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95章 意料和偏差

如果我將自己的想法隱瞞下來,在暗中確定隊伍的路線後再動手腳,或許在很多方面都會有利得多,然而,我的感性讓自己不願意採取這種偷偷摸摸的做法。我的想法和隊伍的計畫產生衝突,並不是因為我和這支隊伍格格不入。雖然我和他們在攻略拉斯維加斯之前沒有任何交情,成為隊友也不過是近期的事情,對他們的了解遠遠不足,但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存在於同一個隊伍中是一個明確的事實。我並非是為了破壞這次行動而參加這次NOG的計畫,也一直處於這支隊伍的立場去思考各種問題,僅僅為了在行動過程中才突然出現的意外分歧而施以暗手,即便在理性上行得通,但在感性上卻說不過去。我寧願將自己會做的事情明確告訴他們,然後再萬一到來的衝突中面對更困難的處境,也不願意對他們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

我知道,這是很愚蠢的行為。如果事實上成為敵人,那麼,起因無論是出於什麼,都不會讓他們退讓。能夠參與這次行動的神秘專家們都可以稱得上是意志堅定的人,這並不是說,他們絕對不會軟弱,也不會失誤,但是,在同樣嚴苛的環境中,他們可以做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我不覺得,排除了「江」的因素後,僅僅是意志、認知、能力和經驗上的水準,可以超過這支隊伍的所有人,也因此不覺得,一旦隊伍做出決定後,我可以改變這個決定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我仍舊來了,當著最高指揮官和三名隊長的面,說出這般滿懷個人因素的想法。我很固執,正如他們所說,就像個鬧彆扭,一根筋,不通世故的孩子。我無意評價這種說法,因為,我所做的事情,在他們眼前就是這個樣子,而我卻不可能只因為他們的口舌,就改變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們之間的矛盾,一開始就不存在調和性,這是必然的事情。NOG的計畫和我的計畫,如果有一方必須讓步,那麼,在他們看來,應該是我讓步才對,而在我看來,卻是截然相反——我明白,這是多麼自私的決定,在可見可推斷的範圍內,「有利」的因素遠小於「不利」的因素。我用「這是末日真理教的期望」這個理由,去反駁NOG的計畫,看起來有道理,可是,這樣由旁觀者的立場,去推斷出來的理由,真的沒有被親自經歷每一個環節的NOG考慮過嗎?我不這樣認為,即便是和末日真理教達成默契,分析情報和制定計畫,也必然考慮過末日真理教方面的情況,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謹慎都沒有,NOG連成立的機會都沒有,構成NOG常任理事結構的七個神秘組織,包括網路球在內,早就被末日真理教一口吞掉了。

NOG並不是以一個神秘組織為核心運作的,每一個神秘組織,只要達到一定的規模,都會和末日真理教打交道,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可怕的組織。而成立NOG的初衷,最大的,也最確實的敵對目標,就是末日真理教。即便現在看起來,抗爭的重點正在往納粹身上轉移,但納粹的存在,的確一開始,就並非是第一目標。

以末日真理教為對手,戰鬥了那麼長的時間,我之前所說的那些事情,絕對不可能不考慮到。在這種環境下,NOG所給予的這份計畫,必然經過多方面的考慮,其深度和廣度,也必然比我一個人所思所想更加複雜。這也意味著,我所提出的,改變NOG計畫的理由,其實是很不充分的,也根本就沒有必要。雖然就實際作戰來說,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擁有臨時更改計畫的許可權,但是,目前來看,並不具備這麼做的條件。無論我說的多麼動聽,僅僅為了我一個人的想法,就改變整個NOG組織構思出來的絕密計畫,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

我也覺得可能性,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可是,仍舊在這裡提出來了。這讓最高指揮官鉚釘和三名隊長感到頭疼,他們明顯把這種想法寫在了臉上。實際上,若果是夜鴉夸克還存在的時候,我還有一些實際的籌碼,而現在,可以被他們所知的籌碼,已經一丁點都不剩了——曾經的三級魔紋使者,如今只是一個普通人,可以依靠的對象「左江」也已經變成精神病人「真江」,雖然其神秘性導致了種種巧合,從而變得隱晦而深邃,但是,對於已經完成初步整合的幾十名神秘專家來會說,也絕對不會認為,「真江」可以強大到解決所有人的地步。

籌碼,是必須要讓對方認知到,才擁有交易的可能,被深埋起來的,不為人所知的黃金,無論有多少,都跟不存在沒什麼區別。我的籌碼很少,儘管我表現出強硬的決心,但是,這種決心可以打動面前的四人嗎?對這點,我不抱以僥倖。

