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101章 惡性反饋 1

警報聲響起的時候,秘密實驗室中的作人員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阮黎醫生放在鍵盤上的手停下,和周遭的同事面面相覷。她為了完成自己的研究,終於還是接受了「病院」中一個潛伏組織的邀請,這種行為已經違背病院契約,對病院幕後多少有些了解的她就算可以用專業的心理學知識開解自己,但仍舊難免有些心中忐忑。最開始的時候,彷彿有一種隨時會被以安德醫生為首的研究團隊發現的錯覺,然而,這個組織所持有的設備和資料,讓她很快就忘卻了這些擔憂,陷入繁忙、糾結卻比平時更加充實的研究工作中。這個潛伏組織,也就是間諜組織,其目標和病院研究團隊一樣,試圖製造出抑制「病毒」的血清——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工作,因為,即便是可以擁有最好的實驗條件,擁有第一手情報的安德醫生等人,依舊被困在「觀測病毒」這一步上。

「病毒」無法被觀測,即便可以從各方面的線索、數據和理論去描述和推斷它的存在方式,但這種不直觀導致了進一步的研究工作無法完成。

阮黎醫生是在近期才被安德醫生的研究團隊看中,卻也沒能直接進入團隊之中,表面上的原因是阮黎醫生的水平沒有得到認可,但其真正的原因,在阮黎醫生看來,應該是自己的研究方向和病院團隊的研究方向不夠合契——因為無法對「病毒」進行直觀地了解,即便擁有系色中樞,可以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狀態進行數據上的解析,但那樣的數據仍舊難以推動整個「血清研究」的進度,對一個研究團隊來說,沒有目標和目標難以在期限內達成,都是極為致命的,尤其是這種多方面跨越了倫理道德極限的禁忌研究,就更是如此。因此,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延長研究的生命力,病院研究團隊其實已經將目標從「血清研究」方面轉向了安德醫生提出的「人類補完計畫」。

雖然阮黎醫生不清楚資金提供方對「改變研究目標」的態度如何——她清楚,這種目標改變絕對無法掩飾,這種龐大又危險的禁忌研究,一定有來自各行業的精英知情者進行審核——安德醫生的地位被拔高,以及《人類補完計畫》那充滿誘惑力和可行性的提綱,乃至於到目前為止所得到的反饋,導致研究者心情的變化,這些細節都是可以觀察到的,也足以從側面證明,資金提供方顯然更加看重《人類補完計畫》而並非是「製造血清」。

「製造血清」是為了抑制「病毒」,以常規的病毒研究來說,找到可以治癒感染的方法,是最為關鍵的突破,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視為對某種病毒的研究終點。有了血清,之後再進行其它方面的研究,研究者就會獲得生命上的保障,再無後顧之憂。只是,正因為「製造出血清」相當於一個終點,所以,無法製造出有效血清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在病院研究期間,針對「病毒」的特效藥已經嘗試製作了不少,並一一在特殊實驗體「高川」身上進行試藥,但是,無一例外都擁有可怕的副作用,幾乎無法用在一般人身上,對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效果也十分低劣,甚至會讓病情加重惡化。

花了那麼長的時間、精力和資源,原本對這項研究提供支持的一方,也會感到厭煩和疲倦吧。因為看不到產出的希望,所以,如果有人提出轉移研究方向,將「血清研究」暫且列入第二目標,支持方會從諫如流也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對於一個觀念雖然激進,但卻並不完全偏激的研究者來說,阮黎醫生並不反感禁忌研究,即便研究過程中,會導致一些違背倫理,乃至於犧牲多人的事情,也可以接受,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撇開「研究血清」,而轉向《人類補完計畫》,才是對之前那些已經付出和犧牲的人事的不敬和侮辱。

病毒研究中所消耗,所犧牲的東西,如果是為了消滅或抑制病毒,然其在未來漫長的時光中,變成不會讓更多人犧牲的存在,那麼,一定是值得的。正如同歷史上的「天花」,如果說,只要犧牲幾百萬人,就能夠滿足實驗需求,在其殺死幾千萬人前,完成藥物的研究並進行推廣的話,阮黎醫生就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但是,以安德醫生為首的研究團隊將目標轉向《人類補完計畫》之後,原本就困難重重的血清研究,變得更加舉步維艱。阮黎醫生了解過《人類補完計畫》的部分資料,但是,她完全看不出,這項計畫即便成功了,對於抵抗「病毒」的威脅,到底有什麼用,甚至於,也不覺得這個「看起來更容易」的目標,會比血清研究更容易完成。

