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037章 齒輪咬合

八景對我的精神狀態不置可否,不過,卻執意要和我一起行動。我覺得比起之前所說的關於末日的話題,她對我在這種狀態下的活動更感興趣。我所看到的幻覺,所聽到的不詳的聲音,所感受到的開始彌散在這個城市中的異常,她大約是無法察覺到的,除非這些徵兆以更具體更擴大化的姿態呈現出來。不過,隨著怪異和神秘的復甦節奏,這個城市中的治安問題也會迅速惡化,畢竟,就算沒有直接殺傷力,但僅僅是幻覺,就足以讓普通人發狂了。

這個夜晚的氛圍十分活躍,充滿了一種無端的變化,平日里習以為常的風景,也似乎被這股氣氛渲染成陰冷的色調。人多的地方,生機勃勃變成了嘈雜煩躁,人少的地方,幽靜安詳變成了死寂不詳,夜空的雲層也好似塗了一層鉛,皎潔的月光也愈發地晦暗,而感覺到這種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變化,就好似夢遊在一個逼真的幻境中,我和八景之間相處愉快而膨脹的心情,也猶如澆了冷水般收縮了。

我感受到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八景看不到,只是在聆聽著我的形容——她要求我這麼說,而她自己則完全不說,只是充當一個聆聽者。「我想知道你看到的世界。」她這麼對我說,每當我把描述眼前世界的聲音停下,她立刻就用督促的目光盯著我。我很難完全描繪自己看到的世界,因為,感覺到的一切,轉化為語言之後,總會覺得失真,不過,八景的目光灼灼,不時閃過思索的亮色,她的表情變幻,有時讓我覺得,她真的可以通過我的描述,去轉換自己的視覺,就像是帶上一副無形的濾鏡,去觀察本該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世界。

空氣中開始充斥一種熟悉的味道,我可以區分出這種味道和之前的味道有什麼區別,但又無法說清它們之間的區別,就像是每個人的家裡,都有各自家庭的味道,那並非單純是人情的差別,更是平時習慣的殘留,以「氣味」這種更直接形象的方式,呈現出各自的不同來。這個世界在卡門出現前後,所產生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而這不同之處,於此時此刻,更加地清晰深化。

我們穿過大街小巷,朝咲夜家所在的高級住宅區行去,一路上的喧囂聲逐漸低落,人和車子都變得稀少起來,而這個時候,我們所在的街巷,已經不再是夜生活集中的位置,這樣的變化,在過去應該是十分正常的,可是,在這個時候的我的感受中,卻附帶上了別樣的氣息。安靜,彷彿是某種更強烈更突然的惡變的預兆,我望向這條筆直街巷的盡頭,那是一個T字形的拐角,一盞路燈駐紮在那裡,散發出來的光線開始閃爍,似乎還發出嗡嗡地聲音,可是我專註去看,仔細去聽的時候,又變得正常起來。

「怎麼了?」八景問道,我突然停下步子,但這裡並非咲夜家所在的區域。八景應該是來過這一帶,她的目光朝前方高聳的公寓樓望去,「你說的咲夜,就住在那裡?」

「嗯。」我應道,有一種感覺,讓我覺得再朝那邊走去,會發生一些事情,於是,我突然想了一個問題:咲夜今天是否有來上晚自習呢?因為時間差的緣故,幾次從咲夜班級前路過,都沒有看到她,而課間和放學後,八景一直都在身邊,也無法進行確認。我有點不好的預感,末日幻境中,咲夜陷入怪異和神秘所帶來的危險,就是在這樣一個夜裡。雖然,這個夜晚和當時有著種種區別,可是,僅僅從充滿即視感的氣氛中,我仍舊不免產生某種好似即將破土而出的預感。

這種預感是飄忽的,不像是真的,但卻不會讓我產生「一定是錯覺」的想法。直覺的準確與否,和怪異與神秘的體現息息相關,若這個世界還是平凡而正常的,那麼,我的直覺也不會和其他同齡的普通孩子有太大的區別,大多數時候,難以依靠。但是,既然怪異和神秘正在復甦,直覺就會變得可靠起來,即便現在對事物的感受,還像是隔著一層紗,但是,只要沒有「一定是錯覺」的想法,那就必須假設其為真實,而預先做出防範。

「我有不好的感覺。」我環視了周圍靜謐的環境半晌,對八景如此說道。

「那麼放棄?」八景也隨著我左右看了看,微微挺了挺身子。我看不出她是真的很敏感,從而察覺到了什麼,亦或者僅僅是順著我的想法做出提議。

「不,我帶了裝備。」我一邊說,一邊提著書包,帶八景來到一座電話亭邊,「我要換裝,你幫我望風。」

八景露出驚訝的表情,看了看電話亭,又看了看我,閃爍的目光有些刺人,我覺得她在想不好的事情。她也沒說太多,只是沒頭沒腦地問道:「要吃話梅嗎?」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吃話梅啊?」我完全無法理解,八景倒是自己神經兮兮地竊笑起來,什麼都沒解釋,將我用力推進電話亭。

