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308章 預兆

回到別墅的時候,雨絲已經變得很細密,但是陽光仍舊灑落,並沒有在碼頭區看向外界那般陰森。不過,船員提起的雨期,也已經到處都似乎徵兆。我必須為即將到來的「神秘」做好準備。木屋區的異常證明「神秘」已經開始在這個半島上流動,入侵者們已經到來,之後必然會陸續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吧,但我不確定,是否每一個發生在這個半島上的神秘事件,都會涉及我的計畫,同時我也不能確定,自己可以弄清每一次神秘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它所造成的影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畫,這些複雜的結果,就是彼此計畫相互交織,又無法被其中某一個完全把握的結果。正如在前往半島的路途中,於休息點發生的那起神秘事件,我們被捲入其中,卻僅僅能看到一個不完全的側面。雖然之後也從約翰牛那裡得知了更多的情報,但想要將所有的情報拼湊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卻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我所理解的情況中,有很大一部分,僅僅是我的聯想、推斷和猜測而已。

這並不奇怪,任何一個神秘專家,都有可能碰到這種事情。哪怕是再優秀的神秘專家,也只能專註於自己所看到的,儘可能根據已知線索去推測和想像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詭異又多變的局勢,就不免有一種隨波逐流的感覺,而且,大多數死亡,都是在此時發生。

哪怕是表面看上去簡單的神秘事件,當有足夠多的情報時,卻會不斷發現,其影響絕對不僅僅是自己當時所感受到的那麼簡單。這一切,就如同一道漣漪,擴散出自己的視野後,彷彿已經削弱到極點,但它或許還在擴散著,或許在自己所看不到的地方,又因為這道漣漪而連鎖掀起更多的漣漪。一層層的漣漪,最終會促成一個結果——對於足夠敏感的神秘專家來說,這個結果就是「末日」。

即將發生在這個半島上的事情,也會是這樣。

我的重心放在「樂園」身上,但是,要說「樂園」對我的計畫有什麼影響。從我的角度和近期的情況來看,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甚至於,整個半島異變的影響,必須積累一定的程度,或者說,連鎖出更多的後繼情況,達到干涉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那個怪物的程度,才會成為計畫里必須面對的情況。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幾乎已經預見,在這裡發生的情況,勢必會將影響提升到那種程度。

有一種假設,如果在這裡,可以直接打斷半島異變所產生的「漣漪」,那麼,一定會讓計畫進行得更加順利吧。然而,從我的經驗來說,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要解釋這個「做不到」,可以有很多視角,但最簡單直接的一個,則可以想像,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和今後要發生的事情,都當作是一個已經設定好的故事情節,一個「劇本」。

是的,劇本。這個劇本概念,最初是從病院現實的世界出現的。它是一種描述「末日進程」的,不可打斷的概念。

而這個「劇本」,這個故事的情節,有很多細節並沒有進行具體的闡述,但在一些推動「末日進程」的重要環節上,卻是已經設置好的大綱。

而在這個半島上,將會發生的,伴隨著研討會對「樂園」的研究,而不斷出現的異變,以及它的影響將會累積到「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這個點,則已經被註定了。

想要打斷它,違背它,其實就是嘗試對抗「末日進程」的行為,而「末日進程」是由「病毒」決定的,也無異於直接和「病毒」為敵。在這樣的推定下,我暫且看不到任何希望。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可以打斷這個環節的話,之前網路球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更加成功才對。

目前的我無法擊敗「病毒」,無法打斷「末日進程」,不能阻止導致「末日」的連鎖,當然也就無法遏止即將在這個半島上產生的異變,乃至於,可能甚至無法確保「樂園」製作出來後,會成為阮黎醫生等人所想的那樣,是一個「有益」的東西。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已經確定必然出現的異變中,保護住自己所在意的人。等待著一個個我所知道和我所不知道的神秘事件的影響,達到一個關鍵性的強度。再嘗試引動「江」的力量,將之一口氣消滅。基於過於的經驗,我猜測,在那樣強度的絕境面前,「江」是會蘇醒的。而那樣的情況,也可以看作是,又一次「病毒」和「江」之間的對抗和選擇。

換句話來說,哪怕平時的任何一次神秘事件,其導致的惡性結果,都可以視為「病毒」的活性體現,但實際上,那種一般強度的神秘事件,更可能是「病毒」的某種活動,所帶來的邊緣影響,而無法切入真正的核心。

