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四海 第十八回 孤夜寒鴉(五)

而那名弟子看到了信上所寫的內容後,知道信上說的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便來找金玉良彙報。

當時金玉良接信之時,只當是江湖上的哪位朋友,剛巧得知了金函雅被抓的消息,特地留下書信通知他。

如今看來那專程教給他的書信的來歷,顯然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與此同時,在關押金函雅帳篷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帳篷中,李永華雙目緊閉,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這間帳篷原本應該是幾名廠衛的居所,如今卻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板上,而在他的身邊不遠處,是一個用細絲緊緊綁住的金色鈴鐺。

鈴鐺上綁著的絲線從鈴鐺上一直延伸到了帳篷的外面,最終不知連接到了那裡。

驀地這枚鈴鐺上連接的絲繩一緊,緊跟著鈴鐺響聲大作。

李永華睜開雙眼,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終於上鉤了么……」

一邊說著,人已經在床板上躍起,抓起兵刃從帳篷中走了出去。

關押金函雅的拿頂帳篷中。

金玉良看著面前的少女道:「你是東廠的人?」

那名偽裝金函雅的少女並沒有直接回答金玉良的問題,而是淡淡道:「金門主,千歲大人想要見見你。」

金玉良聞言,聯想到白日里見到的那碩大的金轎,以及此事東廠大營正中的那個華麗的帳篷,心中一凜:那個人竟然真的從順天府中出來了,那麼這一次他的目標是……

一邊想著,金玉良一邊問道:「我收到的那封書信也是你派人送去的么?」

「金門主,那封書信是我命人送去的。」還沒等面前的少女回答,已經有一個聲音從營帳外飄了進來,緊跟著李永華掀開門帘走了進來。

金玉良瞧到來人的形貌,開口道:「李永華!」

李永華笑道:「沒有想到名滿天下的良門財神金玉良金門主,竟然能夠認出區區在下來,李某不勝榮幸,金門主一路奔波想必累了,不如就在這東廠大營中休息幾日。」

金玉良哈哈笑道:「金某人別的本事沒有,就剩下腿腳比較利索了,不勞李大俠掛心。」

李永華道:「若是晚輩硬要讓金門主留下呢。」

金玉良道:「金某人若是想走,只怕憑李大俠和這位姑娘還留不下,就是你家的那位大人,金某人自問武功比不上他,但是……」

說到此處,金玉良突然覺得背後的傷處一陣酸麻,渾身上下的內勁都慢了幾分,這才明白先前那女子暗算他時的爪刃上竟然塗了毒。

而且以此刻身體的反應來看,那爪刃上的毒物絕非平常。

李永華一看金玉良變色,知道對方恐怕已經感受到了自己中毒,低喝道:「動手!」

但是金玉良卻比李永華他們更快,一感覺到身體不妙,金玉良便第一時間拔地而起。

兩隻手上各彈出幾副刀片,雙手一分一合的功夫,這頂關押金函雅用的帳篷便被破開,緊跟著刀片脫手而出,整頂帳篷上方的纜繩都被割斷塌了下來。

李永華倒是沒有想到金玉良如此的果斷,知道中毒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破開帳篷的頂部逃走,竟然讓他來不及動手。

金玉良落地的,身子一晃,一陣陣眩暈的感覺如同海浪般襲來。

好在李永華為了怕被金玉良看穿,並不敢在這頂帳篷外面埋伏人手,金玉良從帳篷中竄出時,只有附近的兩隻巡弋的廠衛趕了過來。

金玉良彷彿也知道今日失了先手只怕別說救出義女金函雅,便是一個疏忽大意之下自己都會喪命此地,因此並不和這些趕來的廠衛糾纏。

仗著高絕的身法往大營外面逃去。

從金玉良制服了帳篷外面的東廠廠衛,到進入帳篷殺死了帳篷中的守衛,再到被假扮金函雅的東廠女子偷襲,以致後面李永華趕到。

其實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

等到李永華從傾倒的帳篷下鑽出來時,金玉良已經和幾對趕來的廠衛迎面碰上。

只要這些廠衛能夠糾纏住金玉良片刻,李永華便能從後趕上。

但是讓李永華大失所望的是,那二十名廠衛竟然連片刻都無法拖延住金玉良,即便金玉良中了一記毒爪,那快如閃電的身影仍不是這些尋常廠衛能夠捕捉到的。

李永華急速往前追去,但是眼見和金玉良之間的距離竟然越拉越大,情急之下高喝道:「金玉良,難道你不顧你那義女金函雅的性命了么。」

隨著李永華這一聲發喊,前方金玉良的身影頓了一頓,但金玉良的身形也只是頓了一頓,還沒等李永華高興,便又快速移動了起來。

金玉良此次夜闖東廠行軍大營,雖然沒有將義女金函雅從中救出,但是卻明白了,對方擒住金函雅後,是想要利用金函雅將自己引出,既然對方的目標是他金玉良,那麼只要自己一日不死,又或者一日不被東廠的人抓到。

