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139章 仍未知道那天

意識世界無比玄奇,在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可以直接感受到各式各樣自己曾經想像過,乃至於無法想像的東西,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由此而來的衝擊。然而,如果有這樣一種東西,從觀測到「它」的時候開始,就能直覺感受到那並非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產物,那麼,它也定然不是。常懷恩深信這個理論,雖然那個怪物無比可怕,其存在深度甚至超過了中繼器,但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明白,那並非是由人類自身孕育而出的東西——無論好壞,甚至於,和它比起來,人類視之如怪獸的「癌症」也會變得可愛。因為,「癌」仍舊是由人體細胞變異而成的,而那個怪物則徹徹底底是外來之物。常懷恩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外來之物竟然會存在於人類集體潛意識中如此深的地方,但是,他十分明確,它的存在勢必會給人類整體帶來致命的影響。只因為,它的存在方式,讓人類無法接觸它,而它卻在無時無刻影響著人類。

「我們真正的敵人,並非任何怪異的思想,也並非我們自己。而是存在於在我們的意識中,無時無刻都在干涉我們所有人意識的,非人的怪物呀。」常懷恩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末日真理教、納粹、網路球,所有接觸過神秘的人,所有的正常人……這一切意識集合的最深處,就是那個怪物所在的地方。我們的敵人,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末日真理教和納粹呀,走火、梅恩先知,你們知道嗎?但是,就算知道了,也只會在無助中陷入最深的絕望——就算是導師也無法想像那個怪物到底有多強。不過,沒關係,我會讓大家獲勝的。」這麼自言自語著,他的眼神堅定起來:「我們還有禁書目錄,還有製造出禁書目錄的傢伙……近江和桃樂絲嗎?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不過,無所謂了。敵人就是那種無法想像的怪物,如果拿走我的一切,就能創造出一絲勝利的可能性的話。沒關係,拿去!全都給你!」

常懷恩抓住《禁書目錄》的手燃燒起來,那火焰是深藍色的,流動起來,就如同海水一樣。這顏色、質感和動態,是如此瑰麗,又是如此致命,常懷恩知道,自己的存在性,將會在這火焰中燃燒殆盡。可是,他沒有任何畏懼,他感受到自己的堅定和勇氣,就像是岩漿一樣,讓其他身軀部分在被火焰吞噬前,就已經燃燒起來了。

「來吧,吞噬了,融合我,讓我的力量,成為你的力量,讓你的力量,成為大家的力量。」常懷恩的雙眼中,也好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我是常懷恩,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意識行走者。」

在這一刻,他已經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但是,卻也接受了這個看起來可行的方法。如果一定要有什麼人獻祭自己,才能讓這個唯一看起來可行的方法真正獲得去那麼做的力量,那麼,就讓自己來吧。既然自己的力量,對於這種方法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一環,那麼,對於一直在探尋人類未來的自己來說,也是幸運的吧。

網路球中從來不缺乏犧牲的志同道合者,也許有些偏激,也許,留下性命,或許可以在未來看到更多的可能,但是,既然有這麼一個可能性就在眼前,而自己錯過的話,也許會後悔吧——不,假設萬事都必須考慮最壞的可能性,那麼,如果錯過了這次,人類就有可能真正失去希望。常懷恩已經不想再思考下去了,因為,無論怎麼做,都一定會有犧牲,而且,一定會有很多人犧牲,即便是在自己思考的時候,也不斷有人正在犧牲,那麼,輪到自己犧牲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只希望,這個犧牲是有價值的。」常懷恩閉上眼睛,露出坦然的微笑,「那麼,再見了,我所愛著的人們和這個世界。」

彷彿所有在抗拒深藍色火焰的阻礙全都在這一刻,伴隨著常懷恩心中最後一絲抗拒一同消失。這些火焰在狂風中吞沒了常懷恩的身體。

在這一天的這個時間,所有認識常懷恩的人,都察覺到了發自心底的異常,但是,沒有人可以找到這種異常的源頭,也不清楚,這種異常到底在暗示什麼。他們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但是,下一刻,心中的空隙就重新被填補,就好似挖了一桶水,餘下的空間會就立刻被四周的水填滿一樣。即便如此,仍舊有人為這瞬間的空缺和悲傷流下淚來,例如貓女,可是,即便嚼著淚水,她也無法明白,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這種異常自然是會令人在意的,尤其當他們發現,異常並不僅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們在同一時間,產生了同樣的感覺,也許輕重有些區別,但都不會掩蓋這種異常的性質。

