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196章 集會場所

中繼器的力量超乎想像,它簡直是製造了又一個「末日幻境」。在這個末日幻境的末日幻境中,有幾乎看不出有任何虛假,亦或者,根本就是真實的人類社會——我猜,那是利用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力量形成的人格意識的映射——在排除物質化的身體之後,人類的「真實」就變得曖昧了。而這樣一個世界的存在,也讓我更加無法確定,「病院現實」的那個看似更加物質化,彷彿不存在神秘的世界,是否就是普遍意義上的真實世界。我從來都沒走出過病院,單純憑藉那些碎片化的記憶,也無法斷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就如記憶中一樣,而且,在病院中,我也經歷了一系列充滿神秘的事件,但那些事件,都被醫生們用各種科學理論否定了其神秘性,剩下的,最神秘的東西,仍舊是「病毒」吧。

正因為,不可思議的「病毒」存在於那裡,也存在於這裡,就好似一條橋樑,將本應該嚴格區分為「虛幻」和「真實」的世界貫穿起來,所以,才讓人感到,每一個世界,都充滿了曖昧。同樣的,「江」也貫穿著病院現實中的我,這個末日幻境中的我,以及中繼器世界中的我。讓我覺得,只有「江」和「病毒」,才是唯一可以作為參照物的存在——沒有它們,一切都是虛假,存在它們,一切都是真實。當然,也有可能反過來,它們存在的世界是虛假的,不存在它們的世界,才是真實。可是,它們對我的存在,對我的生活的影響是如此強烈,我又如何去認定,它們才是虛假的呢?而且,如果不存在它們的世界,才是真實,那麼,因為它們而存在的我,以及我的經歷,我的夢想,我的奮鬥,我的掙扎,又算是什麼呢?我也曾經設想過,所謂的「真實」也具備相對性,可是,那種假設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相對的真實,就意味著,一切都有可能是虛假的,而我無法接受「自己的存在,自己所愛的一切,包容自己的世界,可以變成虛假的」這樣的結果。

我想,也一定不會有人,願意承認這種真實的相對性吧。除非,那已經是非人的存在。

我的腦海中,存在許多荒謬的設想,我認為,這是因為我嘗試去理解,我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例如「江」和「病毒」——的緣故。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思考這些東西,精神病態或許可以緩解一些,但是,我不能對它們視而不見,不能對因為它們而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

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病毒」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影響,也可能體現在患者的思維上,其中就有這種強制性的漫無邊際的思考,如我這般,總是無法收束自己的思緒,無法中止思考。在阮黎醫生的病人中,也有過失眠症患者,失眠的原因有很多,而無論如何疲憊也無法停止胡思亂想,也是常見的原因之一,腦子裡充斥太多的想法,而無法得到有效休息,導致心理失衡的情況時有發生。對那樣的病人來說,適量的安眠藥往往是有效的解決方式,但是,如同我現在這樣,哪怕是「睡著」,也只會進入一個一切都栩栩如生的噩夢中,繼續為了平日的煩惱而繼續煩惱下去,永無休止地發散著思維,一定是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獲得電子惡魔的「幸運者」,其實也不見得是幸運,他們必然要承受比普通人更大的心理壓力,而無法通過「睡眠」得到休息。如果每次睡覺都必然進入噩夢之中,如果在噩夢之中受到的傷害也會延續到蘇醒之後,那麼,又有多少人還會繼續為了自己在獲得神秘後的「與眾不同」而感到興奮呢?

我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緩緩站起來。我還有許多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電子惡魔使者因為必然的噩夢體驗,大部分都會在一個月之內出現心理問題。生理上的壓迫,會讓精神產生異常,進而又反饋到生理上。他們的恐懼、焦躁和憤怒等等負面情緒,會如同春天的野草一樣旺盛滋生,進而讓世界變得更加混亂吧。

如此一來,對這種變化有著更多解決經驗的神秘組織,自然可以更好地吸納成員,以比外界更快的速度擴大。這個中繼器世界中所爆發的神秘化擴散,對人的心理和精神有強烈的副作用,而這種副作用,卻又很好的隱藏在神秘帶來的優勢中,此時能夠看穿這一點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我推開鐘錶店的店門,外面的景色果然恢複了「常態」——陰沉沉的天空下,薄霧流淌在街道中,只是,時而傳來的聲響,不時晃過的身影,都讓早起的死寂不復存在。一周的時間裡,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電子惡魔使者進入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他們給這個異常的城市帶來了活力,但也同時帶來了迷茫。噩夢拉斯維加斯就像是一個公共廣場,他們來到這裡,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可以做些什麼。噩夢拉斯維加斯看似空曠,但並不安全,這是一個意識態的世界,而意識態世界中從來都不缺乏因為某些意識而誕生的怪物,它們的存在和行為極度怪異,普通人完全不可理解,它們也許十分強大,也許十分弱小,可是,哪怕是經驗豐富的意識行走者,也往往不會如同這裡大部分的電子惡魔使者一樣,主動挑釁它們。

