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58章 最前方

離開家門的時候,八景和咲夜的臉上還殘留著氣餒、不滿和忍耐,她們說過想要和我一起行動,這是極為認真的想法。尤其在見識到昨天晚上的異常後,那種千鈞一髮的感覺,對普通人來說是極大的刺激,尤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驚險時,事後不想再被捲入其中,反而才是正常的想法吧。但是,不僅僅是大心臟的八景,就連最直接的受害者咲夜本人,也沒有再聽聞「神秘」再度於校園出現後,有半點退縮的想法。我覺得,這並非她們對事情的嚴重性認知不足。

我並沒有對她們提起,學生會對廁所怪談的判斷,因為,雖然學生會長和副會長的能力都超出普通學生水準,可是在面對前所未見的事故時,並沒有足夠的經驗、情報和專業人手去對現況進行足夠的認知和判斷。這一點,即便換做是學生會背後的社會團體也是一樣的,那份資料中的數據,已經足以讓我大概估計他們所接觸的深度。廁所怪談的異常在他們的觀測中消失了,沒有任何情報,以確定其前因後果,他們隨後採取的計畫,完全是按照「正常狀況」來布置的,如果有某一個侵入者提出意見,結果一定不會是這樣。

之前我曾經猜測,有侵入者已經進入這個城市,並和那些人接觸,試圖擴大怪異和神秘在這個城市,然後以這個城市為基礎,將影響力擴大到世界範圍,不過,從那份資料中的調動來看,感覺不到侵入者的活躍特徵。要不是侵入者還在潛伏階段,要不就是對方根本就沒有來到這個城市。

無論原因為何,學生會也好,社會團體也好,他們面對廁所怪談的一系列變化所採取的措施,太業餘了!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對怪異程度和危險程度認知不足。他們之中當然有人是危機處理方面的人才,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承平已久,所有危機處理機制的構成核心,都是建立於「常識」之中的。並非說,用常識去判斷「神秘」帶來的危機不合適,但是,絕對不足夠。

學生會也好,社會團體也好,所採取的那些行動都太保守了。他們或許也曾經進入過具體地點,調查異常消失的原因,去甄別異常的真面目,可是,在以自己的常識判斷異常的確已經消失之後,所做的那些事情,簡直就像是守株待兔一樣。他們想要異常再次出現,並以自己的常規想法,小心謹慎地去做一些,自己認為有可能會刺激異常的事情。

可是,這不都是在確認「異常消失,異常龜縮起來了」這樣的念頭之後,才會採取的行動嗎?

方向一開始就錯了。

異常沒有消失,也沒有龜縮起來,出現了的「神秘」,是不會消失的,只會從「觀測中」膨脹到「觀測外」。用肉眼和儀器都找不到異常存在的理由,之前那些明顯的負面影響也好似已經消失了,所以得出了「異常已經轉移、退縮或消失」的結論。真是太甜了,太天真了,它們之間,並非是證據和結論的關係呀!

肉眼和儀器都找不到,並不代表它不在那裡,負面影響從收集到的數據中呈現下滑的趨勢,也沒有在收到受害人的信息,並不代表危險不在那裡。一般人的眼睛和正常的科技設備,能夠確認到的信息,相對於「神秘」來說,是十分狹隘的,依賴兩者所做出的判斷,也多數會產生可怕的偏差。所以,對神秘專家來說,自己的五官和外在的設備,都只是參考輔助,真正讓他們認清情況的,是「感覺」,而並非「理性」。

一般人會覺得,只要有足夠的理智,和足夠的信息數據,就能看清真相,在某種角度來說,這個想法是正確的,可是,這裡有一個弱點——

人可以變得如同機器一樣理智,但是,該如何才能確定,自己「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數據」以及「面對一個不可認知本質的神秘,該如何去收集足夠的信息數據」?

所謂的「神秘事件」都有這麼一個大前提,那就是「信息不足以讓人看清真相和本質」,若非如此,它就並非是「神秘事件」了。如果能夠通過觀察細節,查找證據,推斷出事故和危險的前因後果,那麼,這應該是一個偵探推理故事。無法找到決定性的細節和證據,無法徹底確認危險的前因後果,這才是神秘故事的本質。

無論自己在神秘事件現場,根據自己找到的線索,推想到了什麼,只根據這種推想去採取理智的,所謂最佳效率和最佳安全性的行動的話,一定會死。因為,那些找到的線索,不是片面,就是假象。

