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69章 平行的迷途

繼死體兵之後出現的竟然是精神性質的「神秘」,雖然我從一開始就不覺得自己會被這種力量打倒,畢竟我在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經歷了相當大的考驗,精神侵蝕很可怕,不過比起「江」和「病院現實」給予的考驗來說,並非是無法抵抗的力量。在神秘學中,精神侵蝕的危險就在於自我否定,對許多人來說,雖然平時可以認為自己的意志足夠堅定,但是,當面對不可抵抗的,巨大負面思維的潮湧時,是否能夠從正面和負面思維的交鋒中擺脫出來,就成為能否戰勝這種力量的關鍵。這是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早已經對自己的行動有所覺悟的人,也有一定幾率會失敗的戰鬥——正因為,看似堅定的人心,一直都是不斷擺動的,人們的堅定,也只是在負面的情緒和思維出現時,就通過擊潰它才能體現出來。在沒有心理鬥爭的時候,無論如何說自己「絕不會被打倒」,也不過是一面之詞而已。

我並不覺得度過這次考驗十分艱辛,比起自己之前接受過的考驗來說,還算是輕鬆的一種,捫心自問,和自己的負面想法搏鬥,在思維的矛盾和自我的解讀中前進,平時也有在做,多少也算是比肉搏戰更習以為常的戰鬥吧。我覺得,真正可以理解「自己總是在和自己戰鬥」這個說法的人,其實並不多,因為,這種情況在很多時候,只是如果走路的本能那樣,不會刻意讓人去注意。

比起和自己戰鬥時的艱辛感比較起來,取得結果之後的疲憊感,也比戰鬥當時所體會到的艱辛感更加沉重。

「神秘」讓精神侵蝕以「枷鎖」的形態體現出來,雖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覺到,通過感覺而在腦海中幻化出更具體的枷鎖形態,也是可以做到的。而這次的考驗,最大的危險,恐怕並不在於自我審問階段,而在於最後決定前進時,那種身體如同玻璃一樣要碎裂掉的感覺——因為並不清楚到底是枷鎖在碎裂,還是身體在碎裂,所以,有時會覺得,這麼蠻幹下去,就算打破了枷鎖,身體也會被一同撕裂吧,然後,自己會死。

意識到自己會死,是很可怕的,尤其在掙扎著,鼓足了氣力去前進,去生存的人面前,在最後關頭,出現這種彷彿前功盡棄的死亡感,足以讓度過前期階段的人再一次駐足。我不知道換做其他人,會有多少人因為最後的恐懼而停下腳步,不過,就算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我想,在那時,沒有「即便死亡也要前進」的想法,大概是真的不行的吧。

不管當時如果我真的停下腳步會發生什麼,現在都無所謂了,我正在前進,這就是不爭的事實,精神侵蝕的感覺已經消退,雖然注意聆聽的話,還會有模糊不清的,充滿了負面情緒的耳語,不過,只要將注意力挪開,就完全沒有威脅。我更擔心學校宿舍那邊的情況,精神侵蝕並非發生在舊廁所附近,之前都一直假設舊廁所就是異常的核心來布置計畫,所以,這次精神侵蝕的範圍,可以視為切實有威脅的異常範圍正在擴大,也可以看作是,這一次來自異常的危險,是在灰霧所及的範圍內都會發生——後者自然是最不妙的狀況,之前那種強度的精神侵蝕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渡過的,我以自己的體驗和過去的經驗作為標準,去估測它所能造成的巨大破壞。

那些戰鬥專家能夠度過考驗的幾率,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而且,在經歷考驗的過程中,和夜鴉夸克的連繫感變得微薄了不少,和精神攻擊的性質有關係嗎?我一個人走在灰霧中,扔掉了第三根香煙——三根香煙的時間過去了,夜鴉夸克仍舊沒能過來,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這個時候,即便想要將感覺搭載過去也做不到,好似我和它之間被某種看不到的東西阻隔了。

電子惡魔的力量毋庸置疑,不過,無法及時抵達主人身邊的話,就會露出巨大的破綻。如果這個時候遇到肉搏戰,那就真的是險象環生了。現在的狀況,正是我接手這次神秘事件以來最虛弱的時候,而這種虛弱,究竟是針對性的陷阱,亦或者只是一個巧合?我不由得這麼想到。

不,當作「巧合」來考慮,不是我的風格,假設這是針對電子惡魔能力而布置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削弱我,或是證明電子惡魔的確擁有破綻,那麼,敵人的下一步,應該更快到來才對,如果等到夜鴉夸克復歸,我脫離了虛弱狀態的時候,不是白費工夫了嗎?