病院如今的研究已經走入歧路,安德醫生避開了病毒研究中,最本質也最有價值的環節,在專業道德和心理素質上,已經不再適合主導病院研究了——在深沉的夜晚,阮黎醫生偶爾會在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她想要讓所有的犧牲更有價值,而這個「價值」,則完全出自她自身的價值觀。她清楚這一點,但也不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是錯誤的。所以,在一個被病院研究團隊視為威脅的潛伏者組織找上門之後,她並沒有猶豫太久。自己的研究方向,和病院團隊的研究方向不同,價值觀和路線也不一樣,所以,即便現在看起來,有可能加入病院的研究團隊,但實際上,根本就不可能被接納,即便被接納了,也無法在那樣的團隊中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既然有人肯看重我的研究,支持我的想法、價值觀、方向和路線,那麼,冒著更大的生命危險去加入他們也沒關係。

「病毒」研究本身就是極為危險的,誰也不清楚,什麼時候自己也會被感染,一旦被感染,目前來說,根本就無藥可救。和「高川」在一起的時間,注視著他的掙扎,阮黎醫生開始覺得,這種掙扎並非是毫無意義的,是可笑的,反而,身為研究者的自己應該更加珍惜一些,要做出真正匹配得上這種掙扎的,有價值的研究。

一定要研究出血清,無論通過怎樣的渠道和方式。阮黎醫生在目睹到「高川」的徹底崩潰後,心中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洪亮。自己是研究者,是專業人士,雖然主專業是心理學,但是,在面對這種可怕的「病毒」時,身為研究者的一員,自己的職業道德、素養和操守,都讓自己肩負著一個重大的使命。這種使命,值得自己為此踏入最危險的旅途。

被「病毒」殺死,或者,被「病院」殺死,其實都沒有差別。阮黎醫生懷著這樣的情感,加入到潛伏者組織的研究中,利用一台和「系色中樞」的能力不相上下的,名為「超級駭客桃樂絲」的生物設備,向自己的目標發起衝刺。

「桃樂絲」和「系色」兩者,在她們還是人類的時候,阮黎醫生就已經知道她們了。想不知道其實很難,因為對「高川」來說,她們是很重要的親人,而她們之所以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和「高川」不無關係。病院最初對「高川」的研究,完成了看似血清一樣的東西,但是,那並非血清,所有人都明白,但卻沒有辦法再進一步,桃樂絲、系色和其他三名女孩的癥狀惡化已經瀕臨極限,最終還是在「高川」許可下,注射了那樣的東西。

之後,「桃樂絲」和「系色」異化了,另外三名女孩則出現了可怕的崩潰。之後,在時過境遷的事態變化中,系色成為了「系色中樞」,而桃樂絲則失蹤了——原來,她被潛伏者組織藏了起來,而且,生存狀態看起來比「系色中樞」更好。

阮黎醫生在見到「超級駭客桃樂絲」的時候,其內心震撼無需多提,但是,另一方面也充滿了喜悅。她在末日幻境的機房工作過,知道系色中樞的厲害,更加清楚,系色中樞和末日幻境一樣,並非是病院研究的成果。雖然,病院研究團隊聲稱,系色中樞是他們改造的,也是為了維持系色這個女孩的生命,與此同時物盡其用,但阮黎醫生仔細揣摩過自己手頭的情報和線索,心中極為確認,那個女孩身為「系色中樞」的生存狀態,雖然也帶有人為改造的痕迹,但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病毒異化」的結果。

也就是說,系色中樞和末日幻境一樣,並非是病情異化,才被人工改造建成,而是病情異化本就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人工改造只是讓這個結果變得更適合研究。

有了系色中樞作為參照,阮黎醫生相信,「超級駭客桃樂絲」也必然是類似的產物。

在這樣的結論之上,去看待系色中樞和超級駭客桃樂絲,得到的,是近似乎面對特殊實驗體「高川」的感覺。他們都是特殊的,所以,可以做到一些特殊的事情。從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常規變化中得不到結果,但是,從特異化的病體身上,卻有可能找到突破點。這樣的想法,在很早以前,在「高川」還很清醒的時候,就一直在阮黎醫生的腦海中。

她的實驗,有一部分需要通過「超級駭客桃樂絲」去入侵「系色中樞」,以得到相關的數據資料,但有至少百分之四十的部分,就是研究「超級駭客桃樂絲」本身。這樣的研究,在「系色中樞」身上也可以進行,但是,病院研究團隊不會受理這樣的研究申請,只有在這個潛伏者組織中,得到尚有自我人格,可以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的「超級駭客桃樂絲」的許可,才能實際進行。

阮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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