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96章 滲入

在我看來,鉚釘對我的處置沒有錯誤,所採取的行動也十分恰當,多少還帶著點人情味。他們沒有用「殺死他」的心態來對付已經淪為普通人的我,也許並不完全是因為我是隊伍中的一員,也並非完全顧念我如此光明正大地向他們表明態度,而不是暗地裡做手腳,真江的神秘性以及跟希格瑪所感受到的「偏差」,也必然在他們的顧慮之中。即便如此,我也自覺承了他們的情誼。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虧欠我什麼,反而是我的決定有違反契約的嫌疑。雖然在加入這個計畫的時候,我就並沒有帶著純善的念頭,也經過層層篩選後才能留下來,但入隊時對NOG做出的承諾,畢竟發自真心,這一點點職業道德觀念,我還是擁有的。

我為了一己之私,讓計畫平添波折,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我將自己的決定明明白白告知鉚釘他們,這樣的行為看似光明正大,但實際上並沒有改變這種行為的本質,以及對整支隊伍的影響。換做是我身處他們的位置,或許寧願希望我沒有回到隊伍中吧。

我所帶來的影響,是一定要消除的,鉚釘他們離開之後,必然會採取各種行動,以避免這部分影響——我的歸來,會阻止NOG的計畫,否定隊伍耗費了大量心血,犧牲了好幾名神秘專家才換來的機會,而這樣的我並沒有被處決,僅僅是被關押起來——我想,他們也應該明白,面對一個曾經強大的神秘專家,這樣的處理並不充分。

我不覺得,他們會天真到,真的把我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他們會採取一定的措施,而我並不清楚,他們到底有何種手段。

神秘是詭異莫測的,神秘專家的力量,除非確定他已經死亡,否則都不容小窺。而我要面對的,則是數十名身經百戰的神秘專家。也許在平時的表現中,給人的感覺有強有弱,但是,這種感覺上的判斷,並不是十成十的準確,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個神秘專家到底有多強,不放在生死交手中,是無法判斷出來的。而一名神秘專家被驗證出其真正的實力時,只會有兩種可能——強者生存,弱者死亡。

所以,在確定殺死對方之前,可以認為對方很弱,但絕對不能因為這種弱就掉以輕心。

我對自己充滿信心,也不會對隊伍中「看起來不夠強」的神秘專家們掉以輕心。我想,隊伍對我的看法也如是。

不過,暫時來說,我的確無法依靠自己擺脫此時的鉗制,整個房間被魔法陣迴路充斥著,為了對抗不知深淺的真江,這些迴路已經複雜到無法利用肉眼去辨析的地步。身體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只有思維和意念在腦海中流轉,但是,即便是意識行走者,一般情況下,應該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做更多的事情。鉚釘他們並非對意識行走者一無所知,所準備的「囚牢」也一定有著這方面的準備。

然而,我仍舊不覺得,自己真的毫無機會。

真江沒有被禁錮,鉚釘他們也清楚這一點。他們沒有更多布置,就直接退出的原因,就我想來,只能是因為從他們的視角來看,存在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讓他們無法做更多的事情。至於這些不確定因素到底都有些什麼,我只能猜測一二,而無法全部看穿。

真江沒有被禁錮,這個情況或許可以看作是「真江無法被禁錮」,至少,我願意去這麼理解當前的情況。我的眼角餘光和真江抬起的目光對上時,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這個開門聲顯得突兀,又極為輕巧,絲毫沒有「打開囚籠大門」的感覺,我不覺得是鉚釘他們回返,那麼,進來的人必然有特殊的地方。腳步聲傳來,果然不是鉚釘和三位隊長的腳步聲。當這人抵達我的身側時,我看清了她的樣子——江川!?

來人的身份讓我感到意外,但之後又覺得在清理之中。江川的固有結界超能可以融合周圍的環境,這讓她在理論上,存在打開這個囚籠的能力。這裡被神秘力量封禁起來,但卻並不意味著,這種神秘可以對抗任何神秘。只要擁有「門」的地方,江川就有隨意進出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在更早之前的體驗和戰鬥中,已經顯現出來了。儘管,在詢問鉚釘他們時,得到了「江川已經戰死」這個答案。但實際上,這個答案在很多細節上,都讓我很難相信。

