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143章 卡門攻略 1

高川在受到病痛的折磨時,肉體一直保持在少年的外表,彷彿成長已經停止了,不過,在他的詳細體檢報告中,細胞更迭卻是常人的數倍,阮黎醫生身為高川的主治醫生,比病院中的大多數人都要了解高川身體的異常。細胞的高度活化,卻沒有帶來分裂的極限,支持這種活躍性的能量,也並非是單純通過自身汲取的。在通常的認知中,細胞更迭的加速並不是什麼好現象,雖然在表面來看,可以造成自愈力強化的現象,但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卻更大,人類的細胞更迭是有極限的,同時,要在短時間內達到這個極限,需要大量的能量,而這種程度的能量,普通人無法通過自身的食物消化功能所提供。

這種體內微觀層面上的巨大活躍性,是末日症候群患者都具備的特徵,不過,高川在這方面也仍舊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太一樣,就在於這種活躍性長期保持在一種極為脆弱的平衡狀態,儘管藥物在其中也起到很大作用,不過,從數據來看,阮黎醫生覺得,即便沒有藥物的幫助,高川的崩潰仍舊會比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晚很多。而且,於後來收集到的數據,也才能做出這麼一個結論:高川外表的「停止成長」現象,原本只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而在那次失敗的血清注射之後,桃樂絲、系色、咲夜、八景和瑪索也才展現出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同的地方,從這個現象,幾乎可以大致認為,是高川的資訊,讓那五個女孩產生了異變,乃至於,此時咲夜、八景和瑪索三人的「停止成長」現象,也是如此。

僅僅從外表而言,咲夜、八景和瑪索三個女孩的外表比高川還要年幼,但實際上,四人的歲數差不多,在骨齡數據上,瑪索還比高川年長兩歲。這三個女孩所呈現出來的「停止成長」現象,也是一種假象,其細胞和基因層面上的變化和高川一樣相當劇烈,不過,又和高川有不少區別。這些區別是綜合性的,絕非單純一兩個因素可以說明,相對於高川的「停止成長」,而僅僅從外表的變化來看,這三個女孩還呈現出「幼化」的現象,對照她們過去和現在的照片,這種「幼化」的外表差別會變得比較明顯。

作為心理學層面的專家,阮黎醫生認為,這是三個女孩在人格崩潰後,從精神層面上開始,進而干涉肉體成長的證例——在這個判斷中,她同樣吸取了安德醫生關於「精神和肉體的互動」方面的理論。撇開研究「病毒」的方向不談,「人類補完計畫」的理論和可行性,在這個病院中,的確存在不少的證例。也許在過去的禁忌研究中,也有人提到過類似的理論,做過類似的研究,但是,就阮黎醫生所知,目前真正具備明確可行性的研究,就只有這裡,且掌握在安德醫生手中。這是病院中的研究專家不得不承認的。

安德醫生的研究實力很強,方向也可以讓人看到成功的希望,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一批專家聚集在他的旗下,而他的團隊才會得到病院方的支持。

即便如此,同樣身為專家,阮黎醫生也仍舊認為,自己的方法更加正確,也更有可行性——對同一目標的研究,並非只有一條道路,科學理念層面上的競爭,從科學發源的早期就已經延續到現在,也定然會持續到未來。如果沒有形同於固執的自信,不想走自己的路,去開創一條新的道路,就不能稱為「有進取心的專家」,自然,也不可能成為「偉大的科學先驅」,這是阮黎醫生內心深處,對待科學和自己的科學之路的真實想法。

從這個想法來說,阮黎醫生確信,如果自己當初被接納到安德醫生的團隊中,也定然會堅定秉持自己的觀點和研究方向,也許,安德醫生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拒絕自己加入團隊吧。畢竟,一旦自己進入團隊中,就一定會因為理念上的分歧,挪用一部分一直屬於安德醫生研究方向的資源。供以研究的資源是有限的,研究者自然不會願意,將自己專享的那部分,為自己出成果的那部分,分給和自己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哪怕這個人也是自己團隊中的一員。或者說,接納這種人,對自己所率領的團隊來說,根本就是有害無益。

阮黎醫生可以理解這些事情,也見識過太多這種競爭,不過,正如她自己的想法那樣,她接受這樣的競爭,也想方設法去參與到這種競爭中。這也是她之所以加入潛伏者組織的原因,也覺得,是潛伏者組織之所以可以搜羅到如此多研究者的原因——病院方提供的資源還是太少了,不足以滿足「病院」中的所有專家。無論是為了揚名立萬,還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亦或者,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研究天性使然,在安德醫生獲得了病院方研究的主導權後,當初聚集在這個島上的專家們,最終還是分裂了。而且,在有經驗的專家們眼中,這也是必然的結果。