電話亭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了,漆面已經剝落,角落裡有十分顯眼的污漬和銹跡,整個狹小的空間散發出一股老朽的味道,電話機也是早幾年的款式,說起來,顯然已經十分落後的電話亭竟然還沒有被拆掉,反倒讓人覺得稀奇,這個城市一直都在整改,不斷調整自身的結構,並向外擴張,城市化的進程可謂是日新月異,僅僅是五年前的東西,就彷彿充斥著上個世紀的味道了,不過,出於各種原因,還是有許多這種老舊的東西間雜在新穎的事物中。街巷的盡頭就是暫新的高級住宅區,而街巷裡卻還有這種老舊的電話亭,街旁甚至還有古舊的紅磚建築,無疑充滿了鮮明的對比。

在換裝之前,我嘗試將手頭唯一一名硬幣投入電話機中,可是計時液晶屏沒有亮起來,我用力搖了一下,只聽到電話機里傳來空空的聲音——從未使用過電話亭的我這才意識到,這台電話機其實早已經徹底報廢了,吃下去的硬幣也不會吐出來。

「該死的,早拆掉不久好了嗎?」我抱怨著,將書包打開,取出一件件裝備安置到自己身上,校服是運動裝,很方便活動,所以就直接套在了大衣底下,這個季節穿上這麼多衣物和護甲,讓我感到有些燥熱,失去魔紋,身體素質仍舊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那種差距感不僅僅在於整體運動能力的降低,更在於對環境適應性的不足,不過,比起似乎會變得糟糕的情況,這些都可以忍耐。最後只剩下那張丑角面具,我最終還是沒有戴上它,僅僅將它塞在口袋裡。

我走出電話亭的時候,八景還一個勁地瞧過來,在我換裝的時候,她就一直這麼眼勾勾地盯著看了,放在末日幻境里,八景早就對我這一身打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過,這個世界的八景還帶著第一次看到的好奇,嘴裡嘖嘖地嘀咕著什麼。

「沒有套在外面的內褲,不吃話梅,沒有頭套和面具,這算什麼變身呀!」八景的這句抱怨倒是十分清楚。

「本來就不是變身!」我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也許在八景的腦海中,我的換裝應該是更加充滿視覺衝擊力的,不過,又不是在拍電影,我也不是漫畫人物,誰會刻意把內褲套在外面來嘩眾取寵啊。

「真讓人失望。」八景撇了撇嘴巴,「阿川明明就是變態,是精神病人,為什麼變裝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呢?」

「因為這不是在搞笑。」我用力地說,試圖將她腦海中的無端想像搬回來,我不知道她之前在想些什麼,也不想知道,反正那一定是讓人羞恥到要鑽入地下的內容吧。經過她這番打岔,讓我覺得陰沉險惡的氛圍,倒是消解了一些。街巷盡頭的燈光依舊在閃爍,不過,看上去沒有那麼多深沉危險的暗示了。遠方傳來的喧囂聲,襯托這條街巷的寂靜,但又不再給我那種走入異空間的感覺。

我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隨手將一把摺疊刀遞給八景,說:「帶著防身吧,八景。今後最好都帶著,我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你永遠都用不上這玩意,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當壞的預感出現時,永遠都不要期待它會朝好的方面變化。」

八景沒有拒絕,接過之後,胡亂揮舞了幾下,動作明顯沒有經過鍛練,就是一個外行人,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每天抽時間教她如何使用,這把摺疊刀雖然是普通的款式,卻是金工用具,比普通的刀具更加堅固鋒利,切割捅刺都能發揮出極高的效率。八景的身體只是一個柔弱的女性,但是,只要學會一些竅門,在怪異和神秘的濃度提高到一定的程度前,仍舊可以發揮出自保的力量。

我和卡門的戰鬥以我的失敗告一段落,但這並不是因為我太弱,而是卡門更強。就算不使用丑角面具,不化身為殺人鬼高川,我的能力也足以擊倒任何一名精銳士兵,哪怕是他手中拿著槍。八景的身體素質和戰鬥經驗和我比起來相去甚遠,但是,掌握了殺人技巧和沒有掌握殺人技巧的普通人,之間的差距仍舊是很大的。

「你真的確定接下來會有危險?」八景收起摺疊刀,面色一整問道。

「是的。而且,我覺得你應該離開這裡。」我同樣認真地回答道。

「你有信心保護我?」八景又問。

「我不可能說不。」我猶豫了一下,這麼說道。如果我無法保護八景,那麼,所有的作戰計畫都沒有意義。我喜歡這個世界,是因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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