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80章 襲擊

我在體檢後沒能和「加」等人匯合,負責人直接將我帶離來時的旋轉階梯,抵達一處沒有安置艙室的管壁邊,這裡有對接的管道直通上邊和下邊,和當前身處的管道交接的一段管壁被挖開了,可以看到對面內壁處的升降軌道,看起來就像是「電梯」。不過,我也覺得是承擔了同樣的功用。年輕的女性原住民走到一側的控制台,用力拉下手閘,按住鍵鈕說了幾句話,電子聲回應後,大約十秒的時間,箱型的艙室從升降管道的上方落下,軌道上摩擦而生的火花濺射出來,讓人感到這種降落方式的粗暴。相當大的風壓從我身邊卷過,一旁的女性原住民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箱型艙室傳來被固定的金屬聲,艙門在一陣排氣中打開,一個身體構造和「加」類似的男人從門後鑽出半身,他顯然也是經過改造了,工作的時候,身體可以和升降艙融為一體,以便更有效率,更為精細地進行操作。不過和「加」比起來,他的改造程度似乎更深,右半邊臉已經徹底儀器化,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攝像頭,看向我的時候,這些鏡頭或伸長或收縮,散發出來的冷光,給人一種機械般冷酷的感覺。

他說了一串「高速語言」,回應他的不是女性原住民,而是附近的操縱台,之後,他又和走近的女性原住民交談了幾句,再次看向我的時候,從身體中發出翻譯後的終端電子聲:「上來吧。」他並不打算跟我說更多的話,十分乾脆地鑽進了升降艙中,女性原住民朝我招招手,也鑽了進去。

我走進艙內,只覺得裡面格外下載,除了負責操縱的機長座之外,只餘下四個乘客的座位,以兩個為一排,背靠背挨在一起。不過,因為原住民的體格都相當健壯,所以,座位也比正常人的體積更大。女性原住民已經坐了進去,我連忙跟上。待我坐好之後,她從上方拉下安全鎖,將我們牢牢固定在位置上。

儘管這些細節,早就讓我明白,這個升降艙也絕對不是什麼舒適的運輸方式,不過,當它開動起來的時候,這副普通人的身體還是覺得有些吃力。因為加速能力出眾,所以傳到身體上的作用力就相當巨大,感覺整個人光是忍受這種壓力,就已經連發聲都沒有辦法了。而且艙內的顫抖十分嚴重,讓人懷疑是否根本就沒有安裝減震裝置,換做平衡感稍微弱一些的人,大概會立刻吐出來吧。

總之,這個聚集地的技術給我一種十分嚴重的山寨印象,在基礎功能上都能達到使用的程度,不過,細節上十分粗糙,舒適程度幾乎可以說沒有。就好似有更優秀的參照物,卻因為自身技術問題,而無法完全再現出來,又極為需要類似的功能,只能在細節上進行妥協。不過,鑒於「加」提起過的這個聚集地的歷史,也不難想像,他們為了生存而做出的努力,以及受到的限制。他們的技術知識和生產條件,都因為地域緣故受到嚴重的封鎖和限制,能夠發展到當前的模樣,也是好幾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升降艙完全封閉,還在不斷加速,除了機長顯得遊刃有餘,坐在我身邊的女性原住民也已經將眉頭都皺了起來,一副苦苦忍受的模樣。加速上升持續了五分鐘,我覺得彷彿連內臟都要被擠壓出來了,因此,當它稍微緩和的時候,已經不堪負荷的神經就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女性原住民長長吁了一口氣,對機長抱怨了幾句,雖然聽不懂,但語氣中帶有相當明顯的情緒,機長沒有說話,只是在我們前上方的顯示板上打出一排文字,應該是對女性原住民的回應吧。女性原住民的表情相當精彩,顯然那並非是什麼抱歉的話。

「坐穩了!」她突然用翻譯器對我說道。

我剛反應過來,立刻就是一股巨大的作用力擠壓過來,刺耳的摩擦聲鑽進艙室中,顯然,升降艙已經開始減速,而且,比加速時更加粗暴。如果沒有安全鎖,我們一定會被拋出去。

這樣不堪忍受的體驗終於抵達了終點,女性原住民用力拉起安全鎖,在艙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踉蹌地沖了出去,跪在艙門外嘔吐起來。她的個頭很高,但是,身體的負荷能力,卻比我弱了一些。我只是覺得雙腳有些發軟,但並沒有暈眩和嘔吐的跡象。在我走出艙門後,打算安撫一下這位年輕女性原住民的時候,升降艙再次關閉,在劇烈的摩擦聲和飛濺的火花中,又一次加速上升,幾個眨眼後就徹底隱沒於管壁的陰影中。

