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292章 它 2

它似乎在找什麼。

這個人形怪異的意識態世界裡充斥著黑煙之臉,如果僅僅是普通的意識行走者來到這裡,恐怕也會被輕易幹掉吧。這裡就像是一個死斗的牢籠,哪怕意識行走者都具備一些可以對意識產生直接效果的神秘,也很在質量上與其對抗。

我的意識行走能力十分特殊,由「江」賦予的力量,讓速掠產生了意外的變化。

「相對意識更快」——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即便如此,它也沒有完全處於下風。哪怕在概念上,無法追趕我的腳步,但是,在這樣一個意識態世界裡,它應該是「不死」的吧。那些黑煙之臉也一樣,即便可以被KY3000的彈幕消耗,卻不會真的消耗殆盡。就如同在這個世界裡,我的子彈可以根據需要無限誕生,我覺得,黑煙之臉的情況應該也是如此。

倘若按照交換原則,黑煙之臉的重生,它的重生,它們的持續存在,以及行為造成的實質性傷害,都不可能不產生消耗,而必然有什麼東西,成為推動它們的能源。然而——

別開玩笑了,這又不是科學,而僅僅是意識態的神秘,它們的背後,有一整個五十一區和中繼器支撐。它們消耗了什麼,消耗了多少,根本就無法直觀獲取相應的數據。哪怕可以獲取數據,在「神秘」的概念面前,這些數據也只會變得沒有意義。

所有可以確定的東西,都會被數據勾勒,但是,「神秘」的概念中,卻包含了「無法確定」的意義,甚至是「絕對無法測定」的意義。

我所可以理解的神秘,就是用科學的定義,製造了一個科學自身無法處理的概念。

在這個到處都充滿了悖論、不可知和無法測度的世界裡,任何出人意料的情況都有可能出現。而依靠經驗,儘可能去估量敵人的神秘,就已經是唯一可以做到的判斷了。

就如同現在,它說的隻言片語,絕對在反應某種已經開始的情況。但是,僅僅是通過那些名詞和動詞,是無法很好模擬整個情況的,只能通過聯想去進行假設。沒有足夠的經歷、體驗和認知,就很難進行聯想,亦或者在聯想環節更大程度上失真,從而因為獲取了錯誤的資訊而致命。

我見過許多人,都無法在遭遇神秘,和神神叨叨的言語時,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一種缺乏聯想力的體現。這麼說,似乎會顯得聯想的能力特別重要,但是,有面對神秘的時候,能夠產生足夠真切的聯想,反而會接觸到令人狂亂的恐懼。而你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忘卻,也不可能擺脫,更無法對之進行有效的處理。就這個方面來說,聯想也往往會帶來極為惡劣的結果。

即便如此,對於神秘專家來說,聯想的能力仍舊是極為重要的。

我不知道它在做什麼,可一定是做了什麼。我可以想像,在那些模糊的字詞背後,隱藏著怎樣的動作。而這些所能想到的答案中,最重要的情況是:

它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一直在尋求的東西。

因為,它自言自語著:「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它開始變化。

體型的變化僅僅是表面,內質的變化在感覺中,就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清晰,但是,無法進行描述。形容起來,就是「早上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大甲蟲」吧。

這樣的變化,完全可以和它口中吐出的字詞概念結合起來。

——預言、插入、形態適應

——黑幕之主、推演、再構成

這些字詞,讓我有些不好的感覺,卻同時有一種「它絕對不會成功」的確定感。

是在說「江」嗎?這樣的想法,閃過我的腦海。

一股熟悉的感覺在它身上滋生。我猛然轉身,就看到它也徐徐轉過身來,而拘束服下的身軀和它的臉型五官,都在不停蠕動,變換。充滿即視感的,陌生的,有點熟悉的……部分特徵一點點固定下來,最終變成的人形,則像極了我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那個女人。

「真江?」我沉著地向她確認。

但是,這個真江的人形,瞬息間就在我的眼前崩潰。

「警告!警告!資訊失效,形象崩潰,再捕捉開始……捕捉完成,檢測資訊失敗……無法再構成……強行構成開始。」從它嘴裡吐出的一個個字眼,讓我意識到,它有可能發生了什麼情況,而我也一點都不驚訝,「強行構成失敗,警告!警告!擬態核心崩潰,立刻進行重啟!」