原本在這個噩夢中,戰鬥不是必須的,但是,正常人的思維,讓他們將這裡當作一個更加龐大的戰場,亦或者,一場打怪冒險的遊戲。正因為無法理解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存在的意義,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人為這個世界賦予他們自己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意義。在我接觸過的電子惡魔使者中,堅持認為這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無意義之地的人極少極少。

我不能說,「噩夢拉斯維加斯無意義」的結論是正確的,不過,假設它擁有意義,也絕對不是這些電子惡魔使者自己所理解,並強行認知的那些意義。另外,在這裡還有一個少數人贊同的說法,這些人認為讓電子惡魔使者們認為這裡必然擁有重要意義,並通過各種方式——包括戰鬥在內——貫徹他們認為的意義,就是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存在的意義。我認為,這樣的想法,至少要比「這裡僅僅是一個遊樂場」的說法更加嚴肅深刻一些。當然,這並不代表,我覺得它就是正確的。

我從來都沒有詳細去思考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的意義,我不贊同來到這裡的人的任何說法,也從不提出自己的說法,因為,我所知道的情報,讓這個噩夢變得無比複雜。在末日幻境中,任何神秘和異常,究其根源都會涉及到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生理和意識病態,乃至於「病毒」本身,而一旦涉及這些問題,最終都會變成不可解的問題。因為,生理上的病態或許可以用科學解釋,但是,科學在意識方面的發展卻是極為淺薄的,而且,事實也已經證明,「病毒」仍舊不可理解。

所以,末日幻境中,所有涉及神秘和異常的話題,所有試圖去理解神秘和異常存在的意義和原因的行為,都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些嘗試去徹底理解和發掘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的存在意義的做法,本身就是可笑的。不過,也正因為很多人都試圖這麼做,所以,理念和認知的分歧,籠統地將這些人劃分成好幾個陣營。同一陣營中的人,或許並沒有真正聯手,亦或者,彼此之間擁有仇敵關係,但是,他們自身的想法相近,行動上也變得更加緊密。

這一周來,為了弄清楚這個噩夢拉斯維加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不同陣營之間的對抗並不激烈,相比起進入這裡的人數,這個地方實在太大了,而在這裡發生的異常,又太過古怪、危險而頻繁。外在的壓力,情報的缺失,讓不同想法的人還有合作的理由,但是,我覺得,這種情況或許不會維持太長時間。我總結出來的電子惡魔使者、鬼影噩夢和噩夢拉斯維加斯三者關係的一些情報,也已經被有心人散布出去,並有一種成為常識的趨勢,根據我私下觀察,能夠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中,將這些情報當作基礎,進而去認知新世界的人佔據絕大部分。

每個晚上,進入噩夢拉斯維加斯的人數都在上升,從最初的幾十個,到成百上千個,短短一周內,已經上升到萬人,可即便如此,對於拉斯維加斯這樣的大城市來說,仍舊顯得無比空曠。但是,社會生物的習性,很快就讓人們開始自發在某幾個知名的地點形成固定的集會場所,這些集會場所並不比外面那些空曠地帶更加安全,但是,人數的聚集,總會給人帶來更大的安心感,同時也會形成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至今為止,並沒有出現一個可以驅使其他大部分電子惡魔使用者,凝聚集團,將自身想法貫徹的大人物。神秘力量的古怪和強效,強化了電子惡魔使者之間的個性,削弱了共性,這些變化其實和外界差不多。

這段時間,我一直默默關注著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的發展,鎖定了一些NOG的人,一些疑似末日真理教的人,但是,並沒有找到納粹的蛛絲馬跡,只是從一些特例中察覺到納粹的跡象——並不是指這些人已經成為實際意義上的納粹,只是,他們的思維和行動方式,正在朝納粹的方向靠攏。

約翰牛也已經抵達這裡,但並不是每個晚上都能看到她。她通過一些方法,嚴格而有效地控制自己的睡眠,也在嘗試通過心理催眠的方式,調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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