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16章 舊日的呼喚

阮黎醫生參與的私人會議十分可疑,我一早就懷疑有「神秘」作祟,杏子的監控畫面也證明了這一點,只有「神秘」才能干涉「神秘」,而至少要同等程度的神秘性才能產生效果。此時抵達會議現場的人,切實避開了杏子的直接監控。我不知道杏子將魔紋能力轉化為電子惡魔使者後,神秘性有多強,她又是否在此時用了全力——按照經驗來說,應該是沒用全力——但已經足以證明,最後一個抵達會議室的這個人,亦或者這批人,擁有和當前的杏子同等強度的神秘。

無法對這些人進行直接觀測的話,就只能依靠其它線索間接進行推測,然而,對我和萊德來說,所能捕捉到的線索,和杏子所能得到的線索,差距顯然是極為明顯的。因為,杏子十分肯定地提出了,這一批進入會議室的人,並非全都是人。

「只有一個人,還有七隻左右的鬼。」一直懶散樣的杏子盤腿坐起來,露出精神十足的笑容,彷彿在說,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鬼?」萊德有些疑惑,不過,並非是對「鬼」這次有所疑問。在成為神秘專家的歷程中,不可避免要接觸各種神秘學,去代入自己所遭遇的神秘事件,雖然神秘學的內容也會帶來誤導,但是,對於無法理解的「神秘」所造成的事件現象,卻不得不用這些知識去強行解釋。這種強行解釋的行為,對解決事件不一定有用,但是,對於心靈上的支撐,卻是顯而易見的。人類,在失去了對事物現象的定義和解釋能力後,和猴子沒有什麼區別。

哪怕明知道是錯誤的解釋,也必須有一個解釋。這才是神秘專家精通神秘學的理由,否則,又何必費那麼大的工夫去專研沒什麼大用的知識呢?

「鬼」這個詞語所代表的東西,在歐美地區的神秘學,和在亞洲地區的神秘學中,有相似的特點,但卻並不完全相同。在亞洲神秘學中,「鬼」被諸多細節區分成許多種類,是最麻煩的東西。杏子是亞洲人,似乎出身自日本特區,她口中的「鬼」,應該屬於亞洲神秘學的流派。日本特區,也是中央公國的十一區,和中央公國一衣帶水,千年來一直受到中央公國古文化的熏陶,其特色的神秘學,源於中央公國的神秘學,卻又充滿了島國文化特有的內秀和自毀傾向。由此誕生出來的「鬼」,擁有一些極為難纏的概念,能夠用這種「鬼」來強行解釋的神秘,自然不簡單。

「怨靈?」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這個最經典的形象。

「這個人,是亞洲的?」萊德的著眼點和我不同,但是,表情同樣慎重。無論是在哪一個末日幻境,亞洲表面上一直被譽為「神秘」的荒漠,但是,從來都沒有神秘專家,會真的輕視亞洲的情況,因為,只要深入「神秘」之中,親身體驗到「神秘」的不可測度,就不禁會想到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亞洲很少有神秘事件傳出?我沒有太多的證據,但是,我想,一定不會缺少想利用神秘力量征服亞洲,開闢這個「荒漠」的陰謀家。然而,哪怕是末日真理教,最終也只是在中央公國做一些地下工作而已。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所在的城市,被捲入一個巨大的獻祭儀式中,正是因為網路球的鼎立協助,才讓破壞沒有擴大,但是,反過來說,我所在的城市並非是網路球最大的根據地,亞洲也同樣是網路球的力量最薄弱之處,那麼,為什麼偏偏在亞洲,那些重大陰謀事件,總是這樣無疾而終呢?

哪怕從「病院現實」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也無法找到太多有力的解釋。我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亞洲人,也覺得,亞洲的情況太過詭異,就像是有一股「命運的力量」籠罩在亞洲,讓所有涉及「神秘」事件和現象都無法擴大。哪怕出現了我和耳語者這樣的神秘組織,但從正面上被確定的神秘組織,也就只有我們這些人而已。

利用「病毒」和末日症候群患者意識的關係去解釋,也同樣是找不到太好的立足點。病院中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並非是以「亞洲人」為主,研究需要患者作為素材,但病院絕對沒有能力將素材的收羅重點放在亞洲。就我的觀察,研究團隊是以歐美風格為主,也側面證明,他們無法得到亞洲方面的太大支持——歐美地區和亞洲地區的分歧,從文化、思想到行為方式上,都有著深深的鴻溝。

因此,用「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識偏向亞洲」來解釋末日幻境中亞洲的怪異,是絕對行不通的。