「還好吧?」我朝年輕的女性原住民伸出手。

她看了我一眼,擦去嘴角的臟漬,也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抓住我的手,借我的發力站起來。

「跟我來。」她的情緒再次恢複平靜,至少,臉色又變成那副刻板的樣子,直接朝升降梯站台一側的架橋走去。我們沒有更多的交談,穿過這條架橋時,也沒有碰到其他同行的人,不過,從架橋的一側,可以隱約看到遠處的架橋上似乎有人的樣子。這條管道極大,身處其中,幾乎感覺不到是一條管道的樣子,而且光線十分陰森,襯托出橋對面的亮光很是刺眼和溫暖,充滿了吸引力。

我們直直通過架橋,走進那邊光亮中,入眼之處是一片由構造體形成的建築群,不過,樣式和廢都的建築不一樣,輪廓多是呈現圓弧狀,給人柔和的感覺,而且,在規划上也給人一種秩序感,一個個區域之間,交錯著格子狀的街道。我和女性原住民此時所在的位置,處於建築群中較高的地方,俯瞰下去,並不擁擠卻也談不上稀少的原住民們在過道、階梯、天橋和半開放的建築走廊上流淌著,頓時有一股和廢都區截然不同的生命活力撲面而來。

我們沿著裸露在建築表面的階梯向下走,這條階梯在最外側沒有欄杆,一不小心就會跌下去的樣子,在這片生活區中,隨處都可以見到類似的階梯纏繞在一棟棟建築外側上,不時可以看到有人和我們一樣穿梭其中。

這個地方,真的是在某條管道內部嗎?我抬起頭,看向遙遠的天頂,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最真切的模樣,只給人一種模糊的無色感。光線很充足,卻讓人深切感覺到,並非是由「太陽」散發出來的,是某種人造冷光。

是的,這光很亮,但沒有溫度,建築群的一部分被大塊的陰影擋住,走在房間之外的人們,其陰影也顯得十分深刻。整個景象,就像是刻意渲染過的黑白畫,白和黑的部分,被用濃厚的色塊填充著,對比相當強雷。

「我們要去哪?」我第一次問道,因為,我們已經走了相當長的時間了,在這片建築群中,雖然也並非沒有交通工具的存在,但更多的,卻是步行的人們,就如現在的我們一樣,如此一來,給人一種相當緩慢的生活節奏感。也許對這些生存在封閉空間中的原住民來說,變化一直都是極為緩慢的,有了技術,壽命也能得到延長,因為缺乏資源,所以也沒有什麼格外緊迫的事情。可是,對我來說,時間卻是十分寶貴的。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見到你們的高層?」女性原住民沒有回答,於是我又問道。

「我不知道。」女性原住民終於開口了,她停下腳步,盯著我說:「我的任務只是負責將你安置下來,更多的事情不是我能了解的。」

果然是這樣嗎?我不禁這麼想到。這樣的放置處理,無疑是比暴力對待更糟糕的處境。但是,即便我想更主動一些,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分辨東南西北,這裡的建築群範圍比我想像的還要大。而且,因為語言的緣故,很難同一般人進行交流,想要得到關於高層方位的情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在這裡大鬧一番,致使嚴重的破壞,即便可以強迫高層會面,但也會留下極大的後遺症,在沒有弄清當前的事態,以及各方勢力的狀況前,將看似中立的人推向敵人那一邊,是相當不理智的行為。

我覺得,雖然情況有些不對,但還不是採取極端行動的時候。

之後,我們沒有更多的交談,女性原住民將我帶進一處半圓形的建築中,應該是個人房間,位置大概就是「半山腰」的感覺,從窗口處可以俯瞰到相當壯觀的景色。房間中只有一張床,兩張椅子、一張桌子和一個柜子,全都是和房間一體成形的,這樣的風格倒是類似於廢都的那些房間。我被換洗的衣物已經擺放在桌子上,直接用戰鬥風衣裹成一團,我解開清數的時候,女性原住民已經不聲不響地離開了,真的是一點告別的客氣都沒有。

我所接觸的這些原住民,包括和我聊了好一陣的「加」在內,都給我一種深深的隔閡感,讓我覺得,他們並不打算了解我,也不打算讓我了解他們。或許,對每個外來者,他們都是這樣的態度吧。可是,如此一來,「進行交流以換取情報」的想法就沒有用武之地。他們如果真的對我沒有太大的興趣,或者說,並不打算從我這個個體上獲取情報,而將目標放在外來者整個群體身上,那麼,我的存在價值,對他們來說,真的是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如果有「加」和「平」的情報,或許可以找上門去,把他們當作跳板,不過,聚集地直接將我和他們分隔開來了。我獨自站在窗邊,眺望著這片生活圈,有種「自己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陌生的大海中」的感覺,雖然自身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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