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13章 脈絡

我想著,大概已經不需要再去其他可疑地點了,在這個城市中,樂園酒吧中的情況就是一個標準吧。末日真理教的人早已經埋設下一顆顆棋子,卻不存在大規模的活動,即便被人拔除了這些棋子的一部分,也應該是不會現身的。樂園酒吧所代表的,是一種普遍性的徵兆,如果想要利用它們做點什麼,必須由NOG這樣成員眾多,也具備一定社會影響力的團體去執行。不過,在我的預想中,末日真理教大致是不會受到這種程度的脅迫的。既然在這次進攻拉斯維加斯的行動中,末日真理教在一定程度上協助了NOG,那麼,它們自然也會做好被NOG反咬一口的準備。它們在這個中繼器世界鋪開的計畫,也定然會針對NOG有可能的行動做出防範。而它們可以推斷出NOG的行動,也是必然的,因為,NOG至今為止所擁有的一切,很可能都有它們的插手,雙方的情報量不在同一個等級上。

NOG想要獲得勝利,就必須在這種近乎透明的監視中突起奇軍,我所想到的情況,NOG也一定有所準備,這也意味著,既然NOG認為自己在這種不利的條件下,仍舊有勝利的可能,就證明NOG的確藏匿有殺手鐧。之前察覺不到和這個殺手鐧相關的線索,僅僅是因為他們隱藏得太好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這種程度的保密措施,也根本不能和攜著大勢滾滾而來的末日真理教進行抗爭。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會在怎樣的情況下證明,但是,如果NOG要獲得勝利,遲早要將這個殺手鐧使出來。我回想著自己的經驗,已經證明,我的行動和想法,的確在一種冥冥的引導下,總能切入一些關鍵的地方。一個故事總是由一個或幾個主角,已經多個配角構成的,看似分散,不可能輕易就遭遇到的線索,總會在有意無意中,圍繞他們旋轉,而我也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推動情節發展的重要角色。世界上的人如此之多,為什麼偏偏那些彷彿會決定世界命運的事情,都由某個人引起,由某個人察覺,由某個人促進和結束呢?

我很早之前,就有這樣的感覺了——我的想法和行動,總能切入事件的關鍵,這並非是因為我的感覺敏銳,亦或者判斷力出眾,亦或者有某些特殊的才能,而是因為,我的存在就是充當這樣一個角色。這並非是由我個人的意志和能力所決定的,而是某種力量,決定了我的意志和能力,由此決定了我的行動,確立了我這個角色。

這就像是在寫一本小說,有人喜歡設定一些富有個性的角色,給予一個大致的背景後,以角色的互動推進情節,美其名曰:由主角決定故事的發展。又有一些人,事先決定了一個故事,然後針對這個故事所需,安排個性迥異的角色,看似角色的個性推動了故事,但實際上,這是一開始就決定更好的情節路線。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前者類型中的角色,但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後者類型的角色。但是,無論前者還是後者,角色本身仍舊是「他人希望角色是這樣,所以角色就是這樣」,而並非「我想成為這樣的人,才變成了這樣的人」。這樣想著的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並不是憎恨或抗拒,只是,就像是吃到了一個看似熟了的果實,但嘴裡卻傳來微微的酸澀,但實際上,這枚果實其實並不難吃。

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核心觀念中,是物質決定了意識,意識對物質具有能動作用。從病院現實的角度來說,對「病毒」的研究,仍舊是基於這一點的:「病毒」通過引導人體的病變(改變物質),引發意識態的病變(改變意識)。安德醫生的人類補完計畫,則充分利用了核心觀念的後一句:在末日幻境中,用「劇本」促進病人意識的改變,進而讓這個改變的意識,作用於病變的身體(也許是LCL)。這似乎已經是病院現實的科學所能達到的極點,然而,「病毒」的存在性,卻無法被這種程度的科學觀所描述。我認為,這才是病院現實的研究,至今都沒能取得決定性進展的原因。

將這樣的現實、感覺和想法聯繫起來,不難讓人覺得,「病毒」其實才是真正的故事編撰者。它從更高的維度上,決定了一個它所喜歡的故事,按照這個故事的需求,設定了必需的人物,包括其性格和想法,從而確立了人物必然的行動,而在這個故事中,人物也開始寫故事,卻是直接設定了富有個性的角色,給予一個大體的背景,讓其自行演繹出精彩的故事,然而,這個故事人物之所以如此寫故事,之所以創造出這些特定個性的角色,本就是因為「病毒」如此設定了他們的性格和想法,決定了他們一定會這麼做,間接地,在這個故事人物的故事中的角色,看似自由的,卻早已經被決定了一個「天命」。

