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356章 未完衝擊

異常已經發生,以連鎖判定也無法觀測到的方式,有某種東西正試圖突破我們構築的防線。它們的正體不明,能力不明,僅僅從感覺上來說,就如同神秘學中那些無法觀測,卻會造成實際傷害的靈異現象一樣詭異。此時此刻,防禦它們攻擊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火炬之光的兩名成員的「偏差」。這種偏差性質的神秘同樣不具備觀測的實體,而只能通過「結果」來判斷其是否發揮作用。倘若沒有三級魔紋使者少年的確認,我們甚至不能確定,特納和安娜發出警告的時候,究竟是確有其事,亦或者只是一個謊言。

敵人的存在和攻擊,以及兩人的防禦和感知,完全只有他們彼此才能感受到,對於只能等待和側面從對方口中了解的其他人來說,缺乏互動卻又極為緊張的氣氛,同樣是極端不利的情況。

只能從旁人的口中,確認自己到底有多危險的話,也就同樣缺乏真實感。而這種真實感的缺乏會進一步瓦解人們的內心,在我看來,如果這個時候,眾人被某種意識態力量攻擊的話,有可能會加倍受到傷害。不過,也有人對當前的戰況表示懷疑:敵人真的是某種無法觀測的存在,是真真切切的事物,亦或者僅僅是一種意識層面上的力量,給眾人帶來的幻覺?

「真的不是意識行走嗎?」接頭人猛然看向老男人。

「不,絕對不是意識行走。我的能力,只要是負面的東西都可以扭轉,就算是意識態的也一樣。」老男人雖然被質疑,但卻沒有半點惱怒的神色,只是十分肯定地回答:「所有的負面狀態,無論是幻覺也好,實實在在的傷害也好,只要有足夠的準備,我都可以免疫掉。在這個免疫過程中,我可以比任何人都更能區分出,這種負面狀態的源頭到底是什麼。你要相信我,網路球的小女孩。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儘管你覺得自己精擅於管理自己的心理和情緒,但我仍舊可以感受到你的負面,這樣不好。」

「負面?」我沉默地在一旁聆聽他們的對話。老男人的「神秘」似乎很複雜,儘管核心詞就是「負面」,但他經常會在「負面」之後加上一些名詞,以縮小所描述的範圍,例如「負面狀態」,但又並不僅限於「負面狀態」。他想表達的,似乎僅僅是「負面」本身。對於「負面」的處理,也有各種不同的說法,有「免疫」、「消除」、「吸收」和「轉化」。

不在任何情況下主動暴露自己的神秘,是每一個神秘專家都必然遵守的原則,而哪怕在特殊情況下,為了達成配合,而不得不透露自己的神秘,也會用一些「語言的藝術」去掩飾或修飾的其最本質的效果。但也有一種情況,讓神秘專家在描述自己的神秘時,從一開始就根本無法表述清楚。

也許,這個老男人的神秘就是這樣一種情況:他的「神秘」用詞語來描述,是一種廣泛的概念,但形成力量作用在事物上時,卻必須壓縮這種概念,才能形成具體的技巧。例如,老男人的「神秘」倘若就是「負面」,那麼,他有可能無法直接對「負面」這個概念進行操作,而只能先將概念範圍壓縮到類似於「負面狀態」和「負面情緒」這樣更狹隘的概念上,再賦予「免疫」、「消除」、「吸收」和「轉化」等等操作,甚至於,這些操作的完成,同樣具備某些限制,並不是自己想「消除」就能「消除」。

正因為不能直接控制「負面」,而必須經過多道手續進行轉化,滿足一定的條件,才能進行控制轉化後的負面概念,所以,他在使用神秘力量時,效率是極為低下的,在高烈度的戰鬥中,不僅很難配合他人,也很難被他人主動配合。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很強的老男人,卻是五人集結過來時唯一的傷員。但又在此時的戰鬥中,主動要求一個「最後手段」的位置。很可能,他並非是在掩飾什麼,而是他的能力,承擔這個最後手段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你絕對我心中對你有偏見,但你不需要太過警惕。」接頭人似乎承認了老男人對她的心理狀態的揭露,「我心中想的事情,和實際會做的事情,是可以截然不同的。這是我的能力體現。」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感覺到你十分想殺死我,你也實際不會這麼做?」老男人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當然是全然不相信。

「是的。毋寧說,就算你感覺到我下一秒就會殺死你,也請相信,我絕對不會那麼做。」接頭人反而微笑起來,讓老男人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看上去很難忍耐,隨時都會暴起攻擊這個女人。但最終,在和接頭人的對視中,僅僅是拉遠了和她的距離。

