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20章 新人們

瑪索決定前往某個地方,她對此充滿了一種命運感,我並不意外這種命運感的出現,在我的冒險旅途中,產生這樣的命運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只是,在這種命運感推動下的結果卻並非總是好的。然而,命運感之所以產生,正是因為無法抗拒這種命運的推動,儘管帶著希望出發,但是,最終收穫的是什麼,在抵達終點前是不清楚的。反過來說,正因為對結果有所期待,所以才不會對這種命運感產生排斥,踏上旅程的時候,可以帶著一個好心情,因為,無論排斥或不排斥,最終都要踏上某條註定的道路,如此才能稱得上是命運。知道是壞結果,所以可以選擇不去,因為不知道結果,所以選擇走其他的路,這些都並非是「命運」的定義。

命運是即定的,當命運感產生的,一場前途未卜的旅程便無可避免要開始,我知道,自己完全不可能阻止瑪索,她也無法阻止自己,倘若可以阻止,可以扭轉,就不能稱之為命運。我能做的,只有繼續履行自己的承諾。

「我會拯救你的,瑪索。」無論世界如何變換,她又發生了怎樣的改變,是否還是我熟悉的那個女孩,這個承諾一直都在我的內心深處,於過去的末日幻境中,第一次遇到她時,就一直存在。

瑪索看著我,沒有太多的表情,也許,我對這個中繼器世界的她來說,只是心血來潮時偶然接受的過客,她並沒有我以為的那樣在乎我,但是,這和我對她的情感毫無關係。我認知她,我愛著她,就像是命中注定,我要拯救她,並不以為她對我的態度如何,而僅僅在於,我是高川,而她是瑪索。這是正常人不會承受的責任,也是被在常識中視為扭曲愚蠢的執拗情感,可是,倘若我不是這樣的愚昧又執拗的人,那麼,我和其他普通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是獨一無二的,我一直堅信如此。俯瞰茫茫人海,我雖然渺小,卻不是一個同質化的社會零件。

我抱住了瑪索,她似乎有些吃驚,掙扎了一下,卻被我用力緊抱著,然後,平靜下來。格雷格婭吃驚地看著我,說:「怎麼了?怎麼了?」就像是為未曾預料到的情節變化感到驚訝和不解。

「你要去哪裡?瑪索。」我鬆開瑪索,盯著她的眼睛,再一次問道。

「不知道。」瑪索搖搖頭,有些迷茫,「跟著感覺走。」

「不走不行嗎?」格雷格婭一知半解地問,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仍舊感到迷惑。瑪索要離開,瑪索的命運感,大概對她而言,只是一種不真切的狀況吧。對她來說,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想,在她的心中,或許會說:既然不想走,那就別走好了,什麼命運感,都是無稽之談。我可以理解,因為,她接觸「神秘」的時間不長,並沒有真切感受到那種身不由己的命運感。

「如果可以自己選擇,那便不是命運,如果可以打破,那也不是命運。」瑪索對她說。

格雷格婭聳聳肩,雖然不再說話,但仍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對她來說,命運大概是可以改變,可以打破的東西吧。但是,這只是定義上的不同,我們所說的「命運」,和她所理解的「命運」並非同一種東西。正如,神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像格雷格婭這樣的人,大概會不贊同,因為,她所理解的「神明」是肯定式的。而對我們來說,對神明的認知很簡單:不能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就不是「神明」。所以,能夠改變和被打破的,就不是「命運」。這是反推式的。

神秘學,承認的「命運」和「神明」這樣偉大而崇高的概念,更多是這種反推式的定義。因此,小說中被主角打破和改變的「命運」,那些有所缺陷的神明,並非是神秘學中的「命運」和「神明」,因為,它被打破和改變了,因為它有所缺陷。

「我們之間的羈絆,會讓我們再次相聚。」我對瑪索說。

「也許。」瑪索露出的笑容,是我在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遇到她後,所看到的最乾淨而明亮的笑容。

我放開心中的不舍和擔憂,瑪索一直將自己的事情瞞著我,而我也一直沒能找到她,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怎麼過來了?」我看向格雷格婭問道。

格雷格婭立刻表現得有些喪氣,瑪索替她回答道:「她接受了邀請。」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秘密,不過,除非我用意識力量,否則,大概是無法撬開兩人的嘴巴吧。說實話,格雷格婭上一次被黑煙之臉襲擊時,不得已借用了瑪索的力量,之後就一直很抗拒到鐘錶店所在的區域來,對於進入其他人的鬼影噩夢,也充滿了戒備和抗拒。可是,在那樣後怕的心情後,我覺得她還是放不下心中的好奇吧。也許是某個契機,讓她心中的好奇心佔據了上風,才再一次來到鐘錶店,想要一探瑪索的秘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也許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卻也因此失去了某些東西。

