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36章 致幻反應 1

我們已經徹查過旅館的每一個房間,確信除了自己四人之外,已經沒有更多的人還留在這裡,卻沒有想到,在放出烽火之後,最先來匯合的人,竟然就是從旅館中跑出來的。這個叫做三井冢夫的男人,在中央公國十一區長大,成年之前,全家就移籍到加拿大,但是,名字也好,言行習慣也好,仍舊帶有相當濃烈的十一區的特點。已經被納入中央公國,如今也叫做日本特區的十一區,因為長時間獨立於中央公國歷史之外,所以,在歸併於中央公國後,其風土人情的獨特感依舊十分強烈,讓人很容易就能將那個地區出生成長的人,和中央公園其他區的人區分開來。這種獨特,並不僅僅是語言發音的區別,更多是文化上的異同。

不過,面對當前如此詭異的局面,三井冢夫也沒有太好的想法。我們將各自的遭遇交流之後,不免因為一些巧合般的情況,產生出更多的聯想。

按照三井冢夫的說法,他同樣是在極其突然的情況下,遭遇了死一般的寂靜,然後發現整棟旅館中,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而且,旅館正陷入火災之中。在這之前,完全沒有時間和機會被人告知這一情況。從人情世故和時間線上來,也算是和我們遭遇的詭異不分上下,更讓人在意的是,他所親身經歷的火災發生的時間,似乎和我們點燃烽火的時間契合。

如此一來——

「莫非你們點燃的火,沒有燒了你們,只是把我燒了?」三井冢夫苦笑著調侃道。但是,這個說法,完全無法解釋,我們為什麼彼此看不到對方,而彼此的經歷,也有諸多細節上的區別。至少,三井冢夫在火災之前,完全沒時間,去確認其他房間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在我們這裡,卻發現了一些死者,而且,這些死者更像是被謀殺,也完全沒有出現火災的跡象。

「簡直就像是……」健身教練不確定地說:「平行空間?」

平行空間理論,作為一個科幻理論,經常出現在作品中被人所知,哪怕是三井冢夫這個年紀的中年人也有所了解。簡單來說,若是三井冢夫所在的旅館,和我們所在的旅館,是平行空間的話,會發生這些差異,就變得似乎可以解釋了。不過,這樣的猜測,也不過是在沒有更多證據的情況下,強行解釋自己所碰到的異常而已。

僅僅為了得到一個看似可以說通的解釋,而提出一個無法證實的空泛理論,也算是面對「神秘」時,穩定自己情緒的做法。能夠這麼想,哪怕根本不靠譜,也總比讓自己一直一頭霧水要好得多,我是這麼認為的。

「難道我們做的事情,也會影響到另一個平行空間嗎?」占卜師開玩笑般說:「例如,我們做好了防火措施,但是,在三井先生的平行空間里,另一個我們沒有做好,所以引發了火災?可我覺得,即便是平行空間的自己,也不會這麼愚蠢。畢竟,我們來到這裡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得到研討會的邀請,在心理學方面都有所造詣,既然平行空間的我們同樣來到這裡,那麼,細節也許會有所不同,但在原因上,我不覺得會有太大差別。」

「既然你們的腦洞這麼大,為什麼不假設,其實是我們這些人被分割到了平行空間中,而不是平行空間的我們做了同樣的事情呢?」阮黎醫生翻了翻眼白,誰都知道,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戲謔的假設的。

其實,我倒是覺得,既然灰霧都出現了,那麼,在一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中,專家們因為某種神秘的作用,分別進入不同的平行空間的旅館,而彼此之間所做的事情,又會在某種情況下產生交集和連鎖,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假設,我們的確因為某些原因,被分別隔離在平行空間中,而自身的行為,也會對另一個平行空間造成影響。」我看著他們,十分認真地說:「例如,我們在這裡點燃烽火,的確就是讓三井冢夫在他那個平心空間中的旅館發生火災,那麼,殺死了我們這個空間的那些專家的兇手,也同樣有可能來自其他的平行空間。完全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找不到更多人,也找不到更多的線索,而三井先生會在這麼巧合的時間,從本應該無人的旅館中跑出來。因為,只有在發生惡劣情況的時候,兩個平行空間才會發生重疊。」

我大概是這裡五人中,會用如此認真的態度,去對待這種假設的人了。對其他人來說,這麼認真的我,顯然是異常的,哪怕是剛剛匯合的三井冢夫,也用異樣的眼神看向我。阮黎醫生平靜地對所有人說:「抱歉,阿川是一個精神病人。」

