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30章 巴士

無論是我這邊,還是耳語者本部,都仍舊沒有富江的資訊。我也一度拜託約翰牛注意她的情況,但是,即便是NOG的情報網,也無法捕捉哪怕是一絲關於富江的蛛絲馬跡,就像是她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而且,我開始注意到,一部分曾經知道富江的人,也正在漸漸失去關於她的記憶。當我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便開始察覺到,在和咲夜、八景兩人談論富江的時候,她們的態度有一些奇怪。當然,並不是指她們抗拒這個話題,或者有什麼奇怪的表現,她們並不介意談論富江,也不介意我時常提起富江,只是,她們更多的時候都在聆聽,有時會說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關於富江的事情,當我表示自己不太清楚的時候,她們會露出經過掩飾的意外的目光。

最近一段時間,她們總是提醒我,將我寫下的日記——就是給阮黎醫生看的那些——也給她們看看。

她們說自己喜歡看那些故事——我總是將日記寫成故事,關於我的那些冒險,和在普通人看來荒謬怪異的想法。

我總是努力將這些故事寫得條理通順,但往往因為夾雜著太多的想法和猜測,而顯得無比晦澀。即便如此,阮黎醫生也從來不會就故事寫得如何,給我半點建議,表揚或斥責我,在她看來,這些原汁原味,沒有經過太多修飾的故事,才真正反映出我的心理變化吧。我知道,她將這個當作研究療法的參考素材。

和阮黎醫生有明顯的職業需求相比,我倒是覺得,咲夜和八景喜歡看這些日記,其實是很奇怪的。我知道,她們都不怎麼閱讀「小眾」的書籍,或者說,她們的喜好十分大眾化,像是當下最流行的音樂,人人稱道的古典名著,以及大規模宣傳的電影等等。我不認為,一個精神病人寫的第一人稱荒謬故事,會是她們的菜,雖然,這樣的故事,哪怕不經過修飾,也已經足夠離奇。

是的,我感受到一種變化,正悄然在自己日常的生活中,和日常與所愛之人的接觸中產生,如同漸漸腐爛一樣,散發出一種古怪的味道。我覺得,那是關於「江」的變化,但是,又不會讓我覺得,那僅僅是關於「江」的變化,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這種變化,和當前的神秘擴散並沒有直接關聯,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不局限於這個中繼器世界的,一種甚至囊括了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而不僅僅局限於這個末日幻境的變化。

從自我感覺的規模和深度來說,這種變化,大概會影響到「病院現實」吧。可我無法從末日幻境中醒來,所以無法用自己的眼睛觀測。

然而,儘管我感受到的變化,是如此深層,而不僅僅局限於這個中繼器世界,但是,它的開始,卻應該就是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觸發的。有一種感覺告訴我,種種因果交匯在一起,推動了過去的發展,直到富江離開,成為事實的整個過程,就是一個徵兆。最初,我沒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富江的離開,雖然涉及到「江」和「病毒」的變化,但是,還談不上是某一種徵兆。然而,當我開始隱隱有所察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展開好一陣子了。

我無法接觸到,這一切變化的清晰條綱。可是,對這種變化的感覺,卻越來越敏感,就像是平時沒什麼感覺,可偶爾某個時刻,就會嗅到一種古怪的味道,而問起其他人,其他人卻沒有聞到,彷彿只有自己出了什麼差錯,亦或者,是其他人的鼻子集體失靈了。

咲夜和八景的變化,或許只是這種深沉的一系列變化中,一種表面的表現。我甚至連她們兩人的變化,都說不清楚,又談何去解析更具備深度的事情呢?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形成,在它達到一個強度時,人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以為它還是無稽之談,但是,起因已經具備了,於不為人所知的黑暗處,流動正在規律性地,協調性地,以某種複雜的機理,擰成一股。

對此,咲夜、八景、左川、約翰牛,乃至於NOG隊伍中更多的神秘專家,似乎都尚未有所感覺。我向約翰牛提出過一些問題,這些為了驗證自己感覺而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是古怪的,我相信,約翰牛一定可以嗅到那古怪的味道,然而,她也未曾給出過線索,或許,她也沒有找到,儘管,以我的身份所暗示的情況,她也許同樣在意。