在我一次次記錄和翻看自己的故事,試圖從中找出「真實」的過程中,只有一種假設可以解釋這個情況,但是,這個假設是最為荒謬的,是最讓人充滿希望,也最讓人充滿恐懼的,也是讓我最是充滿了矛盾,而無法將它當成是「真實」的一種——故事編撰者,我所遭遇的一切,我所能觀測到的一切,其實是一個俄羅斯套娃式的故事,我只是某個無以描述的編撰者筆下的故事中的某個人物筆下的故事中的某個人物……如此循環深嵌下去。就我目前掌握的線索,按照這個假設去推斷,我至少是三次嵌入的故事人物:某個存在創作出了「病毒」的故事,而「病毒」創作了「江」的故事,「江」則創作了「我」的故事。這些故事享有一定程度上共通的素材,和一定程度上串聯的主線,從不同的角度,利用對「意識形態的能動作用」的描述,讓不同層次嵌套故事的角色進行互動。

於是,亞洲之所以異常,之所以亞洲的異常無法解釋,僅僅是因為最高一級的故事編撰者就是這麼設定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可能涉及到這位故事編撰者的意識形態問題。正因為,對於故事編撰者來說,這僅僅是一個不追求「邏輯」、「道理」和「嚴謹科學性」的故事而已,所以,所有「無法解釋」的東西,其本質就是「無法解釋」。

沒錯,完美解釋了我所遭遇的一切,我所身處的命運之詭譎,讓我對結局,懷著深深的恐懼和濃烈的希望,因為,這個假設讓理論上決定一切的「病毒」和「江」都無法決定結局,只有那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故事編撰者的想法,才能決定結局。除了故事編撰者的意志之外,我所認知到的所有人和非人的意志,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才讓我無法接受。對於任何有知慧的人來說,也都是極為消極的想法。

這個想法,是陡然間,從我的腦海中蹦出來的。我甚至不知道,為何就突然會這麼想,但是,當它成形的時候,回頭去尋找它形成的脈絡,卻可以發現其成形的緣由。它可以解釋一切,不過,我將它深深埋在心底,不常想起。

拋棄這個「故事編撰者」的假設,去看待亞洲的神秘性,神秘專家們所能認知到的就只有「詭異」,詭異產生聯想和恐懼,又進一步深化了意識中對亞洲的忌憚。只要不去追根溯源,去問亞洲為什麼會這樣,就可以對神秘圈內對亞洲的印象,有一個十分清晰的認知。凡是可以套用亞洲神秘學的神秘事件,都會讓神秘專家打起十二分精神。

亞洲出身的杏子談起的「鬼」,是亞洲神秘學中的「鬼」,亞洲神秘學中的「鬼」,跟隨著當前這個會議的某個人。那麼,這個人是否為亞洲人士,就不免讓人產生聯想。而無論對方是否亞洲人,是否精通亞洲神秘學,其可以強行解釋為「鬼」的神秘,絕對不容小窺。

無論是杏子、萊德還是我,對亞洲神秘學的「鬼」這個經典概念,都絕對不陌生。杏子已經在根據這個概念,去調整自己的能力,其證明就是,電視屏幕中的影像,再度清晰起來。

「鬼電波?」萊德問道。

杏子聳聳肩,說:「也許,誰知道呢?我進行調整的時候,不需要精確的概念認知。而且,這種事情,本來也沒什麼精確又正確的認知。」

在對現狀有了一個基礎判斷和大概認知後,覺得應該這麼做,覺得自己可以做到這些,覺得這樣做可以解決問題,於是就這麼做了,就這麼或輕而易舉或艱難痛苦地做到了——對「神秘」的應用,大多數是這樣的感覺。所以,類似「為什麼可以做到,怎樣才能做到,我能不能照做」的問題,都是毫無意義的問題。「神秘」的概念,本就帶有一種黏糊糊的感覺,想要如手術刀一樣精準地確認並使用,從概念本質上就是不可能的。

我沒有理會兩人的交談,專註觀察著終於可以被確切觀測到的來人——四十多歲,男性,歐美人的標準身材,穿著、神態和舉動都充滿了成功人士的自信氣質,看起來像是商人,但又帶著一點研究者特色的嚴謹。因為不是亞洲人,對比起杏子口中的「鬼」,不免讓人有些意外。他坐在會議室長桌的主位上,並沒有立刻發起講話,不過,包括阮黎醫生在內,心理學界的專家們都停下了各自的工作,相互用眼神交流著,等待會議的開始。

從神態和動作來看,心理學專家們彼此之間有一定的交情,但是,和這個新到的會議主持者的交情,都是最少的。給我的感覺,就僅在於「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程度。

「身份?」萊德看向杏子。

隨後,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關於這個中年男人的社會身份資料。大概可以描述為:心理學界的新星,製藥公司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