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487章 疾風特攻 1

很早以前,速掠超能在使用的時候,明顯可以感覺到空氣的阻力,然而這種物理性的力量在之後的時間中漸漸消退。伴隨著對「神秘」的深入,就會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現象正在朝唯心的方向靠攏,但哪怕是這種時候,也仍舊是可以通過量子力學或哲學等等學科進行解釋,之後,到底是在具體的哪一個時間,我不太記得了,那是一個分界線,讓「神秘」和科學理論之前出現一種哪怕不理解,也難以否認的差異。

我看待「神秘」的目光,儘管仍舊無法避免科學觀和方法論的摻入,但已經越來越傾向於一種更契合「神秘」這一辭彙本意的理解。隨之而來的,就是能力在實戰中表現得越來越強大,讓我也唯一感到恐懼。

就如同超越光速,科學理論中超越光速會產生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必須遵循廣義上的能量守恆定律,而速掠的超越光速,卻明顯讓我感覺到是截然不同的。它不遵循什麼定律,不僅僅是因為我無法找到相關的定律,而是有那麼一種朦朧的感覺。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但是,這種感覺對於接受過科學洗禮的人來說,無疑是可怕的。

最開始的時候,的確會覺得興奮,但是,這種逐漸深入地背離常識和想像力的東西不斷膨脹,只會帶來深邃的恐懼。就好似墜落深淵時,倘若還能看到星空,或許恐懼卻仍舊可以產生一種墜落自毀的美感,然而,倘若四周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只明白自己在往不知道多深的下方墜落,不知道哪裡是頭,哪怕明知道結果就是死亡,所產生的恐懼,也絕對不僅僅是對死亡的恐懼。

我的速掠超能,就是這樣一種讓我為之感到恐懼的「神秘」。甚至可以說,與速掠超能相比,四級魔紋所體現出來的本質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臨時數據對沖餘波——反而沒有如此強烈的恐懼感。

每當我使用速掠達到一定的速度後,倘若沒有任何力量阻止,我都會感到極度的恐懼。我十分清楚,正是這種恐懼制約著我下意識的發揮,哪怕沒有其他人阻止我,我也一直在阻止自己去達到那樣一種速度。在這個意義上,其實見到有什麼人的力量,可以對我的速掠產生影響和剋制,在我的心中,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吧。

我一邊希望速掠超能可以讓我戰勝所有的敵人,又下意識渴望著有人可以阻止速掠超能超出我內心所能承受的極限。

然而,這一次,我已經不打算再約束自己了。也許在我的內心深處,那種下意識地剋制速掠超能的想法仍舊沒有徹底消失,但是,我渴望更快更強的主觀想法是如此強烈。它讓我彷彿回到了病院現實中,在死亡之前所進行的那一場戰鬥。

我想要打敗眼前所有的敵人,無關乎他的想法,他的理念,他的實力,而僅僅是一種單純的,要竭盡全力,彷彿要榨乾自己所有的苦痛和憤懣,將所有的絕望和希望都拋棄,就這樣什麼都不想地打上這麼一場。

也許,這在心理學中,是一種心態上極度壓抑後的反彈,是一種潛意識對壓力的釋放,但這樣的理論,對我而言,也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於是,我這麼做了。

就這麼突然的,不可理喻的,身體自然而然地以最大的負荷,乃至於超負荷地運轉起來。高速運轉的連鎖判定,讓我的大腦宛如要撕裂般痛苦,鼻血更是不斷流出,眼前的一切,變得扭曲,樹木山石都在異化,人也不再是人。只有輪廓被點和線勾勒著,立體的構圖,以一種全景的模式在我的腦海中展開,哪怕是從天而降的灰燼,也被描述出它的運動狀態——並非以數字的模式,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方式,讓我明白,萬物的運動固有其規律,而眼前這個號稱「命運之子」的怪物也同樣如此。

諾夫斯基還想說點什麼,五十一區的軍人們甚至連目光都沒有離開過魔法陣。我可以剖析他們的心態,但是這其實沒什麼所謂,因為,他們在這一瞬間,就已經凝固在他們即將產生運動的一瞬間,而他們即將產生怎樣的運動,也以一種彷彿預知般的直覺呈現在我的腦海中。

是的,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但是,我已經清楚,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諾夫斯基在連鎖判定中快速扭曲,在肉眼的視野中,它就是變成了光。光很快,這個世界上沒多少東西可以超越光速,但是,這沒什麼作用。在它變成光的一瞬間,我的鋸齒大刀已經掃在它的身上。在我的眼中,這一刻鋸齒是「靜止」的,光也是「靜止」的。然後,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火花四濺,那一束光猛然砸向身後的岩石。

