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130章 使命召喚

「卐」字旗幟在不列顛上空飄揚,橢圓形的龐然巨物在空中穿插,光和熱匯聚成一片,不斷朝四周散射,衝擊波彷彿要撕裂空氣一樣,扭曲正在視野中膨脹。明明還是上午時分,卻看不到陽光的影子,呼吸的時候,只能聽到從簡易空氣過濾面罩中傳來悶悶的呼吸聲,咽喉和肺部就像是淤積了尚未熄滅的煙灰,每一次鼓動都會傳來刺痛和灼熱。士兵在戰壕中匍匐前進,甚至連咒罵鬼天氣的心思都無法升起。這個戰場實在太過陰森而恐怖,致命的危機一直在四周徘徊,讓人分不清它到底來自於哪個方向。

士兵的身體已經徹底濕透,黑色的雨水不僅冰冷,而且讓身體感到麻癢。很多人因此患病,即便沒有立刻死掉,診斷結果也讓人感到絕望。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世界變成了這副模樣,戰爭來臨得太過突然,雖然從國家層面來說,似乎早已經做了準備,但對民眾來說,官方泄露出來的情報,不足以讓他們還原真相。大部分士兵只知道,納粹捲土重來了,時隔大半個世紀,即便從未間斷過對納粹的道德審判,以及各種影視作品的洗禮,但是,時間足以讓和平年代出生的人,無法認識到納粹真正的可怕。直到戰爭突然降臨,納粹以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的殘忍和恐怖,才能讓人們回想起半個世紀前籠罩於世界上空的陰霾——如今,陰霾好似穿越時空,變本加厲地再次遮掩了全世界。

很長時間都沒有散去的厚重陰雲、霧霾和黑雨充滿輻射,所有暴露在地表的東西都已經被污染,植物、動物和水源都呈現出一種可怕的灰敗。即便不在戰場上,也看不到任何生氣,士兵們想念宛如監獄一樣的地下庇護所,可是,為了庇護所可以繼續存在下去,他們不得不去面對那面可怕的「卐」字旗。

恐懼一直都在,無論是自願入伍還是被強征入伍的士兵,都已經沒有精力去抱怨,很多人在哭泣中死去,面對殘忍的事實,無論是奮起抵抗,還是嚇得屁滾尿流,都沒有太大的差別——百分之八十的人會死掉,然後新兵補充進來,交給倖存者管理,繼續新的戰鬥。用數據學來統計,勇敢不會讓你活得更久,懦弱也不會讓你死得更快,生和死,與個人的知性和性格分割開來,這本就是一件讓人感到痛苦和絕望的事情。

如果無論做什麼都有百分八十會在戰場上死掉,那麼,如何去面對這個死亡幾率,就是士兵們彼此間最大的區別了。匍匐在戰壕中前進的士兵有思考過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但實際上,他只能依循自身的人格和個性去直覺行動。所有的思想,在致命的炮火面前,都顯得無比蒼白。而從他的行為上去劃分,他大概是那種就算不可避免要死亡,也要嘗試掙扎一番的種類吧。

士兵抬起頭,窺視著硝煙瀰漫的天空,雖然天氣陰沉,就像是黑夜一樣,但是光和熱所產生的現象從未在戰場上空消失過。鳥兒一樣的鋼鐵造物掠過天空,呼嘯著,盤旋著,撲擊著,然後被擊墜,它們的對手,是體型更大的飛艇,每一艘飛艇都好似安裝了幾十米厚的鋼板般,難以被撼動。士兵已經麻木,在這片戰場上,不列顛的飛行部隊到底失去了多少飛機和飛行員,他已經數不過來了,或者說,一開始他還數著,可到了後來,光顧著讓自己活下去,就已經耗盡了心力,不想再去費神去記住更多的東西——包括自己戰友的名字。才剛剛認識的同伴,下一刻就在自己身邊倒下,一開始還會感到悲傷和憤怒,會想著收回他的銘牌,去記住他的名字,但是,當同伴死得太快,死得太多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就在剛才,士兵又親眼目睹到一名戰友被炮火打得四分五裂,而他只能漠然看著,那名戰友放在正常社會交際中,只相當於一個剛對你說了名字,甚至還沒有時間去了解其他情況的「陌生人」。

半天或一天的時間,吃飯、睡覺和扣動扳機,已經佔據了十分之九的時間,剩下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人去認識自己身邊的同伴。

士兵繼續匍匐前進,他今天還沒有開過一槍,他覺得這可真是福星高照,因為,不開槍也沒有被炮火波及的情況是很少見的。他在剛上戰場的時候,就被衝擊掀起的碎片弄斷了兩根手指,在前線穿梭三次後,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僅僅三天,就讓他從對戰鬥一無所知的菜鳥,變成了一個老兵,然後又在遍布輻射的惡劣環境中,不得不截去半隻腳掌,除此之外,身體內部器官的運作也一日不如一日,明明在三天前還是個身體健壯的棒小夥子,一個晚上可以擺平五個女人,現在呢?他覺得,如果可以爬到床上,大概就不會再睜開眼睛了,自己會這麼衰弱的睡死過去。

