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估摸著齊晟沒料到我敢主動撲上去,一時間有些愣怔,待我都把他壓身下了,他這才反應過來,眉頭一皺就把我翻到了身下。

我覺得齊晟這人挺矯情的,上下真的那麼重要嗎?說白了,不就是介意我前十幾年的性別嘛,既然介意你就別碰我啊,為什麼還要眷戀這具身體呢?

真是個矛盾的男人啊。

我一邊感嘆著,一邊將雙腿纏上他瘦削結實的腰腹。

齊晟這種男人,明明喜歡在床上熱情大膽到放蕩的女人,卻又把什麼都放在心裡,不肯說出來。

簡直就是悶騷男人的典範啊,要收拾這樣的人,很簡單,你只需要明著騷給他看就成了!

我沒別的本事,就是臉皮夠厚,床上也夠積極主動,勇於用行動表示自己所需,於是很合他的胃口。

不過也虧得他如此,所以不管他之前心中對我的心理性別有多芥蒂,可他對我的身體卻是滿意的,甚至是渴望的。

我覺著只要有這一點,那就足夠了。

不需太久,只需幾年時間就好,讓我生下皇子,有所依仗。

讓朝臣們都知道我這個有子有寵的皇后,讓張家再不敢輕易地拋棄我,讓茅廁君重新回到我這條船上來。

我這裡一描繪日後的生活藍圖,精神上就有些不太集中,動作上難免也有點不夠規範。齊晟倏地停下了動作,仔細打量我的面容,啞聲問道:「走神了?」

我猛地警醒過來,只怕自己眼神出賣了自己,忙用手臂環上了齊晟的脖頸,抬起身子緊貼上去,故意停了片刻,才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想再生個兒子。」

齊晟的身子明顯一僵,好半晌才啞聲問道:「真的?」

我心裡很是鄙夷他,這問題還用問嘛?後宮女人誰不想生兒子啊!

不過,想是一回事,說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默了默,盡量使自己身體放鬆,輕聲說道:「我害怕,怕總有一天你會厭倦了這具身體,到那時候,身邊有個兒子,許久能保下我一條命。」

齊晟問我道:「所以才想去福緣寺?」

我想了想,點頭,「嗯,她們說那裡求子靈驗。」

齊晟沒再說話,只用力抱緊了我,一下一下的撞擊著,慢慢的,可每一下都似要衝進身體的最深處。

察覺到他明顯地動了情,我忙緊緊地擁住了齊晟,暗嘆果然男人在床上的時候最好騙了。

齊晟既已允了我出宮,這事也就不需要藏著掖著了,我吩咐了寫意給我光明正大地準備出宮事宜。

去太皇太后那裡報備的時候,正好碰到宋太后也在,我就圖省事地問了她們一句:「臣妾要去趟福緣寺,皇祖母和母后有什麼需要捎帶的沒?」

宋太后對我一向客客氣氣的,聞言習慣性地搖頭。

倒是太皇太后與我說道:「前陣子忽地夢見了多年的一位舊友,近日總是記掛,皇后既去福緣寺,就替我給他在佛前供一盞長明燈吧。」

我點了點頭。

「翠山是個好地方,我娘家原來在後山那裡還有個莊子,很大,專門引了清水河的水進去造景。我小時候慣常去的,長大後還在那裡住過好長一陣子……」老太太緩緩地轉動著手中的念珠,眉眼間有一剎那的恍惚,不過卻很快又恢複了常態,抬頭笑道:「現在總是愛想年輕時候的事情,果真是老了。」

我暗嘆老太太是夠長壽的,把她那一輩的人差不多都熬盡了,也不知道她挂念的友人會是誰,尚健在否?

不知怎地,心裡竟也有些憂傷,人活一世,就算是熬到了老太太這一步,又能如何?算計到頭,最後也不過落得個一切是空。

這樣一想,忽就覺得那福緣寺去與不去也沒多大意思了。

許是我情緒太低落了些,齊晟來我宮裡看葳兒的時候,便問道:「怎麼了?」

我想了想,答道:「臣妾身為皇后,就算是便服簡行,去趟福緣寺也挺麻煩的,早知如此,還不如就叫寫意替臣妾跑一次算了,何必還要自己親去。」

齊晟聽了沒說什麼。

可沒想著第二日一早寫意就將我從被窩裡扒了出來,趁著我還迷瞪的功夫,獨自一個人給我穿了一身與平日風格大不相同的衣裙,然後就把我摁在梳妝台前打扮。

我兩隻眼皮還像塗了膠水一般,一面點頭打著瞌睡一面問寫意道:「這還沒到她們來請安的時辰啊,今兒幹嘛這麼早?還有,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伺候?」

寫意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激動,湊在了我耳邊低聲說道:「皇上剛叫人送信進來,說要娘娘這樣打扮。」

我一愣,腦子還糊塗著,頭上已是被寫意扣上了一頂帷帽,然後被她拉著,躡手躡腳地從殿內摸了出來,七轉八轉繞出了興聖宮。

興聖宮後停了輛不起眼的馬車,寫意剛拉著我到了車前,車旁等候的馬夫就已是放了腳凳下來,與我說道:「皇后娘娘,皇上正在車裡等著。」

齊晟?他在車裡等著我?