在那之前,金函雅便是安全的,相反若是自己一時猶豫之下被東廠的人擒住或者擊殺,依照東廠一貫的作風,恐怕那時才是金函雅的死期。

是以金玉良在發現沒法救出金函雅之後,便迅速從大營之中撤走。

等到李永華追到行軍大營柵欄外時,金玉良的身形已經快要在遠處消失了,這一次李永華自認為算無遺策,有著極大的把握能將金玉良擒下,沒想到還是被對方跑掉了,正在發愁不知該如何像東廠廠公蔣精忠交待的時候。

「永華,這一次怨不得你,沒想到這金老鬼中了毒之後還能有這樣的腳力,別說是你,就算是本座親自出馬也未必能夠追上這老鬼去。」

李永華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往旁邊看去時,竟然是蔣精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趕忙惶恐道:「千歲大人,屬下罪……」

蔣精忠擺了擺手打斷了李永華的話,問道:「」毒刺得手了么。

李永華趕忙道:「回稟千歲大人,毒刺方才已經成功刺傷了金玉良。」

蔣精忠看著金玉良遠去的身影,開口說道:「既然這金老鬼被毒刺擊傷,那麼未必能逃出多遠去,永華你吩咐下去,派幾隊廠衛往金老鬼逃走的方向細細搜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永華恭敬道:「是千歲大人,屬下這就調派人手去追。」

蔣精忠陰陰一笑喃喃道:「良門門主金玉良,呵呵,這次我看你如何能夠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等到李永華恭送東廠廠公蔣精忠離開後,先召集了幾隊手下的東廠廠衛,讓他們沿著金玉良逃走的方向追去,如今金玉良身中劇毒一定跑不遠,想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找一個隱秘的地方逼毒療傷。

可是這次毒刺爪刃上喂得的毒可不是尋常的毒,天下間能解此毒的只有一個,若說金玉良在幾日內能找到那個雲遊四海之人,無論如何李永華都不會相信,更何況金玉良如今的狀態能不能夠躲過他們的追捕都是一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蔣精忠要擒殺這金玉良,但是李永華知道他不需要明白理由,他所要做的僅僅是執行而已。

安排好了追擊的人手,李永華這才回到先前關押金玉良義女金函雅的那個帳篷,此時本已倒塌的帳篷早就被後來趕到的東廠廠衛們從新支好。

那個被蔣精忠稱作『毒刺』的偽裝成金函雅的東廠女子,正在倒塌的帳篷旁邊包紮自己的傷勢。

為了瞞過金玉良,毒刺的這一身傷勢都是真實的,金函雅原本的緊身夜行衣,在鞭打下早已破爛不堪,毒刺呼之欲出的姣好身材在布條的掩映下更添魅力,尤其是淋漓的鮮血和雪白的肌膚形成了一股詭異的誘惑。

就連一邊收拾殘局的東廠廠衛們,都忍不住暗自吞咽口水,更是有人時不時的往毒刺的嬌軀上偷瞄幾眼。

但是毒刺卻彷彿對這些火辣的視線全無感覺一般,悠然的解開身上破爛的布條,用東廠秘制的傷葯料理自己的傷勢。

而毒刺的身邊則是一個巨大的木箱,本來在金函雅被關押的帳篷中,這樣的木箱比比皆是並無什麼獨特之處,但是方才帳篷損毀,毒刺自己從帳篷中逃出的時候,卻拖出了一個巨大的木箱這就顯得非同尋常了。

見到李永華走了過來,毒刺一聲不吭的從大木箱上站了起來。

李永華將木箱的蓋子打開,這木箱之中裝著的竟然是被換了一身衣服昏迷不醒的金函雅。

要騙當今天下第一盜豈是那麼容易的,以金玉良的警覺,過程中只要讓他稍有懷疑,李永華他們的計謀便付之東流。

為了使得這個計畫得以實施,從昨日起毒刺就帶著她那柄餵了劇毒的爪刃藏身在了這隻木箱當中,整整幾個時辰後,這支東廠大軍才再次紮營。

而這支木箱亦混在一批木箱中,被李永華吩咐手下廠衛抬到了這頂帳篷之中,隨著這些木箱一起被押入帳篷的還有金玉良的義女金函雅。

那時金玉良瞧到廠衛押入帳篷的的確是金函雅,否則以金玉良對金函雅的熟悉,當時就能瞧破這個針對他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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