也沒有什麼僥倖。

鉚釘說:「改變計畫不是說說就可以的事情。我們的情報、技術和至今為止的準備,都只有這麼一個框架,偏離這個框架,是否可以達成目標……高川,至少,我不覺得應該冒這份風險。神秘是不可認知的,沒有邏輯的,哪怕是一點點變化,會導致怎樣的結果,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現在,我們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我們不了解節點技術,只能依葫蘆畫瓢地去執行計畫上的每一個步驟,還得祈禱自己做得足夠驚喜,情報上提供的技術也足夠準確。在這種複雜的條件下,要更改計畫,恕我無能為力。依循步驟,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已經是極為讓人高興的事情了。能夠進入那個世界,並獲得在那個世界繼續執行計畫的力量,這就是這支隊伍的目標,在這之外,哪怕有看起來更好的結果,我也不會去嘗試。」

鉚釘拒絕得很乾脆,他說得很有道理,我無言以對。這是很明顯的邏輯,我早就知道,如今得到的結果,完全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站在他的立場上,他的決定,也許並不完美,但卻是成熟的,可以讓人安心,值得遵循的。只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由此產生的矛盾,也一如所料,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

至今為止,我仍舊沒能確定,節點在校園中開啟,是不是有一個成熟的機制在背後運作,但是,目標是末日真理教和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這一點,已經毫無疑問了。我要關閉通往校園的節點,就必須摧毀兩個組織手中掌握的資料和設備,甚至於,要進一步調整這個維多利亞重工物化區的環境——可以在這裡開啟節點,選擇在這裡開啟節點,自然是因為這裡有這樣的條件,瀰漫在廢都中,未能被及時處理掉的灰霧,應該是極為關鍵的因素。

從「加」那裡,我聽說過,在更早以前,廢都區的灰霧並沒有這麼濃郁。聚集地在確認無法離開這個龐大而封閉的區域後,就一直在嘗試修復維多利亞重工遺留下來的物化處理設備,這些設備因為時間和戰鬥,損壞了很大一部分,但又在聚集地的努力中,恢複了一部分,他們依靠這些設備,不僅完成了樹管帶的凈化,為自己創造出一個相對良好的生存環境,還在試圖擴大凈化範圍——即便在和素體生命以及死體兵的戰鬥中,也沒有放棄這樣的行動,至今為止,也仍舊在持續。「平」和「加」這樣的廢都區搜索小隊,就是在最危險的環境中,做著這類活兒的專業人員。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聚集地的凈化工作一直都很緩慢,但仍舊在前進,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他們無法觀測到的地方發生了某些情況,讓他們的工作進度,落後於灰霧的產生了。如今廢都區灰霧瀰漫,只有在樹管帶才能自由呼吸,對聚集地的人來說,這是極為讓人憤怒,又讓人不自禁想要一探究竟的情況——帶著這樣的期望,包括「平」和「加」在內,所有的搜索小隊,都在嘗試往曾經抵達過和未曾抵達過的區域前進,試圖弄清楚原因,並解決原因。最大的懷疑對象,當然集中在他們的老對手,素體生命和安全網路身上,不過,在末日真理教突襲了聚集地之後,我想,他們也應該會將懷疑的目標擴大到末日真理教身上,進而對我們這些外來者都心生警惕。

誠然,就時間上來說,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不可能是灰霧問題的起因,但是,如今隊伍所做的事情,會否成為幫凶,就很難說了。如果末日真理教是依靠灰霧的力量,打開了節點,那麼,執行NOG計畫的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部隊,自然要依靠同樣的因素——灰霧是惡性的,但是很多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它的力量,這簡直就和導致統治局毀滅的循環沒有什麼區別。

製造灰霧,利用灰霧,然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被灰霧吞噬,所有自以為可以控制的想法都只是僥倖的心理——從某種程度上,其實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而放大到整個末日幻境,所有人都在主動或被動地,陷入這樣的心理,這樣的循環中。

站在病院現實中進行觀測,這就是「病變惡性擴大」的體現。我所能觀測到的,理解到的「惡性擴大」,完全沒有停息的跡象,就好似在肉體崩潰後,就會進一步人格精神層面上進行。的確,LCL在理論上是十分穩定的,存在於其中的人格精神,似乎可以用一種「毫無隔閡」的形式,繼續構成生存和成長所需的環境。然而,在末日幻境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警告著我,「可以繼續生存和成長」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已。

末日幻境反覆崩潰,灰霧循環的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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