和耳語者本部聯絡之後,我徹底將自己摘出耳語者的決策層,也暫時不將自己列入行動人員中。我在噩夢中醒來,就像是一個特別敏感的精神病人,在一種朦朧的,微弱的,但又無法不在意的感覺中,產生了「這一趟前往研討會的行程會出現棘手的情況」這樣的想法。當然,即便沒有這樣的想法,將要和阮黎醫生一起前往的地方,也處處都是危機的徵兆——研討會的召開者之一,和阮黎醫生合作的醫藥業大商人,就是一名擁有固有結界的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我前往歐洲,本是為了追查末日真理教的動靜,但是,NOG的引導,卻絕對不會僅僅是讓我得到一個離開自己加的借口,NOG同樣是這次研討會的召開者和贊助者之一,若說他們在這種時候,召開這次會議,再加上充滿嫌疑的參與者,都僅僅是偶然,我是全然不會相信的。

這次私人舉辦的心理學研討會,無論是與會地點、與會時機還是與會成員,在神秘專家,尤其是我這個極為敏感又得知諸多秘密的人看來,都充滿了某種目的性。簡單來說,這次研討會,所需得到的結果,不是心理學家們獲得多少靈感,聯絡了友誼亦或者完成了交易,而應該是促進某種充滿神秘性的變化。很巧,富江的無音訊,我從咲夜、八景她們身上,感受到的那種深沉的變化,都是促成我這個判斷的緣由,反過來,也認為,研討會將會促成的變化,也是這一系列變化的延續。

這些聽不到,看不見,只存在於我個人的感覺中,暗藏於日常和非日常中的種種事件,都絕非是偶然的集合,而是被絲線彼此串聯在一起,彼此影響著的。

正因為,這個變化涉及的層面太過廣闊,所以,才讓人感覺到晦澀渾濁,讓我不得不將範圍局限在這個中繼器世界裡,單獨就中繼器世界中的情況,去判斷對自己的計畫的影響。不過,這麼做之後,所得到的結論,卻不具備主動性,而讓人有些不安。

首先,我認為,過去所做的,關於在亞洲範圍排斥其他入侵者勢力,避免神秘擴散的第一時間影響,以及成立耳語者等等事情,儘管於現在看來,並非盡善盡美,但大體上,不算是錯誤的選擇。即便是最糟糕的情況,也僅僅是「無用的事情」,而非是「讓情況變得糟糕的事情」。而這種程度,其實已經滿足了我最初這麼做的心理。

其次,我和阮黎醫生關係,以及彼此之間的態度,的確讓我在一定程度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這個判斷的前提,建立在阮黎醫生和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控制核心有關係的基礎上。雖然,八景的暗示,讓我覺得,阮黎醫生的特殊性,就應該在「神秘抑制力」上表現出來。可是,八景所知道的情況,是我掩飾了入侵者和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真實性之後提供的,並不完整,很多地方,都會對八景產生誤導。我承認,自己會受到八景的想法的影響,但是,自己思考的基礎,只會將這些影響作為參考,而不是作為基礎。

即便如此,出於對「病院現實」的認知,我仍舊孤注一擲地,打算將籌碼壓在阮黎醫生身上。

如此一來,這次研討會之行,不管其他人想要得到怎樣的結果,於我而言,確保阮黎醫生可以安全返回家裡,就是最基礎的勝利。

我之前對神秘擴散現象有過進一步的猜測,認為那是一種「過濾」出中繼器控制核心的方法,那麼,即便神秘擴散還沒有遍及全球,也沒有波及每一個人,但在這個過程中,所發生的任何神秘事件,也都是和「過濾」有關。如此一來,既然研討會必然涉及到神秘事件,那麼,也無法排除,有人已經意識到阮黎醫生的特殊,亦或者,在研討會之後,察覺到阮黎醫生的特殊。

如果阮黎醫生一直都表現出,無法察覺到神秘,也無法被神秘影響的一面——在巴黎的私人會議中,她已經表現出了這一面,只是不知道,是否被有心人注意到——那麼,不管她的秘密,是否被察覺,被關注的程度,都將大幅度提升。

往壞的情況想,甚至可以將這次研討會一行,當作是一種複雜運作下的「關注」,有什麼東西——人、非人或組織,亦或者某些必然變化的趨勢——促成了這個命運一樣的行程。

我無法判斷,這次將在研討會地點展開的神秘事件,會產生怎樣的烈度和神秘性,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我有八成的可能性,會和「最終兵器」等級的敵人展開較量。因此,我必須從心理和事務上,放下耳語者的事情,全心全意投入到研討會行程當中。

在巴黎停留的這一天,大概會是我和耳語者保持聯繫的最後一天吧。一旦抵達研討會地點,在神秘的作用下,無法和外界聯絡,也只能算是最尋常的情況。

我從噩夢中醒來後,就沒有再入睡。直到第二天早晨,阮黎醫生告訴我,前往研討會的行程再一次修改,不再自己乘坐交通工具前往,而是由專人負責接送,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