我正驚疑間,寫意已是在身後扶著我上了馬車,低聲說道:「奴婢在後面跟著,娘娘又事叫人傳喚奴婢便是。」

說著便替我掀開了馬車門帘。

車內,一身普通士子裝扮的齊晟倚壁而坐,聞聲抬眼淡然地向我看了過來。

我怔了一怔,老老實實地爬進了車內。車廂不大,布置得倒是精緻舒適,矮几軟墊等物俱都齊全,雖都只是些半新不舊的,但細看就可以瞧出細微處的不同。

一句話形容,有那麼點低調奢華的意思。

齊晟目光只在我身上打了個轉便移開了去,然後又半倚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口中淡淡吩咐道:「走吧。」

外面有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是」,然後馬車便緩緩開動了。

從頭到尾,齊晟都沒和我說一句話,也沒有說他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這車廂遠比以前我和一同坐過的太子車駕小了太多,他攤開了手腳,我就只能規規矩矩地跪坐著,不然就要碰到了他。

即便這樣,兩人還是幾乎氣息相聞。

我忽地覺得有些不自在,除了在床上,我很少離得齊晟這般近過,尤其是這樣衣衫整齊的時候。不知為何,覺得眼下這模樣,還不如在床上與他赤誠相對時更自在一些。

我將頭上的帷帽摘下來扔到了一邊,細細地將這車廂內俱都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不得不落在了他身上,見他雖閉著眼,睫毛卻是偶爾輕輕抖動,顯然並沒有睡著。

我想了想,開口問道:「皇上吃早飯了嗎?」

齊晟睜開眼看我。

我趕緊下意識地解釋道:「我不餓,真的不餓,我就是問問。」

齊晟嘴角上就有了些笑意,微微起身從矮几下抽出個點心匣子來,遞給了我,「吃吧。」

我打開一看,嘿,裡面種類還挺齊全,便老實不客氣地從匣子里摸出塊點心吃了起來。

齊晟仍懶洋洋地倚靠在軟墊上,漫不經心地問我:「也不問問這是去哪裡?」

這有什麼好問的,就這一輛車,這點子人,能去哪裡?難不成還能帶我去雲西觀戰?我又不是真傻,連這個都猜不到。

我停了停,忙將口裡的點心沫子都咽了下去,這才問道:「不是去翠山福緣寺嗎?」

就見齊晟的眉毛挑了一跳。

我裝沒看見的,繼續低頭吃點心。正吃著,齊晟卻忽地靠了過來,伸手將我手裡捏著的半塊點心拿了過去,輕聲問道:「真這麼好吃?」

說著,便將那點心塞進了自己嘴裡。

我愣愣地看著齊晟,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我是真有心臉紅一下以示羞澀的,可就這個程度的挑逗,我這臉是真紅不了啊!

這種泡妞的手法,早多少年前我都不用了的,若換做是我,剛才就該攥著我的手直接去叼那半塊點心,順便再用舌尖舔一舔那指尖。

這才叫曖昧,這才叫調情好不好?

跟著江氏那柴火棍子混,果然是混不出什麼出息來的。

我有些憐憫地看著齊晟,從匣子里又摸出一塊點心遞了過去,一本正經地問道:「半塊夠嗎?再來一塊?」

齊晟面色冷了下來,深吸了口氣,又靠回到軟墊上去閉目養神。這一養神就足足養了大半路,愣是再沒說一句話。

我覺得吧,明明不想睡,卻還要閉著個眼睛裝睡,這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尤其還裝了這麼長時間。

若是叫他這麼「不容易」一道,以後難免要報復我的。

我略一思量,便用手撐著矮几往齊晟那邊探過身去,輕聲問道:「聊幾句?」

齊晟還是不睜眼,很大爺地,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我暗中向他比划了一個「鄙視你」的手勢,口中卻是正經地問他道:「雲西那邊戰事如何?」

齊晟這才睜開了眼,黝黑的眼眸中淡定無波,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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