這麼想的話,之前的精神侵蝕的確沒有找到源頭,或者說,是發動這種「神秘」的具體對象,所以,無法肯定這種力量的釋放,到底是「灰霧異常的自然變化」,亦或者,是「有某種更具體的意志主導了這樣的攻擊」。

襲擊發生了兩次,可是,仍舊讓人覺得,敵人的正體不明,異常的正體不明。僅僅是死體兵和精神侵蝕現象,根本不足以證明更多的東西。

「嘖。」我在心中啐了一聲,「神秘」果然是難以捉摸的東西,幸好,從最初的接觸來看,我也並非是做了無用功。

我再一次呼喚夜鴉夸克,那種阻隔的感覺又再度浮現。真的只能自己過去舊廁所那邊了嗎?我不由得想,若說是巧合之下,被封鎖了凸顯出來的強力手段,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夜鴉夸克可是在之前,才剛剛大展威風。時間、地點和遭遇,讓人不得不介懷。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肌膚有點發麻。雖然精神侵蝕沒有之前那麼強力了,但是,確實還存在,我走過的距離,換做是平時,應該可以看到舊廁所了,可是,這兒時候,四周仍舊是一望無際的灰霧,和朦朦朧朧的建築輪廓,學校里到底有哪些建築,建築又是什麼樣子,周遭的環境如何,我都是十分清楚的,因此,每一次我轉眼有看到了灰霧中沉浮的模糊建築輪廓時,就不免有一種「它到底被複制了多少個?」的感覺。

就算朝那些建築直直走,也無法抵達那邊,我已經嘗試過了,想要確定這些建築到底是真的還是幻覺,為什麼自己可以斷定自己在前進,卻仍舊不斷碰到它們。按照正常的路線,這些建築早就該消失在身後了。

可是,此時的灰霧,彷彿將熟悉的校園改造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迷宮,那些巨大的,可以作為參照物的建築輪廓,並非全部都是可以接近的,換句話來說,可以認為,自己所看到的風景,已經並非完全是真實,而自己在行走之中,其實也早就失去了參照物。如此一來,急於找到一個確實存在的,可以觸碰的真實建築的心情,就變得急切起來。沒有參照物的話,或者,參照物錯誤的話,普通人連判斷距離、速度和時間都無法做到。

我仍舊可以確定自己的確在前進,只是因為,我用以觀測的,並非是肉眼,而是敏感的直覺和連鎖判定的漣漪。可是,即便有這兩者,想要抵達目標跟前,似乎仍舊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沒有戰鬥,威脅處于波谷,看似一切都會變好,然而,結果卻轉變為一個「似乎迷路」的狀態,也是很令人焦躁的吧。從這個角度來說,第三種危險已經出現了,如同春雨一樣,潤物無聲地作用在校內所有還清醒的人身上。這個時候,恐怕不少人都會希望,可以出現死體兵這樣切切實實的東西吧。的確,酣暢淋漓地戰上一場,比現在的情況更爽利。

不過,既然考慮到這是「攻擊」的狀態,那麼,不會輕易就出現讓敵人感到爽利的情況,才是最理所當然的吧。

我抽掉了第四根香煙,再一次召喚夜鴉夸克。

失敗了。

又失敗了。

灰霧還在蔓延,建築的輪廓還在重複,左手邊是大禮堂的後側輪廓,右手邊可以看到路燈的燈架,燈光如常例般閃爍著,似乎每時每刻都處於線路老化,即將損壞的狀態。然後,就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注視感,那充滿惡意的感覺,就像是針扎一樣,可是,到底是不是有東西在那裡,卻是不可確定的。

分不清幻覺和實際存在的東西,幻覺和實際存在隨時可以調換,往日熟悉的場所,變得迷宮一般,讓人無法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熟悉環境,有具體的怪物和精神攻擊出沒,對神經粗大的人來說,只會是「奇怪,摸不著頭腦」的程度,但是,對於異常的感覺十分敏銳的人來說,卻是「十分恐怖」的程度——這些情況,就是最經典的灰霧現象之一。

只是,雖然經典而熟悉,但仍舊還是沒有固定的解法。

我從戰鬥風衣的口袋中掏出粉筆,在地上刻畫魔法陣。這個做法,在救援咲夜的時候成功了,不過,這一次是否還能成功,我無法用肯定的心態去回答。

當我彎下腰,視線脫離四周時,那種被什麼東西威脅著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明明連鎖判定的漣漪並沒有觀測到更實質的異常之物,但是,感覺上的事情,仍舊是十分曖昧的。我的注意力不敢完全放在魔法陣的刻畫上,微弱的精神侵蝕,也在干涉著思維,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集中力都出於一個相當低下的水準。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我聽到了腳步聲。

似乎聽到了,不太確定。當我直起腰,看向聲音依稀傳來的方向時,卻聽不到了。

我朝那個方向注視了兩三秒,再一次召喚夜鴉夸克無果,只得再次繼續畫魔法陣。畢竟,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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