「你們在做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剛剛從傷勢中緩過氣來,看到老男人和接頭人的對峙,不由得低吼起來。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臉上布滿了對當前狀況的不滿和意外。看起來,就像是他一直都覺得,這個隊伍中的每個人在面對相同的危機時,都能識大體,一致對外,同心協力去解決麻煩,而不是爆發爭執,還想著攻擊對方。

「沒關係的。」接頭人一副安慰少年的姿態,說:「我們的目標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因為不了解彼此的能力而產生了誤解。這在網路球里也是十分常見的情況,但只要有一顆誠摯的,願意去理解他人的心,任何誤會都能化解。」

「網路球的人都這麼會說話嗎?」特納有些艱難地說,儘管沒有具體的戰鬥行為,但是,他緊憋著的臉看上去就很吃力的樣子,也似乎在側面證明敵人的難纏,但是,對於連敵人是否存在都無法感知到的其他人來說,對這樣的表現很難感同身受。當然,也沒有人願意,這種無法感知,無法觀測,也不清楚攻擊手段的敵人在突破同樣無法感知,無法觀測,也無法具體構造的「偏差」防禦後,狠狠地給自己來一記。

「轉化得如何了?」三級魔紋使者少年連忙問道。

「不清楚,但感覺上,的確是在朝顯形的方向產生偏差,當然,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它們在產生這種偏差的時候,也正在變得更強。」特納回答道。

「變強?是怎樣的變強?」我問道。

「假設原來的它們的綜合強度是一,那麼,徹底顯形後,綜合強度大概會是十。」安娜回答,她也顯得有些吃力。

「未知的形態,未知的攻擊,無法觀測……連同這些特性在一起,被綜合判定為一的強度?」老男人不由得確認道。

「是的,經過偏差的影響,它們被去除一些特性,但同時會產生新的特性,讓它們的綜合強度大幅度提升。」特納說:「所以,我一直都不覺得這麼做是好主意。」

「不,你不能這麼想,特納。」接頭人平靜地說:「能否活下來,獲得勝利,並非取決於敵人的綜合強度,而取決於對方的特性到底是什麼。我們的神秘,通過一些技巧可以擴大應對範圍,但是,在面對一部分的特性時,仍舊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效果的。不需要理會敵人會變得多強,而首先要確保它們的神秘所帶給它們的特性,是我們的能力可以應對的。倘若我們無法解決我們無法觀測,甚至是無法攻擊到這些敵人的問題,那麼,哪怕這些敵人再弱小,也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反而,只要我們真的可以觀測到它們,可以傷害到它們,哪怕它們比原來的它們再強十倍,我們也仍舊有勝利的希望。」

「我也這麼想過。但問題是,當這些東西因為偏差而改變特性的時候,它們強大的速度,也增加了他們推進的速度。我和安娜聯手設置的防線,有可能不足以讓它們完成轉化,就會被它們突破。」特納苦笑起來,「它們被偏差增強的速度已經超出了我的判斷,也許當它們僅僅是可以被觀測到的時候,就會突破防線,繼而繼續保持無法被攻擊到的特性。」

「也有可能,會介於能夠被觀測到和無法被觀測到的中間,形成一種隨時可以在兩者之間轉化的神秘。」安娜說,「偏差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從過去的經驗來說,我們的偏差偏向於帶來更大的麻煩,而不是減少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帶來霉運?」我扼要地說。

「你硬要這麼說的話。就是這麼回事。」安娜嘆了一口氣。

「但你們不是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了。」魔紋使者少年說:「你們總能活下來,不是嗎?即便是看起來讓情況更加糟糕,但是,只要能夠活下來,就證明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糟糕。而且,既然不是一次兩次的結果,就證明這種看起來糟糕,但實際並不是那麼糟糕的情況,也並非是一種偶然。」

「樂觀的想法。但你硬要這麼認為的話,也的確可以這麼認為。」特納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臉,但也並非是強行振作精神,讓人覺得之前的哀嘆只是在演戲。

果然都是神秘專家。我注視著病房中上演的一幕幕——偽裝和掩飾,試探和展示——在對他人進行了解的同時,也漸漸讓他人接受一個更真實的自己。語言和行為的衝突,不僅僅會造成對立,也漸漸對這支隊伍進行更進一步的磨合。

特納和安娜當然不是笨蛋。利用「偏差」去除敵人的一部分特性,在明知會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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