這樣的想法有些消極,但是,我是這麼認為的。我所認知的,大多數神秘專家也有同樣的感覺,哪怕他們並不甘心是這樣,但是,我之所以這麼想,他們之所以不甘心,又何嘗證明,並非是一種「角色設定」呢?這些人和我的差距,只在於他們所感覺到的「自己所在的故事」有多少層而已。簡單來說,就是指,是一個故事,還是故事中的故事。雖然有很多神秘專家,因為產生了和我類似的想法,而覺得自己的一生早已註定,而變得沒有意義。但是,他們這樣的想法,大概也是「故事所需」吧。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正是由了包括我自己在內的種種個性迥異,想法不同的角色,才構成了這樣一個被故事的編撰者喜歡的故事,換句話來說,我們這些角色,是被「愛」著的。而在經歷上不同凡響,產生了這樣想法的我,大概也是作為一個於編撰者心中尤為重要的角色,被「偏愛」著的吧。假設「病毒」的真面具,就是這樣一個終極的故事編撰者,從而無法被我們這些角色所觀測和理解的話,「江」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它將自身代入故事中,而特別創造出來的一個角色呢?

我一直都在思考「病毒」和「江」的關係,試圖從中找到希望,毫無疑問,「病毒」是故事編撰者的說法,比起「病毒」就是病毒本能,而「江」的人性觀測體現的說法,整個末日進程就是「病毒」的侵蝕,這樣的說法,更加讓人感到溫暖,但也更加玄乎。因為,假設「病毒」是故事編撰者,那麼,就不禁要問問,「病毒」本身,是不是也是一個角色,一個被更高級的作者所設定,註定了會編撰這個故事的角色呢?甚至於,永無止盡地問下去:如何證明,自己不是一個被更高級的存在所設定的角色呢?

這是沒有答案的,也稍稍讓人感到恐怖的想法。可是,我卻不禁希望,如果自己真的只是這樣一個被設定,被註定了的角色,決定了我的命運的編撰者,可以為我的故事,譜寫一個美好而圓滿的結局,哪怕這個結局的完美和圓滿如何荒謬,如何在「正常邏輯」下不可能。而不要單純為了要寫出一個「震撼人心」的,「符合邏輯」的,美其名曰「由故事角色自己的性格決定了」的,悲慘的結局。

在文學中,有這麼一句話,悲劇往往能體現最震撼人心的美,因為,它將最美的東西砸碎,所以震撼人心。我承認這個說法,所以,不希望,自己是一個為了「美」而刻意被砸碎的角色——這大概是由「編撰者」出發的,對這個自己和世界命運進行揣測的想法中,最讓人感到恐懼的可能性吧。

如果「病毒」和「江」是兩面一體的超維度存在,那麼依靠「江」仍舊有擊敗「病毒」的可能性。

然而,如果我所遭遇的一切,我和其他人,包括「病毒」和「江」,都不過是一個被設定的角色,被註定的故事,那麼,就只能祈求故事的編撰者大發慈悲了,除此之外,無論做什麼都沒有。與此同時,如果編撰者是一個好人,是一個不拘泥於情節邏輯,不任由角色性格發展的,嚮往大圓滿結局的好人,那麼,無論我此時遭遇了怎樣的磨難,都能充滿信心地去面對第二天。因為,我可以知道,哪怕再荒謬,自己的未來也是光明的。

這個想法中,既隱藏著巨大的恐怖,也包含著強烈的希望。當我產生這樣的想法時,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樣的想法,因為,直到結局到來之前,我都無法知道,編撰這個故事的傢伙,到底是一個隨便的好人,亦或者只是一個病態的文青。

可是,這樣的想法,同樣給我帶來了平靜,讓我可以更坦然地,去面對自己將會遭遇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悲慘的,奇詭的一切。因為,我已經從過去的經歷,揣摩了自己所扮演角色的特點。假設,我的命運是被註定的,那麼,無論是喧囂還是沉默,也定然都是被設定好的,這個時候,除了沉默地走下去,也沒有別的辦法吧。

我將調酒人摔在巷子的一角,用意識行走的力量,掏走了他知道的東西。他只是普通人,但又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普通,獻祭儀式工程是他負責建設的,但他自身並沒有神秘力量,而能夠做獻祭儀式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其缺乏人性的內心,自然早已經不能算做是普通人了。過去的我,應該會對他這樣的人感到憤怒吧,但是,現在的我,卻僅僅將他視為一種「設定」——他被設定了會成為這樣的人,並且,也被從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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