最初於伏擊戰的戰場上,他們在暗示,江川並沒有和左江一起行動,而是被派往執行另一個任務,確切的情況語焉不詳,我也沒有追問。抵達營地之後,仍舊沒有發現江川的蹤影,並在這次會議上被告知「她是先期戰死者之一」。這些矛盾之處,讓人不禁覺得蹊蹺,可是,說出這些話的人,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就像是在闡述事實,給我的感覺,也不像是在故意說謊。如果,他們的認知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事實,那麼,矛盾之處也就只能用「神秘」來證明了。

對隊伍而言,江川已經死了,但是,對我而言,她並沒有死亡。如今她踩著鉚釘等人的腳後跟出現在這裡,無疑證明了我的判斷,暫且不提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之前那種矛盾的情況,她的出現讓我覺得,她其實一直都在周圍,只是現在才現身而已。

「我來接應您了,主人。」江川說著,房間中的神秘迴路發生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變化。每一根線條的移動,都讓我感到禁錮身體的力量正在鬆動。迴路沒有被破壞,只是被改變了,鉚釘他們似乎沒有察覺,這裡始終只有我們三人存在。

十秒後,我的身體一輕,站了起來,正準備跟江川說話,目光轉動時卻再也沒有看到江川的身影。我轉身四顧,一開始還以為是視野的問題,可是,這個房間中不存在任何可以證明她存在過的證據,讓我幾乎忍不住去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覺。然而,神秘迴路的改變,自己的解放,都是真實不虛的,也沒有半點意識被入侵的感覺。房間中只剩下我和真江,江川的消失,似乎一下子讓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空蕩。

「江川?」我不由得喊著她的名字,她曾經進入的門口,此時仍舊封閉著,就如同從來都沒有人從那裡走進來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這麼想著,不由得看向真江。如果真的存在什麼神秘,產生了這樣的結果,我想,大概是真江做了點什麼。她之前的異動,連鉚釘等人都注意到了,我當然也不會忽略,只是,我們都沒能發現,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現在也一樣,江川的突然出現和消失,是十分不自然的,可是,即便發生在眼前,也沒有任何痕迹和線索可以找尋。即便可以假定是真江做了什麼,也似乎永遠都只能是一個嘉定。

真江輕輕地呼吸著,她的目光沒有焦距,似乎在凝視什麼,又似乎並沒有在看任何東西。她的狀態,讓她之前出現的異常,也變得不那麼真切起來。

「阿江,剛才江川來過,是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忍不住去問道,可是,真江那彷彿心不在焉的沉默,讓我明白,根本就不可能從她的口中得知答案。過去也發生過各種怪事,看上去就是以真江為中心爆發的神秘,但也一如現在這般,無法聽到她的解釋——她不解釋,亦或者,從未想過要解釋,不過,她的樣子,更像是連自己都沒去注意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她的眼神,她的態度,她的每一個動作的細節,都讓人不禁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真的正確,真江究竟是真的明白一切,亦或者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只是神秘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江川消失了,我感覺不到她存在的痕迹,對鉚釘等人來說,或許這才是正常的——我的解放,並非是出於一個死人的力量,而是因為我就是一名神秘專家,儘管看起來已經是個普通人,但神秘仍舊環繞在我身上。他們看不到我所看到的,所以,一切的緣由,都會加諸我的身上,而我看到過江川這一情況,被他們知曉後,也只會覺得是我的幻覺吧——伴隨著神秘力量的展開而產生的幻覺。

我所觀測到的,僅僅會在我的主觀上留下痕迹,江川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僅僅存在於我的心中。我無法將之當成幻覺,我看向那扇門——江川曾經從那裡走進來,就如同走進自己家門一樣輕巧,她對我說的話,還在我的耳邊繚繞:我來接應您了。

江川到底是怎樣的狀態?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人所觀測到的,那些連他們自己也沒注意的矛盾,其事實本質到底如何?這些問題一下子湧上我的心頭,可是,沒有答案,似乎可以做出解答的真江,此時只是一個陷入癔症中的精神病人而已。

我有些難受,但又不能就此駐足。我會留意關於她的線索,可是,要做的事情,卻一件件接踵而來。江川將我解放,所以我才能做接下來的事情,我所觀測到的這個事實,似乎在告訴我,江川就在我的身邊,注視著我,支援著我——這種主觀而感性的想法,即便在江川消失的現在,也能成為我擯棄疑惑和惆悵,沿著自己決定的方向走下去的動力。

即便看不到江川,但是,這種「她就伴隨在身邊」的感覺,漸漸讓我擺脫了種種負面的想法。

「我明白了。」我對空無一人的大門處說著,就像是在對不知道身在何處,處於何種狀態的江川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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