阮黎醫生已經很少去思考,自己什麼會如此固執,寧願加入潛伏者組織,也要和安德醫生的團隊對著干,畢竟兩者之間的理念分歧,並沒有達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於,在普通人眼中,就算接納安德醫生的理念,去打個下手也沒什麼吧。只是,從心理學和社會學的角度來說,理念上的分歧,的確會產生讓人瞠目結舌的對抗——阮黎醫生可以舉出許多例子,而且,這些例子還真的是讓普通人感到莫名其妙,卻似乎可以認可的:中央公國有一種稱為「豆腐腦」的美食,它的味道有甜和咸兩種,本來,關於味道的分歧,並不至於上升到終身敵對和性命之危,但是,在這個例子中,就有人因為「豆腐腦應該是甜的還是鹹的」這個問題,發展到人身攻擊,乃至於成為殺人兇手的情況。在那個例子中,殺人者被判精神病,然後在精神病院中,被另一個在「豆腐腦問題」上同樣偏執的傢伙幹掉了。

是的,大家都是為了研究「病毒」,解除「病毒」的威脅,在這個過程中所得到的成果,最終是用來危害社會還是為了造福社會,都並非研究者自身可以控制的。從這一點來說,似乎擁有齊心合力攻破難關的基礎,可是,理念上的分歧和研究資源的缺乏,卻讓這種合作如同鏡花水月,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做到。

高川、系色、桃樂絲、咲夜、八景和瑪索,全都可以算作是研究資源中最珍貴的,安德醫生的團隊擁有高川的資源協助和系色中樞,這讓他們一直在資源基礎上佔據優勢,也讓其他專家看不到踏上競爭舞台的可能性。不過,高川的消失,超級桃樂絲的出現,以及潛伏者組織自身的實力,讓其他專家看到了競爭的希望。儘管潛伏者組織的團隊一直窮追不捨,但也只有現在,才讓人看到超越安德醫生團隊的希望,對咲夜、八景和瑪索的競爭,就是這種競爭的縮影,也是極為關鍵的一個環節。

一旦潛伏者組織一方得到了咲夜、八景和瑪索,至少在特殊資源上,可以視為反超安德醫生團隊的象徵。阮黎醫生也有這種共識,因為,她已經從實際的研究中,意識到了高川的不可複製性。那些「高川複製體」乃至於眼前這個帶路人,都無法在研究中真正再現高川的特殊性,以研究者的直覺來判斷,咲夜、八景和瑪索的研究價值,也更在這些高川複製體之上。所以,即便安德醫生團隊可以製造出許多高川複製體,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抵消失去咲夜、八景和瑪索的資源損失。

而且,阮黎醫生也覺得,若是自己獲得真正意義上,對三個女孩的主治權的話,三個女孩的處境也一定比在安德醫生團隊,乃至於潛伏者組織其他研究者手中更好。

巨大又強烈的念頭讓阮黎醫生在凝視著玩紙牌遊戲的女孩時,身體不由得僵了片刻,黑暗環境下那陰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似乎也在這樣的念頭中,變得無比脆弱,輕輕一掃,就徹底粉碎了。帶路人一直沉默,也沒有催促。阮黎醫生走到三個女孩的跟前,彎下腰,拂開其中一個女孩的髮鬢,端詳著她那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睛。三個女孩都這副模樣,臉色的蒼白並非營養不良,而是病態所致,柔弱的身體,讓外表看起來更加年幼幾分,她們雖然在玩紙牌,卻並非在注視紙牌,誰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在看什麼,阮黎醫生也不清楚。三個女孩對外界刺激的反應很小,即便有人對她們的身體動手動腳,她們也總是感覺不到的樣子。

從心理學層面來看待她們的情況,阮黎醫生很多次都覺得,她們已經沒有恢複的可能性了。注視著她們,阮黎醫生總會想起高川,高川一直都相信著,自己可以拯救她們,也不避諱對她說這樣的話。不過,當她問他更具體的方法時,那個少年也總是啞口無言,那固執有帶著希望的目光,會蒙上一些沉痛的陰影,反過來,也正是因為這種陰影,總無法磨滅少年的堅定,所以,才讓阮黎醫生對他刮目相看,願意去相信,會有這麼一個美好的結局。

那就像是,陪伴著一個隨時都會死掉的病人,做了一場對未來憧憬的美夢。當夢醒的時候,總是格外讓人惆悵。至於悲傷和痛苦?在很久以前,就沒有了。如果對待每一個病人的遺憾,對待每一個病人的故事,都感性勃發的話,當一名醫生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尤其在面對沒有多大康復可能,卻認真地想要活著,充滿了夢想的病人時,尤其如此。

高川沒有實現他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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