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49章 消除

就在不久前,我們為了抵禦可能存在的致幻反應,服用了為我這個精神病人特製的藥物,那是一些針對神經和激素,對普通人的身體充滿了副作用的藥物。哪怕是阮黎醫生初步檢查了個人的體質,針對性進行調配,也不可能完全消除那些可能存在的負面反應,畢竟,在這趟旅程中,沒有人會攜帶那些笨重的專業設備,也就無法做到盡量客觀的檢定。僅僅從結果來看,藥物似乎是有效的,並非單純是指當時,有那麼一段時間,灰霧稍稍褪去——那樣的景象,從之後的情況來看,更像是一個陷阱——而在於阮黎醫生的反應。

無論阮黎醫生是不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神秘抑制力」的體現,她對「神秘」的抗性,也都比其他人要強得多,這個結論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麼,當她和我們一樣,於最初的時間段,感受到那灰霧瀰漫的死寂景象,也就可以證明,當時不僅僅是有「神秘」,而且,也一如猜想,有非神秘的致幻反應在干擾個人感知。

於是,阮黎醫生服藥後,致幻反應被抑制,她看到的是,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景象。而我們雖然也服用了同樣的藥物,然而,卻沒有對「神秘」的抗性,因此仍舊墮入「異常」之中。

這一切,並不是阮黎醫生和我們之間,誰的經歷才是正確,亦或者是錯誤的問題。同樣呆在一個休息點,而且還是共同行動,看到的景象不一樣,而被各自看到的情況干涉著,但也不會被他人所身處的情況干涉,就如同「現實」這個東西,在那一刻被剖成了兩半。對人類來說,能夠對自身產生干涉的存在,就是「現實」。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現實」可以被視為不止一個,而我和其他人,包括阮黎醫生在內,同樣堅持著那個自己所能體會和感受到的「現實」——這才是我們產生分歧的源頭。

我可以理解這種,針對自己和針對阮黎醫生的「現實」不同的情況。即便堅持自己的正確,卻又不能在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時,否定對方的正確性。

不過,產生這種分歧的最大原因,我想了很久,雖然不能否認,「神秘」一直在發揮作用,哪怕是阮黎醫生所面對的「現實」,本身也存在某種隱性的「神秘」,但其中發揮了最大作用的,應該還是致幻反應。

當時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存在致幻反應,又是何種物質導致了致幻反應,而僅僅是一種最能令當時的人們接受的假設。但在經歷了更多情況後,回頭想想,當時到底是什麼,造成了我們之間的不同,唯一能夠想到的「幻覺」,反而被證實了,是存在的。

「神秘」在很多時候,都會以幻覺的方式產生。但是,「神秘」和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在本質上卻是不一樣的,「神秘」所產生的幻覺,可以直接影響物質,但是科學中的幻覺概念,卻最多只能從側面去影響人們的行動。當「神秘」之中,摻雜了正常科學性質的致幻反應,那麼,在致幻反應被解除後,往往會給人造成「這不是幻覺」的感覺,而加強對「神秘」的感受性。

同樣服用了藥物,在之後的第二次異變中,阮黎醫生和占卜師等人的反應差異就在這裡。

第一次,我們同時受到致幻反應和神秘的影響。

吃藥後,暫時抑制了致幻反應,但除了阮黎醫生之外,其他人都仍舊沒有脫離「神秘」,所以,看到的那灰霧減淡的景象,並非是即將回到正常,而是仍舊置身於異常之中。

當時,我們聚在一起,可以看到彼此,同樣聽到了槍聲。然而,那個時候,阮黎醫生和我們所身處的「現實」是不同的。阮黎醫生已經回到正常世界,而我們仍舊位於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中,雖然就坐標上,我們可以說是「在一起」,甚至可以彼此手拉手,相互交談,然而,這並不是科學性的「時間」和「空間」的理論問題,而是神秘性的「現實」和「存在」的概念問題,這些問題,不是自然物質化的,而是意識哲學化的。

這種詭異的情況,本就是神秘力量的真實體現。

而相對當時的情況,我現在所看到的,又有些不同。我還清楚記得,在情況變成現在這般前,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我主動躍入深深的裂谷中,在夜鴉夸克的追擊下,於三秒內進行了高強度的意識行走,試圖通過意識的力量,逆行抵達末日幻境構造的源頭,將導致休息點墮入異常狀態的「神秘」調整或消除——我當時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完成,但是,卻已經預想到,一旦自己成功進入這種高強度的意識行走,之後所發生的細節情況,大概不會留下記憶。甚至於,在意識行走中,是如何「調整」或「消除」的過程,以及追溯末日幻境構造根源時所經歷的一切,十有八九是處於「無意識」狀態下完成的。