他給自己注射了大量的藥物,以刺激自己的精神和肉體,不會在這場局部戰鬥還沒有告一段落的時候,就失去掙扎的機會,至於注射過量藥物的後果什麼的,早就不去想了。正因為感覺到死神的呼吸聲,宛如就在耳邊,所以,他一點都不想去思考未來,只想著現在就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去結果對方,或者被對方結果。

他有一個不算明確的目標——在十分鐘前注意到的,比過去所見的納粹士兵還要強壯的納粹。對方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戰場上,也仍舊保持著比他人更為整齊的姿容,軍階什麼的,大概是上尉吧,胸前有一個鐵十字勳章,這意味著,他曾經為納粹軍團立下赫赫戰功,用殺死不列顛士兵的方式……亦或者還有其他,例如攻陷了一個地下庇護所?屠殺了成千上百的普通人?總之,對方為納粹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所以,也就必然對己方造成了大量的傷害。這樣的人,是可怕的敵人,卻也是至今為止,士兵所注意到的最有價值的獵物——如果放在更早之前,他會覺得自己是獵物,但是,一旦決定用最後的生命之火去拼殺的時候,反而不覺得對方仍舊站在食物鏈的上端了。

選擇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作為獵物,殺死對方的幾率不足一成,而自己死亡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用數據理論來說話,自然是可笑而愚蠢的。可是,一個人類判斷自己行動是否愚蠢,是否可行,是否應該去做的,卻往往不總是純粹的理性。士兵也是如此,支持他如此行動下去的成份,理性已經不足十分之一了。在這個戰場上,他遭遇了平生從未遭遇過的種種情況,這些記憶,即便不刻意去回想,也如同灼熱的岩漿一樣,一點點滲透到他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中,讓他發狂,讓他麻木,讓他無法真正去平息心中的悸動。

死去的人,活著的人,宛如幽靈一樣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他的視野中,所能看到的事物,都不再是過去的樣子。他能聽到很多聲音,聞到各種氣味,這些東西讓他作嘔,但是,它們一點點褪色,只剩下一種黑紅的色澤,而沒有任何形狀。地獄就在眼前,最終還殘留在他腦海中的影像,只剩下他最愛的人——親人、愛人、家人、朋友,過去的時光中,那些態度好的,或者不好的,試圖忘記的,試圖銘記的,都在這片光和熱的地獄中變得格外清晰。

然後,在士兵的腦海中浮現了這麼一句話:人從生下來開始,就肩負著自己的使命,而無論是怎樣的一個人,在過著怎樣的日子,在他覺醒這份使命的時刻,就會成為勇者。他不想成為什麼勇者,如果時光倒退,而自己在當時可以選擇,他會選擇逃離這個戰場,可是,時光不會倒流,自己也從來都沒有選擇,在踏上這個戰場的一刻起,彷彿一切都已經註定。

是的,如果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如果一定要面對死亡,一定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去拯救什麼人——用自己那微渺如沙粒的力量,去融入那座自己註定無法親眼見到的殿堂。那麼——

「我選擇以英雄的方式死去,哪怕,這看起來就像是小丑一樣。」這樣的想法,好似閃電一樣,擊碎了他所有的遲疑、恐懼和後悔,他的視野中,除了那名佩戴鐵十字勳章的納粹上尉之外,其他東西似乎都變得透明而無足輕重。

他握緊了槍柄,用力瞪了一眼那名納粹上尉,立刻將頭縮回好壕溝中。激射的彈片刷得一下,將他身周的土石打得塵煙飛揚,讓人窒息的灼熱衝擊,讓壕溝中的景象變得扭曲,隨後是狂風大作,將屍體吹得在地上翻滾。而他早有準備,將匕首插在地上,穩住了身體。他沒有離開原位,從那一瞪眼開始,就已經在執行他心中,最有可行性的計畫。三天,只是三天,他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要面對的納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他們不是人——無論解釋有多少句,這一句就足以囊括。

這些納粹擁有人類的外表,但是,也僅僅是外表而已,他們的肉體,他們的靈魂,完全就是異類的存在。他們不會感到恐懼,死亡和戰鬥,只會讓他們癲狂,他們的體內流動的,彷彿不是血液,是而別的什麼東西。他們的任何一個,無論是戰鬥意識、經驗還是身體素質上,都比士兵所見過的所謂的「兵王」還要強大,他們看起來是無法殺死的,即便被攔腰斬斷,腦袋被打爆,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裡重新爬起來。他們不是影像小說作品中那些沒腦子的「死靈」,也不是日光、十字架和大蒜可以擊退的「吸血鬼」,但是,他們擁有類似或更強大的生存能力,以及普通人標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