小心打了個盹。」

屋裡那個守衛聽到他應聲,這才好像放下了心來,貌似是從躲藏的地方又重新站了出來,帳篷上再一次透出的他的影子。

隨口安慰道:「李老弟你再堅持個把時辰,到時候就有兄弟來接咱們的班了,等卸了差事老哥請你喝酒。」

那『張大哥』一邊說著,竟然一邊往這門口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要掀開門帘同門口的『李老弟』嘮嘮嗑。

說時遲那時快,張翼德身子一縮已經從門帘的縫隙中鑽了進去,還沒等帳篷裡面的守衛反應過來,便已將對方止住。

蕭遙亦重新點上了門口衛士的啞穴,緊跟著張翼德後面走了進來。

關押金函雅的這頂帳篷從外面看並不大,進入了裡面之後,就見帳篷四周擺滿了雜物,空間更為狹小。

除了那名被張翼德制住動彈不得的守衛外,便只有一個身著破爛囚服的女子,被鐵索綁在帳篷正中的一根十字木頭立柱上,渾身上下傷痕纍纍,低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

張翼德見狀,就要上前為那女子解開身上的鎖鏈,只是才走了一步便被身邊的蕭遙拉住。

張翼德此時心意大亂,被蕭遙拉住後抬頭怒視對方用力掙脫,蕭遙知道他心情急迫也不著惱,鬆開了張翼德,指了指那垂著頭的女子,沖著張翼德擺了擺手。

張翼德這才記起,師父金玉良先前說起的,營救金函雅時遭遇的陷阱,感激的看了蕭遙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被捆住的女子。

距離那女子仍有兩步時,輕輕地發出幾聲極其細微的唿哨,一直吹到第三聲那被鐵索幫著的女子才身子一顫,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張翼德,露出了那亂髮遮掩下蒼白的俏臉。

張翼德看著面前那朝思暮想的容顏,終於忍不住低聲喚道:「師妹!」

金函雅嘴裡被封著白布嗚嗚嗚的說不出話來,但是眼中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她當初聽聞義父金玉良和張翼德前往江南襄助丐幫抵禦閹黨本來也想同去,金玉良卻以她功力不足為由沒有帶上她。

金函雅身世氣苦,對天下貪官污吏恨之入骨,尤其是蔣精忠麾下的閹黨,但是金玉良卻因她功力不足不肯讓他同往,又想起當初金玉良同樣因她功力不足,挑選了師兄張翼德為親傳弟子,良門日後的接班人。

這讓金函雅氣憤不已,等到金玉良出發後過了幾天,她也悄悄動身前往江南,路上竟然遇到了東廠大軍。

金函雅對閹黨恨極,又想藉此機會向師父金玉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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