兩人在這裡喝茶,看似平和,但格雷格婭那生動的表情,可不是裝作平靜就能遮掩的。

我覺得,不應該過多攙和兩人的事情,除非,她們明確表示自己需要幫助。當然,這個決定,並非是預感和直覺。哪怕需要了解情況,我覺得,此時此刻也不是什麼好時機,一旦用強硬的態度強求,大概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尷尬吧。

「什麼時候走?」我看向瑪索。

「立刻。」瑪索說。

「其實……」格雷格婭插口道:「不是只要睡覺,無論身在何處,都能在這裡見面嗎?用不著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吧。」

瑪索搖搖頭,沒有說話,她的態度,已經是很明顯的暗示了。反過來說,如果無論醒來時發生了什麼,做夢時都能來到這裡重聚,也就不需要特地進行告辭。而正是瑪索沒有一聲不響地離開,讓我深刻感受到,她在這段時間裡所發生的變化。瑪索和剛遇到她時相比,已經變得更溫和,更有人性了,儘管這麼說很奇怪,但是,在最初遇到她時,她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幽靈鬼怪,充滿了詭異又危險的氣息,而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所以,我才會從一開始,從她的異常,聯想到鬼影噩夢上。

「瑪索,你是精神病人?」這個時候,我終於問出了這句話。在很早之前,雖然根據瑪索的穿著有所猜測,但是,在這一次巴黎行,從杏子和萊德那裡得到了關於特異性電子惡魔使者的情報後,才比較肯定。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確定,一開始就從拉斯維加斯的精神病院著手,可以找到她的幾率有多大。因為,瑪索是一個特異性的電子惡魔使者,當她獲得神秘力量的時候,普通的方法,大概就無法將其鎖定和捕捉了。愛德華神父接受了我的委託,可是至今都沒有消息,我不覺得,這是他食言或說謊的緣故。在這個前提下,瑪索無法被找到,本就證明了,她的確不同凡響。

「我不知道,但是很多人都說我是。」瑪索臉上,仍舊是明亮的笑容,可是,卻讓人直覺感到,有什麼陰森的東西,藏匿在這個笑容的背後,變得不那麼乾淨。這個笑容,足以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例如瑪索在成為電子惡魔使者之前命運多舛,所以,才在獲得了「神秘」之後決議報復。

可是,這種沒有實際證據的猜測,仍舊是無端的。我一直都沒有看到過中繼器世界現實中的瑪索,僅僅從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中見到的她,就去揣測她的性格和行為,一定會出現諸多錯誤吧。人在網路中的表現,和在現實社會中的表現有差異,這是已經被證明的事實,以此類推,電子惡魔使者可以在噩夢與現實中,保持言行舉止和性格上的一致性的可能性有多高呢?

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然而,下一刻,瑪索就這麼毫無動靜地消失了。格雷格婭不由得驚呼出來,她在那一瞬間,還在喝著紅茶,而我則是目睹了瑪索消失的整個過程——沒有過程,上一刻還存在,下一刻就無影無蹤了。

「發生了什麼?」格雷格婭有些不安,這個時候,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的手,一直被持著的茶杯,也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沒有回答的時間,在下一瞬間,滴滴答答的鐘錶聲變得密集又雜亂,我們看向錶盤,只見所有的指針都在飛速旋轉,有的按照順時針,有的按照逆時針,更有的脫離了錶盤,宛如一道道虛影懸浮在半空中。鐘錶店好似被黑暗吞噬著,每一次眨眼都會失去一大片輪廓。然而,哪怕失去了建築輪廓,完全陷入黑暗的部分,鐘錶的虛影仍舊懸浮在那裡,還在不斷增殖數量,就像是要用鐘錶填充這片空間。

格雷格婭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緊緊抓住了我的手。又一個呼吸的時間過去,整個鐘錶店徹底崩潰,只留下黑暗和漂浮在黑暗中的鐘錶虛影遍布四周,滴滴答答地亂轉。我轉過身,就看到原先店門所在的地方,還殘留著一道門狀的光,就像是在暗示,讓我們從那裡離開。

瑪索已經走了。

我帶著這樣的想法,速掠的無形高速通道延展開來。我緊抓住格雷格婭的手,朝著光狀大門急掠而去,瞬息間就回到了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熟悉的景狀,沒能讓格雷格婭立刻擺脫心中的震撼,她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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