「這是意識方面的異常。」走火對貓女和梅恩先知說:「但是,沒有太多的負面感。」

「我感到悲傷,就像是失去了什麼,但是,那種感覺僅僅是一瞬間。」貓女說:「一定是很沉重的東西,因為我哭了。」

「失落和悲傷嗎?」梅恩先知若有所思地說:「可是,並不僅僅如此。我感受到了一種溫暖的力量,那是愛和希望,它讓人充滿勇氣。」

「伴隨著失落和悲傷而生出的愛、希望和勇氣?」走火沉重地說:「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感受到類似的情感了。」

「是的,在當我們的同伴不得不犧牲自己,去開拓讓我們得以前進的道路時,總會讓人生出這樣的情緒。」貓女已經冷靜下來,可是,她得到的答案,卻讓她無法高興起來,「一定是我們的某個重要的同伴犧牲了。既然是意識方面的異常,那麼,很有可能是意識行走者。」

「我立刻進行篩選。」走火雖然這麼說,心中卻不報以太大的希望,對「神秘」的研究越是深入,就越是明白,當異常越是深刻,影響越是重大,那麼,要理解它的來龍去脈,就越是不可能。如果這次的異常,真是因為有一個重要同伴犧牲了,那麼,普通的排除法是無法找出這名同伴的身份的——也許,他本該是自己這些人都熟悉的人,然而,既然自己等人都無法從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存在,那麼,或許這次神秘事件已經嚴重到,連那個人的「存在性」都被抹殺了。

按照「神秘」的經驗來看待「存在性」,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從人類集體潛意識層面上進行運作的。可是,人類集體潛意識是如此龐大而複雜的存在,就算是網路球中最好的意識行走者,也無法說自己對其掌握了皮毛。而凡是通過人類集體潛意識形成的異常,甚至會達到讓人「視而不見」的地步——簡單來說,也許這名犧牲者留下了蛛絲馬跡,其存在性的失卻,也會在社交範圍中,形成邏輯上的空缺,但是,就算這些蛛絲馬跡和怪異的空缺就擺在眼前,自己也會下意識將其忽略掉。

一個小時後,走火驗證了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報告中,都沒有找到疑點,或者說,即便有疑點,疑點也形成了事實上的不對勁,但是,仍舊被試圖探尋的人忽略掉了。「沒有意識到」比「沒有注意到」更加可怕,如果僅僅是「沒有注意到」,那麼,或許通過神秘或科學的方法論,仍舊可以從邏輯上,細密推導出根源,可是,「沒有意識到」近似於「不存在」——並非邏輯上的不存在,而是哲學上的不存在。

哲學,在意識方面,總是要優先於任何邏輯的。

「也許我們應該進行一次深潛。」梅恩女士少有地建議道:「按照大家的判斷,這種異常類似於從人類集體潛意識中挖去一塊,那麼,這個痕迹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撫平。我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深潛到人類集體潛意識中,觀測那些不同平常的變動,也許,線索很細微,但也並非是沒可能。」

「網路球里可以深潛的意識行走者不多。」走火沉思著,「如果輪椅人還在就好了,這種事情如果不深潛到一定深度,是沒可能找到線索的。但是,我們的人一旦深潛到我所估計的深度,回不來的幾率會極大。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已經犧牲的同伴,就去拿另一個同伴的性命去冒險。如果,這次的異常給人的感覺有巨大的惡性,我會同意這種冒險,可是,異常雖然讓我們感到失落和悲傷,但卻並不全然是這樣,不是嗎?我認為,那名犧牲的同伴一定是希望,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而不僅僅是為了弄清他為什麼犧牲,就讓更多的同伴犧牲。」

貓女和梅恩先知沉默了半晌,感性上,她們當然希望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正如走火所說的,從異常的性質上來進行理性的判斷,他們不能那麼做——至少,在其他同伴確定可以自保之前,不能主動將他們推往那無比危險的地方。

「拉塞爾是我們這邊最有潛力的意識行走者。」走火說:「他已經向我申請,進行意識深潛,但已經被我駁回了。他至少要到達輪椅人百分之八十的水準,才能執行這一任務。而這一次的異常,也許會讓他的進步更快,我們可以期待他的成長。」

「中繼器的情況如何?」貓女突然問道,而走火也十分明白,她問這句話的意思。

中繼器和人類集體潛意識緊密相聯,發生了這樣的異常,中繼器不可能什麼反應都沒有。

「已經完成了奠基儀式。」走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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