所以,不要將自己觀測到的東西,當作第一優選對象,必須集中精神,以「不小心就會死」的緊迫感壓榨自己的潛力,讓自己的本能意識激化,放大,化作一種雷達般的感受性,去感應自身和環境的變化。

面對「神秘」,根本就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最優選項」,相對的,只要能夠活下來,就是「最優」的體現。無論要解決怎樣的神秘,保證生存都是第一要務,在那之上,也只能見招拆招地處理危機。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多少個普通人聚集在一起,生存率都會低到一個可怕的低谷,因為,普通人在可以觀測的證據和自己的本能感覺之間,百分之九十九會選擇前者,而且,就算會選擇後者,普通人的「直覺」有多強,多準確,也是一個致命的問題。

一個可以處理神秘事件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受到了多好的教育,具備多全面的素質,而是因為,無論是運氣還是什麼,他曾經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神秘事件中存活下來。「神秘」就是一個篩子,會將能活下來和無法活下來的人篩掉。而所有針對「神秘」的訓練,也都是無用的,畢竟,「神秘」本來就有「不可知」的意義在內,在這個「不可知」的前提下,又談何「針對性」呢?

學生會也好,社會團體也好,無論派出多少人手去探尋廁所怪談的秘密,都不過是打著「人多力量大」的主意罷了。可是,這麼做只是讓更多的普通人死去,直到第一個倖存者出現,然後,繼續在往後的經歷中,證明自己的確不止有一次運氣。這種投入是可行的,但是,誰也不清楚消耗的底線在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堆出一個神秘專家?一兩次肯定是不行的,五六次可以嗎?十多次可以嗎?幾十次,上百次又如何?根本就不能確定,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概率問題。

更何況,異常產生之處就在學校之中,涉及到全校師生的安全問題。

因為異常消失,就暫停行動,採取側面的應對方式,例如拆除廁所,也是錯誤的判斷。因為,他們的行為和採取的方法,對「異常」沒有任何干涉性。當他們因為「觀測」不到,而保守等待,側面試探的時候,異常已經變得更加龐大,更加可怕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這個神秘專家一個人儘快深入其中,徹底解決掉這個危機。可是,因為學生會和社會團體的行動,亦或者,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我參與這一次「神秘事件」的時間太晚了,現在行動起來,也僅僅比「拆除廁所」早一個晚上而已。而根據學生會的資料,他們已經對異常的「消失」觀望了一段時間,期間有過試探,但都不得要領。這種時候,更加不可能讓普通人參與進來,無論是八景、咲夜,還是其他學生,一旦他們被卷進來,以我現在的能力,失敗的幾率太高了,而失敗的後果也是可想而知。

也許他們會因為運氣好逃過一劫,但是,不能倖免的幾率反而更大。我不喜歡賭博,也在盡量避免這種無意義的賭博。

無論這個世界的形成是出於怎樣的機理,無論它和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有怎樣的關係,它們的本質都是相同的——危險,極度的危險,藏匿在日常中,不被普通人注意到的末日,好似陰影一樣逼近,當你注意到它的時候,就只能被動接受死亡的考驗了,而且,還是倖存幾率極低的那種考驗。

所以,我一個人就足夠了。由我一個人接受這樣的考驗,「高川」的特殊性,經驗和這個剛剛完成調整的身體,能夠讓我有活下去,然後戰勝它的信心,這個信心,比在同樣的危險中保護他人的信心更加充沛。

精神、意志、身體、潛力、已經經受住考驗的技術和經驗,在經歷了非常識的冒險後,在死亡中一點點榨乾自己,卻覺得自己還有可能性的信心——我很強,比過去的我強多了,就算和早起的殺人鬼高川相比,就算和同時期的如今身在倫敦的另一個「高川」相比,現在的我也覺得自己有勝算。

業餘者的協助,就算是出於好心,也只會打亂我的陣腳。

「夜鴉夸克……我覺得你今晚就可以出來活動一下了。」我用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對自己印在牆壁上的陰影說著——也不清楚走在旁邊的八景和咲夜是否注意到,那個巨大而森然的輪廓,已經並非人形。我能嗅到異常的味道,儘管它並不總是活躍的,就像是火星一樣,一下一下地跳動著,但是,頻率和濃度,都已經開始上升。這種時候,我重新獲得的神秘力量,自然也會活躍起來,沒什麼好奇怪的,應該說,來得正是時候!

「今晚很沉默呢,阿川。」一直和咲夜聊天的八景轉過頭來看我,「緊張嗎?今天晚上。」

「不,應該說,很興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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