只有那些,十分特殊的,強烈的,高強度的,讓人絕望的,甚至是突如其來,讓人無法做好準備的變化,才是「病毒」更加直接的體現。也只有那個時候,「江」的存在也才會更加直接有力地體現出來。

然後,哪怕是解決了這種直接體現「病毒」活性的事件和現象,大概也無法對「病毒」造成真正的傷害。因為,「病毒」無法直接觀測到,所以,根本就不能確定,自己針對性的所作所為到底是成功的,亦或者是失敗的。

不過,在兩位一體的理念下,也有這麼一種相對的觀測:雖然無法直接確定「病毒」是否遭到打擊,但是,與之一體的「江」活躍起來的話,不也可以認為「病毒」的活性被削弱了嗎?在「江」蘇醒的時候,我執行「江」的意志,使用「江」的力量,取得了勝利,不也可以看作是「江」的勝利嗎?

我是最接近「江」的人,我完全可以通過感受「江」,去間接感受「病毒」,通過觀測「江」,去否定「病毒」。

一個可能結束「末日」的結局,就是我可以從我所認知到的每一個世界,無論是這個世界,亦或者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都只確認和肯定「江」的存在,並將其觀測為「唯一」,以此來否定「病毒」的存在和影響。

面對這樣一個不可觀測,不可理解的「病毒」,我認為,這已經是最有可能取得勝利的方法了。

想要將這個「病毒」如同實際存在的物質一樣消除掉,或者,根據科學的「能量」和「物質」的概念去消除,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它更像是一種概念,一種超出科學已有定義維度的存在。而人類能夠跳脫出「能量」和「物質」概念的認知,也就只剩下哲學、意識和思維,這些玄之又玄的力量。

而想要通過這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去真的辦到某些事情,也必須有一定的前提。而我覺得,自己已經具備了這些前提,因為,我的兩位一體的假設,統合了「江」和「病毒」,而且,「江」就在我的身邊。

唯一無法肯定的就是,兩位一體的假設是否正確。只有這一點,這最根本的一點,是我最沒有把握,但卻又必須相信,它就是正確的。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傾盡自己所擁有的「想像力」,「判斷力」和「選擇」,而去完成的計畫。

如果這樣也失敗了,大概就是我徹底的失敗吧。

科學於我而言,早已經死去。如果連哲學和想像也失敗的話,那麼,連思想都無法描述的敵人,又該如何戰勝呢?

人類是不可能戰勝那樣的東西。

真正讓我覺得,「病毒」無法直接觀測,也難以理解,但卻還有戰勝它的機會的原因,正是因為「江」的存在。不管那樣的記憶是不是真實,但是,「我吃掉了成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真江,於是體內出現了江」這樣的記憶的確存在。用人類的哲學來說,「存在既有道理」,那麼,這個不知真假的記憶之所以存在,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相信,留在記憶中,那零散的信息,真江死亡前的祈求,以及「江」的存在,哪怕和我所想的有許多出入,但一定都暗示一種意義,那就是:「病毒」的存在性,超過觀測的極限,但並沒有超過「思想」的極限。

是的,沒有超過「思想極限」的東西,哪怕是「無法理解」,也還是有機會勝利的。而這個勝利,必須從「思想」方面入手。「兩位一體」和「真實側面」的設想,正是這樣的嘗試,也是我目前的「思想極限」。

當作一個「夢」去解析也好;利用相對概念,通過一個既有存在性,去鎖定和否定另一個存在性也好;通過現象,去打擊另一種現象也好;用「愛」去拯救一切也好;本質都是一樣的——很瘋狂,讓人難以置信,認真去相信,去執行的我,在他人眼中,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

即便如此,我別無其他選擇。因為,目前為止,只有我不是從科學的「能量」、「數據」和「物質」等等概念,去看待這一切。只有我得到了「江」的暗示,只有我想到了這些,也只有我會去認真相信這些,認真去執行這些。更只有我會從這樣的一個瘋狂的角度,去看待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情況。

其他的任何設想,都有其執行者。而只有這個設想,只有我自己是執行者。倘若我不做,就無人會這麼做,會這麼想,也就會失去我這邊的可能性。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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