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盡頭 第1289章 暗示

看似敵人的魔紋使者一直都沒有和我們打照面,從感知到的距離變化來判斷,有可能並不確定我這個魔紋使者的存在,如此,其魔紋等級應當在我之下。而假設對方的魔紋超能是三級的話,維持當前這一個特殊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就很有可能,並不僅僅是其本身的力量,亦或者在超能使用技巧上,耍了一些小花招。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理由,亦或者兩者結合起來,都可以證明,其本身是一個好手,而其背後,有足夠強大的勢力做支持。

要發動這次襲擊,情報、身份和能力上的需求,都不是一般的神秘組織可以做到的。而既然是魔紋使者,那麼,是末日真理教內部人的可能性就很小。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確有許多魔紋使者,但現在的情況和過去有相當大的差別。

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外,其他神秘組織都有可能,但進一步排除的是納粹。理由大致和否定末日真理教的理由差不多,其成員能力的體系也是自成一派的。

網路球的可能性當然更小。

剩下的就是NOG的其他成員組織和五十一區。

雖然NOG的其他成員組織也有不少,但和五十一區比較起來,其目的性就不那麼明確。

五十一區和末日真理教有合作,按照約翰牛的說法,是已經全面合作。而從阮黎醫生的角度,去認知的末日真理教,可以對這次事件做出另一個解釋:末日真理教內部有人在反對這次研討會,亦或者,想要搶奪主導權,於是和五十一區達成了合作。

將可以懷疑的一一列舉,我始終覺得,這個魔紋使者是五十一區的人,而這起事件,則是五十一區配合研討會的內鬼,所做出的攻擊行為,他們到底想做到哪一步。我覺得,應該不會以殺死所有人為前提。

在這個彷彿無限的第三層,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冢夫都已經放棄繼續探索,而是原地藏身以等待救援。我覺得這是正確的選擇。正如健身教練之前形容的那樣,當銀行闖入劫匪時,有幸避開正面衝突的客人,並有義務去冒著生命危險救援其他的客人。當然,能夠主動去救援他人,當然是社會常識中的道德體現,但近年來,社會方也在倡導不要以業餘的身份做如此危險的事情。因為,普通人雖然抱著好心,自身的素質和能力卻有更大可能讓局勢惡化。

如今的情況也是一樣。

何時才是最好的時機,如何選擇才是正確,是否可以在控制局面的情況下,多做一些事情等等——對於這些問題,我自覺得,身為神秘專家的自己更有發言權。

我會為自己不英雄的決定感到難受,但卻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外面那些慘叫聲,追逐聲,無不反映著一件件凄慘的殘殺。我不確定,是什麼情況,導致這些人竟然在這種時候,這樣一個場景中,遭遇這樣的事情。更甚者,其實我並不肯定,這些聲音是否真實。而如果我們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又是否可以遇到當事人。

畢竟,我們之前在這個樓層中,一直都沒有找到其他人,這個時候,有這些聲音突然冒出來,於我而言,是十分值得懷疑的。有可能是陷阱,就算不是陷阱,也有可能在現場,同樣延續著「讓彼此無法見面和接觸」的神秘。

倘若我猜錯了。如果我們前往,就真的可以救下一些人。

我想,我會譴責自己,但是,卻絕對不能一直耿耿於懷。

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為了這個明確的目標,也有一個清晰的計畫。

要達成計畫的需求,不得不依靠一些運氣,可當我向著這個目標前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不會再讓任何痛苦和自責干擾自己的決議。

我清楚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這些決定,又是為了什麼。

也許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我決定去承載的。

我沉默著,聆聽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冢夫尋找借口和理由排解心中的忐忑、不安、自責和苦悶。對於自己的選擇,他們並沒有自己所說的那麼坦然,哪怕在情理上,也能找到說服自己的借口,但是,他們在內心深處,都仍舊是想要去幫助他人的吧。

室外的動靜時而靠近,時而遠去,慘叫聲時不時傳來。有那麼一陣,彷彿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但在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突然響起。三井冢夫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四處走動,但我覺得,這個動作本身就已經反映了他內心中的焦躁。