健身教練和占卜師也早就知道這一點,但是,只到這個時候,才表示出「原來真的是一個精神病人」的表情。

「這麼說沒關係嗎?他還只是一個孩子。」健身教練回過神來,對阮黎醫生的平靜和直白不太滿意。她似乎認為,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會傷害我的自尊心。但實際上,我對自己被看成是精神病人根本不在意,也從未都沒有想過,其他人會立刻接受我的說法。不過,我一直相信,只要我認真對待某件事,這種認真又誠摯的態度,哪怕是被認為是精神病發作,也同樣是可以影響到其他人的。

我一直相信,真正影響他人的,並非是話中的道理,而是從話語中釋放出來的感情。哪怕身份有先天限制,但是,只要能夠表達自己的善意,讓他人意識到,這不是戲謔和嘲弄,而是自己真的這麼想,就一定可以讓他人不得不往自己的方面進行思考。

「沒關係。」我平和地笑了笑,對大家說:「我知道,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不過,精神有毛病,不代表思維不清晰,我是認真思考了當下處境後,才做出這種猜測。我知道,它可能是不正確的,但是,也有正確的可能性,不是嗎?」

「果然和阮女士說的一樣,你的情況有些特殊。」占卜師也露出微笑,「要小心了,高川。你現在的情況十分危險,要知道,那些理智的殺人狂,在變成那樣前,都有著和你相似的徵兆。」

「我不會隨便殺人。我也從不覺得殺人是有趣的事情。」我平靜地回答道:「如果可以,我不喜歡去傷害其他人。」

「但是,當自己受到威脅的時候,當遭遇到可怕的事情時,就一定會去反抗,不是嗎?」三井冢夫剛才還在向健身教練詢問我的事情,聽到我這麼說,立刻對我說道:「問題就在於,你會在怎樣的情況下,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險,又如何區分反抗和不反抗的分界。我聽說你經常產生幻覺。」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從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角度來說,不產生幻覺,反而是不正常的。

「幻覺有可能讓你錯估自己的處境,而讓自己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進而讓你逃避,將錯誤歪曲成合理的情況。」三井冢夫的語氣有些嚴厲,「也許,你的每一個行動,都發自好心,但是,幻覺的出現,讓你好心犯錯的幾率,要比普通人大得多。例如,會將一個正常人看成是要傷害自己的怪物……」

他說得沒錯,阮黎醫生對我進行觀察後,之所以確定,我是一個「危險的重度精神病人」,「隨時都有可能會傷害他人」,正是基於同樣的原因。我的日記中,充滿了非人的殺戮,而對神秘世界的描述,也充滿了血腥,對我來說,這是親身經歷的事實,可是,在阮黎醫生眼中,這就是我充滿了攻擊性的證明。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將普通人看作是怪物而發作的精神病人,冷靜又充滿了暴力,在一個不具備神秘的世界裡,自然是極度危險的。

問題就在這裡,在一些人眼中,這個世界始終是正常的,任何的不正常,不過是一些巧妙的犯罪伎倆所產生的假象。而在我這樣的人眼中,這個世界早已經不正常了,正出於末日崩壞的邊緣。

如果,我們這五人中,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電子惡魔使者,那麼,我所說的話,能夠被取信的可能性更高,但是,我無法分辨,除了阮黎醫生之外的其他人,有誰是電子惡魔使者。亦或者,這裡除了我之外,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

正常人?正常的視野?這些詞語,讓我的腦海中,浮現一些想法。或許,在這個旅途中所出現的神秘事件,都是為了篩選,身處「神秘」之中,卻仍舊無法認知到「神秘」的人?

根據之前的推斷,在神秘擴散到一定程度後,仍舊始終無法認知到「神秘」的人,亦或者,一直保持「隔離神秘」這個現象的某種東西,就有可能是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控制核心。那麼,為了找出這個控制核心,從現在就開始篩選具備可能性的人,應該也不算是太早吧。

無論如何,倘若,認知到神秘,已經成為這個中繼器世界發展的主流,那麼,在這樣的潮流中,難以認知到神秘的人,一定是特殊的。這種特殊有可能是負面的,或許會被人視為「殘廢」的一種,就如同在健全的人群中,出現了殘疾人一樣顯眼,但也有可能是正面的,因為,「神秘」本身,就已經足夠特殊了,足以讓人認為,「無法認知神秘」本身就是一種極為珍貴的神秘。

只是,這道一閃而過的靈光,僅僅是一種猜想,要確認的話,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例如,由肇事者自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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