這些內容都不難進行聯想,已經失敗的它,連一個清晰的人形都無法維持了。

我的左眼一陣劇烈抽搐,像是一團火灼燒著神經。我摸向眼角,眼球咕嚕一下落到手掌中,而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血色。

「江」被它的動作吵醒了——我不由得這麼想。我感受到從指間溢出的滑膩和溫熱,濃稠的血色液體滴落,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獨特而甜膩的血腥味一下子就滲到了空氣中,它似乎有些慌張,勉強才將自己的身體形態固定回原來的樣子。我這才發現,原來它的情緒原來也會如此明顯,而這樣的它,才多少像是一個「人」了。

五十一區不是一個老牌的神秘組織,它以國家政府為背景,所參與的神秘活動,不是和網路球有關,就是和末日真理教有關,它從兩者手中獲取的「神秘」,就是它立足於神秘圈內的根基。但說到底,五十一區自身的神秘力量儲備是捉襟見肘的。

我不覺得,在這種高端的戰鬥力上,五十一區可以一下子拿出三四個投入到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強奪中。

在這個時候,最讓他們難受的,恐怕還是末日幻境中席捲全世界的納粹吧。作為二戰的實際戰勝國之一,納粹將美利堅作為登陸點,和不列顛並列第一打擊對象,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對於要堅持國土防禦的五十一區來說,拉斯維加斯中繼器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投入太多而讓自己的防線崩潰,就更是得不償失。

因此,哪怕五十一區在最近很活躍,他們可以投入一兩個和中繼器有直接關係的戰鬥力,我認為就是極限了。

在這種情況下,設想眼前的它,其實就是巴黎華擊團背後的「光人」,黑煙之臉的「指揮官」乃至於「結合體」,以及五十一區中繼器的力量體現等等,當然都是可以的。

而且,也只有達到這種程度,才能從一些模糊的情況中,察覺到「江」的存在吧。當然,這並非意味著,他們對「江」有所認知,正如它之前提到了「預言」,大概僅僅是知道有這樣一種東西,對五十一區的計畫而言,會造成極為深遠的影響。

所以,它才站在這裡,才會襲擊我們。它其實也不能肯定,自己在找什麼,以及自己如何才能找到那東西,而那東西又在何處。

碰到我,既是一種偶然,也可以視為一個命運的結果。

我不由得想到,這個過程中,沒有「江」和「病毒」的干涉嗎?

找到後,是否可以獲取,是否被迫放棄,都一定會對它自身造成深刻的影響。

深紅色的粘稠液體不斷從我的左眼湧出,不一會就漫過了我的腳踝,以一種十分沉重的姿態,朝前方的它蜿蜒而去。這些宛如濃縮血液的液體就像是在執行某一個意志,而我相信,這個意志的主人就是「江」。

左眼的痛苦,從神經末梢一直鑽進大腦中,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大腦宛如被燒毀了一般,自身的意識也變得朦朦朧朧。

可我知道,這場戰鬥就要結束了。

出場的「江」,是怪物中的怪物,怪異上的怪異。

顯然,它也知道,或者說,察覺到了這一點。當血色液體湧出的時候,它就已經接連後退,似乎有些不確定,是不是應該離開。畢竟,血色液體看起來雖然詭異,但外表卻具備欺騙性人,讓人覺得似乎很好進行處理。

可我知道,除了「病毒」之外,還沒有一個可以在概念上,真正和「江」相提並論的神秘。

大量的黑煙之臉從層層的黑暗中鑽出來,環繞在它的身邊遊動。它開始後退,而黑煙之臉則代替它試探血色液體的情況,結果一眨眼就消失了,連一點殘骸都沒有留下。

試探很快就結束,雖然結果不理想,但黑煙之臉還是一窩蜂衝上來,試圖利用數量堆埋這些血色液體。密集的黑煙之臉,很快就成為極好的掩體,就像是戲劇結束,黑色的帷幕拉上,而它就藏身幕後,並試圖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離去。

倘若只是用眼睛,就完全無法確認。不過,對我來說,這樣的小動作是無用的,連鎖判定和魔紋感知的交叉效果,就如同蝙蝠可以只依靠聲音就確定獵物一樣。

和它撤退的同一時間,我捧起一股濃稠的血色液體,直接朝它的方向扔去,一路上試圖阻擋的黑煙之臉,連反抗的動靜都沒能掀起就整個消失了。投擲的路線因為黑煙之臉的消除而變得極為顯眼。

已經使用了速掠那麼長的時間,我對相對速度的感應極為敏銳。

它撤離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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