「聲音……有點奇怪。」占卜師突然說:「如果一次慘叫,就代表一個人死亡,那麼,在我們之前就下來的那些人早就應該死乾淨了。」

「也許,第三層不僅僅只有我們這些人。」健身教練屈伸著指頭,說:「雖然事情發生的時候,第四層彷彿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但實際到底如何呢?那些曾經下來這一層的人,既然還能夠上去,告訴我們出口消失的事情,那就證明,其實在那個時候,這一層樓還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我覺得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變化也未免太大了。」

占卜師默然無語。我想,大家都清楚,健身教練又在強調「幻覺」的說法了。自從她提出這個說法後,就像是為了讓自己更相信這個說法一樣,不斷尋找疑點,又不斷嘗試去解釋疑點,可無論如何,她的說法都缺乏一個擁有實際意義的證據和作用。

哪怕這真的只是一個幻覺,若不能擺脫的話,又有什麼差別呢?阮黎醫生厲害的地方就在於,當時她同樣將這些異常解釋為幻覺,還拿出了針對性的解決辦法。儘管,從我的角度來看,休息點神秘事件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是通過強行的意識行走解決的。但是,站在健身教練等人的角度來看,阮黎醫生為他們調製的藥物,也一定是有效的吧。

我認為是自己解決了問題,但或許,僅僅是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現在的情況,也大致相似,只是,無論是健身教練、占卜師還是三井冢夫,無論在心理還是在手段上,都無法達到阮黎醫生的程度,進而陷入半吊子的困擾中。

單單是建設自己的心理防線,三人就已經表現得很吃力了。

雖然口口聲聲說,希望可以看到他人,但明顯也不願意摻和到他人所面臨的麻煩中。想要尋求集體帶來的安全感,卻排斥集體處境的危險狀況。我知道,三人肯定都察覺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在這個看似什麼都會發生,卻實際什麼都沒有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里,人心的考驗要比平時更加猛烈和洶湧。

三井冢夫的情緒波動比較劇烈,這是必然的,正常的,而他也一直在努力抑制。我相信,他明白自己的心理壓力到底是從何而來。

「不說點什麼嗎?高川。」話題就這樣生硬地轉到我身上。

我一直沉默,就當自己是空氣一樣,但他們正在尋求什麼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才這麼做吧。我想著,他們希望我說什麼呢?他們希望聽到什麼呢?一些比較獨特的觀點?無聊的笑話?亦或者是心靈雞湯一樣的安慰?

亦或者,僅僅是想要聽我發出聲音?

「距離我們下來這裡,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我這麼對他們說:「研討會發現不對勁,做出決定並實施,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減去我們在上一層消耗的時間,救援到來的時間,應該就在五分鐘左右,或者其實已經抵達了。」

三井冢夫停下腳步,伸手掏出懷裡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手機突然發出信息抵達的提示音,三井冢夫愕了一下,隨即,我和健身教練、占卜師的手機也傳出報信聲。室內一下子就變得吵鬧,可這個動靜實在讓人心慌,健身教練三人趕緊切斷了聲音,驚疑不定地聆聽四周的動靜,還貼近窗口,窺視外面的情況,直到確認周遭又再次回到過去的死寂中,才鬆了一口氣。

真是奇妙的感覺。

在不久前,他們還覺得,這裡太過安靜而令人心神不寧。

而慘叫聲出現後,反而期望這個環境可以繼續安靜下去。

什麼人都看不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這樣的死寂,既能讓人恐懼,又會給人帶來安全感。

大家一起看向簡訊。恐怕大家都在想,這個信息的時機來得太微妙了。

信息中有一部分文字變成了亂碼,但大意還是可以理解的。

「是研討會的通知。」占卜師皺起眉頭,「但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意思是,他們已經來救我們了,是這樣沒錯吧?」

「也許……」健身教練也不確定,和三井冢夫面面相覷。

信息的具體內容是這樣:沿著一條道路一直走,就可以得到接應。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可是,放在當下的處境,的確讓人不得不懷疑。發出這條信息的研討會,是否真的明白這裡的實際情況。

「照做就行了。」我突然明白,為什麼信息會是這樣了。先不理會神秘說和幻覺說的差異,「沿著一條路一直走」放在當下,其實都是有暗示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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