現在,我只記得,自己推開了一扇又一扇門,當有些清醒的時候,已經站在那條兩側遍布大門的甬道中。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恐怖一直在追逐著我。當我逃出甬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場景:灰霧完全消失了,雖然月色屢屢被快速流動的雲層遮掩,卻比吃藥後看到的那種「正常」還要乾淨和明晰,讓人有一種極為深刻的,從噩夢醒來的感覺。

夜裡,不知道是什麼時刻,到處都有聲響傳來,不僅僅是荒郊野外的鳴響,還有汽車發動的聲音,至於人們的活動,就更是頻繁了。我甚至不需要轉頭,就能看到百米外的車道上,時不時亮起的車燈,在夜色的陰影中格外顯眼。

乾淨的世界,不見一絲霧氣,彷彿在灰霧產生之前,就已經開始瀰漫的大霧,僅僅是一個幻覺。

我也無法肯定,在被捲入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前,所產生的那些霧氣,到底是不是幻覺,倘若真的是幻覺,那麼,當時在休息點的所有人,應該都陷入了幻覺中吧,如此才沒有察覺到。而且,那定然是致幻反應的單純作用,因為,阮黎醫生也體驗著相同的天氣。

有可能正如阮黎醫生她們猜想的那樣,最初產生的霧氣中,充斥著致幻物質,導致人們在那個時候,就產生了幻覺,進而才被捲入了「神秘」之中。整個神秘事件,存在一個不太清晰的脈絡。

我進入意識行走的時候,希望做到的事情是「解決籠罩整個休息點的神秘事件」,所以,理論上,包括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夜鴉夸克和那不知道藏身何處的異化右江在內,都是目標範圍。不過,竟然可以做到現在這種程度,還真是讓我自己都感到驚疑。

異化右江的強大毋庸置疑,以它的特殊性,即便我在決定進行高強度意識行走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多大的幾率可以將它驅逐。

如今,所有的「神秘」都消失了,神秘事件自然也不復存在。以這種方式,徹底解決了當時已經存在的,以及可能潛在的所有麻煩——不管幕後黑手想要繼續在這裡做什麼,當他使用的手段是「神秘」的時候,就已經宣告失敗。

這是憑藉好運,才能完成的暴力凈化。在我看來,就是最佳的選擇。不過,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我也是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哪怕是現在,直覺告訴我,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煩人的對手,狡猾的黑手,已經在不斷深化的神秘惡性,都被驅逐得一乾二淨。可是,感性上仍舊覺得難以置信,而理性上,也因為仍舊存在許多疑點,而無法徹底相信是這樣一個情況。

我踩在地面上,總有一種,它會在下一瞬間,就變得黏糊糊的錯覺——應該只是個錯覺,因為,想要製造原先那種強度的「神秘」,沒有預先的布置,是不可能做到的。既然所有的「神秘」都已經驅除,導致「神秘」的所有布置,也理所當然已經作廢,敵人想要重現,就必須另找時間。而我們,最慢也會在太陽升起後離開這裡。

我想,如果這個時候,仍舊有人看到「異常之物」,那麼,基本上可以單純認為是尚未脫離致幻反應吧。

至於,夜鴉夸克和一直沒有現身的異化右江的行蹤,我也暫時不想去理會了。反正,以它們的神秘度來看,區區的高強度意識行走,應該是不可能幹掉它們的。

只要兩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對這裡發動襲擊,大概就可以認為,它們已經放棄了。

至於,放棄的理由是什麼,對當下來說,已經無所謂——如果,這种放棄仍舊是為了更長遠的計畫,那麼,遲早有一天,會再次將我卷進去。

在那天到來前,暫且就認定自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好了。我這麼告訴自己,心中重新變得溫暖起來,未知的未來,在已知的線索中,已經開始張牙舞爪,讓人感受到一種恐怖的必然性。一想想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就不由得感到,自己並非沒有準備好,而是,所有的準備,在它的面前,都變得如此蒼白孱弱。在這種情況下,唯有階段性的勝利,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依賴運氣才獲得的勝利,也能讓人不至於徹底絕望。

末日真理教,納粹,以及其他的神秘組織,在我放鬆的時候,一定在抓緊展開各自的計畫吧。環環相扣的陰謀,永遠不會在這裡停止,而我也只能被動迎接那些狂風驟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用疲累當作借口去背對它們。

「能力還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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