光在解離,然後又露出人形。

運動,快慢,這些現象的運作,在我的眼中變得十分奇怪。它們在某一刻會產生,某一刻又會熄滅,遠遠不如過去所看到的那樣穩定。

是的,這一切,無論是相對慢,還是相對快,都是不穩定的,可是,我感覺不到自己被影響,亦或者說,其實這一切不穩定,都出自於我自身。並非是他們不穩定,而是我自身不穩定,亦或者說,速掠超能不穩定。然而,這種不穩定卻沒有讓我覺得「不好」。

反而,這種不穩定,讓我覺得就如同是速掠超能本身固有的特性,只是此時此刻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好……快!」我彷彿聽到了諾夫斯基的聲音,但又像是幻聽,因為我根本就想過要注意去聽它說些什麼。在擊飛它的一刻,我已經沿著無形的高速通道,一口氣掠過那些軍人打扮的神秘專家的身邊。鋸齒大刀就如同切割奶油一樣,將他們攔腰斬斷,這些神秘專家沒有任何逃離的手段,我可以感受到,鋸齒刀刃切開肌肉和骨骼時,所產生的那微小的阻力,可以感受到血液飛濺之後,滯留於半空的血腥。

灰燼和血滴在空中交錯懸浮,可是,從屍體飛濺出來的血,更像是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從屍體中抽出來。靜止的和運動的,同時存在於肉眼和連鎖判定的觀測中,彷彿圍繞他們的「速度」這個概念被分割開來,以不同形態的現象體現出來。

諾夫斯基脫離岩體,再一次化作光,朝我猛撲而來。我可以感受到它這一行動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疑惑、不可思議、驚訝、甚至還有一點點猶豫,但是,這一切並沒有讓它的速度變慢。

只是,我的速度,仍舊更快。

鋸齒大刀隨著我的轉身,在空氣中呼嘯,和光狀的諾夫斯基再次碰撞,然後,光四下散開,一瞬間消失,彷彿跨越了空間,陡然在我身後的凝聚。它就是長矛,是利刃,也是利齒,想要將我洞穿,撕咬成碎片。可是,即便它想打我一個出其不意,在速掠的差異下,仍舊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向前滑動,身體被無形高速通道中固有的力量推動,而更多的力量,再一次放在身體的旋轉上。

比過去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猛烈的旋轉,讓鋸齒大刀飛舞起來,在光擊穿身體之前,再一次和它碰撞。旋轉的鋸齒就如同鯊魚一樣,和光糾纏著,撕咬著,在火花的濺射中,不斷有散亂的光點和鋸齒的碎片攝入半空,又在半空凝固。

彷彿除了我和它之外,超出一定距離後,整個世界的運動都是靜止的。

我的力量比不上富江,即便如此,這束光仍舊在崩潰,人形輪廓若影若現,它彷彿竭盡全力地不想被擊退,頑強地抵抗,即便如此,仍舊無法阻止身體的彎曲。徹底暴露出來的人形,失去了那謹慎之餘帶著狂放的表情,它將雙腿紮根在地上,卻免不了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溝壑。

我已經完全轉過身來。我可以感受手臂傳來的阻力有多大,這力量讓我的手臂也再顫抖,彷彿已經沒有力量再持續下去,即便如此,我就是想要前進,就是想要將它擊倒。我還處於速掠中嗎?我已經難以想像,自己到底是在怎樣的狀態。我忘卻了速掠,忘卻了觀測,我的眼前,就只有一個怪物。

我呼吸,用力地呼吸,直到肺部也不堪負荷,發出呻吟,然後發出吼聲。下一刻,頑抗著的阻力消失了,名為諾夫斯基的人形被從頭到腳切成兩半,各自向兩側飛射,就好似在逃竄。我沒有追擊,地面的灰燼被無形的力量擊中,向四處噴洒,而砸在地上的鋸齒大刀,也在這一瞬間斷裂。

刀頭緩緩在半空中旋轉,我的腳下一片白地,灰燼早已無影無蹤,而四周的朦朧更深了,肉眼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只剩下連鎖判定所構建的點和線的場景在腦海中變幻。我觀測到了,逃竄的兩束光,一束消失,一束變回了人形。

諾夫斯基的五官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一個臉部凹陷的頭顱,它正緩緩從地上爬起,一邊爬著,還一邊在顫抖。哪怕它沒有說話,我也可以感受到,它全身上下都在散發著恐懼。

「怎……怎麼可能?」它說:「你,你這個怪物……」

怪物?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它這麼說,我完全沒有認同的想法。

地上滿是裂痕,祭台的魔法陣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即便如此,篝火仍舊在燃燒。百鬼夜行的「高川」們仍舊源源不絕。

我再次疾馳,在諾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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