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983章 阮黎醫生

安置末日幻境中樞的調製間中,LCL在巨大的池子中沸騰著,這些LCL流經數個管道,就如同以心臟為中心的血液循環。當配套的設備開啟時,新的LCL就被灌注進來,用以維持LCL的成色。在不久以前剛剛獲得相關許可權的阮黎醫生在玻璃牆後嚴肅地注視著顯示屏上的數據變動,在早些時候,即便僅僅用肉眼去看,也完全可以看到池子中LCL的顏色正不斷變淡,在結果分析中,它們正變成毫無營養的高純凈水質。LCL是由末日癥候患者的身體崩潰所形成的特殊產物,具備十分強烈的有機生物性,它們變換成高純凈水質的過程,幾乎可以等同於這些有機生物性質被徹底消耗的過程。這是極為罕見的性質變換,阮黎醫生在過去接觸過相關的理論,但是親眼目睹還是第一次。

從病院的研究結果來看,這樣的變化完全可以視作「病毒」進一步掠奪末日症候群患者生物機能的結果,至今為止,也沒有除此之外的其它假設。在這個過程中,理論上是可以找到「病毒」的,構成LCL的重要有機生物性質部分會沿著某種渠道被「病毒」汲取,通過末日幻境中樞的監測,以及大數據量的剖析,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找到這些渠道,並追尋到渠道的終點「病毒」。然而,同樣的過程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但是,到現在甚至連輸送「營養」的渠道都沒能確定。只能從當前的現象判斷,「病毒」活性已經抵達了一個程度,但是,對於這種活性是否還會增強並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病毒」完成自身的調整,尚是一個未知數。

「病毒」在末日症候群體患者體內並不總是活躍的,或者說,大多數時候,僅僅從生物肉體層面上觀測,只能認為它出於一種休眠的狀態。而從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心理精神層面的變化去探究,雖然可以找出一些「病毒」活躍的證據,但這些證據,卻並非是不可置疑。畢竟,在人類科學共識中,生物學和生理學是一種科學,但是,心理學是否為一門科學,在定義上還有許多爭執。人們不了解心理,只能從大部分人類行動特徵中,去歸納一些心理活動的規律,可是,這種粗狂的歸納,配合難以佐證的假設,具體「科學」的嚴格定義,仍舊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因此,「病毒」在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日常活動和病症變化中是否活躍,在研究團體中仍舊是一個相當擁有爭議性的話題。至少,在研究團隊當前的首席安德醫生的理論中,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日常變化,乃至於崩潰為LCL,在末日幻境中的活動特徵,都僅僅是基於「病毒」感染之後,所產生的併發症現象。

「末日症候群」這個名字,本就是意指這回事,這種癥狀並非是「病毒」活躍的體現,而僅僅是感染「病毒」後,所呈現出來的一種擁有相當共性的併發症。

在阮黎醫生所得到的資料中,自從末日幻境中樞運作以來,真正毫無異議的,被研究團隊認定為「病毒」產生活性的現象,是在特殊實驗體「高川」倒數第三次調試的時候,而那時讓研究團隊意識到這種活性的,也僅僅是從特殊中樞「超級系色」處反饋回來的數據。超級系色每一天反饋回來的數據都是極為龐大,卻又無比零碎的,研究團隊每天都需要研究這些數據,但是,數據的複雜性、零散性和一些古怪的不可解讀性,讓這種研究的進度十分緩慢。也許,「病毒」呈現活性是在研究團隊發現之前的更早時候,即便如此,當時從數據中解讀出「病毒活性化」這一結論,在當時的研究團隊的每個人看來,都認為是極為僥倖的事情,就如同世界上所有的偉大發明,都來自於看似充滿運氣的偶然,一種不可捉摸的靈光一閃,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雖然很意外,也很偶然,但是,眾人仍舊把握住了命運的脈搏。

從那之後,「人類補完計畫」才在真正意義上,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而捕捉「病毒」也才正式提上日程,之前的所有規劃,不過是基於理論上的探索而已。也許是時間已經抵達了一個必須要有變化的階段,在第一次意識到「病毒」活性化之後,「病毒」的活性現象,就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頻繁,超級系色每一次反饋回來的數據,也更加擁有針對性,但是,與此同時,數據中難以解讀的,如同亂碼的部分,也變得更多了。如今在研究團隊中有這麼一種看法,那就是,「病毒」的真相,就隱藏在亂碼之中,而那些可以分析的數據,不過是宛如「併發症」這樣的微枝末節,甚至是「病毒」的偽裝。

當然,也有人認為,可以通過解析已知的數據,步步深入未知的數據,乃至於破譯亂碼部分——阮黎醫生基於自己的情報渠道,以及研究成果,卻是不認可這種看法。相比起第一種言論,她甚至更加激進,認為即便是亂碼本身,也不過是「病毒」對自身偽裝的一部分,它所掩蓋的並非是真相,而僅僅是「病毒」本能自衛的一種手段。

「如果沒有一個巨大的契機,那麼,對病毒的研究將會止步於現階段的成果。」阮黎醫生在不久前的報告會上如此發言,並引來眾多同行的抨擊,不過,她完全無動於衷,並堅信自己的判斷,而安德醫生也沒有通過對她的許可權剝離的建議,甚至於,以一種思索和參考的態度,讓她繼續去完成自己的理論。

阮黎醫生將視線移動到末日幻境中樞上,在她的眼中,就連末日幻境中樞也是極為怪異的。她不清楚這個不知道該稱為是設備,亦或者是生物,又或者是古老文化中的祭壇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得來的——是被人創造的?亦或者,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病變末期,基於自身共性而彼此結合,就如同珊瑚那般的產物?是外星人的遺產?又或者是從某個古代文化中挖掘出來的物品?總而言之,整套末日幻境構造體的由來,根本沒有記載於她有權知道的資料中。到目前為止,她也沒有足夠的許可權去觸碰這些構造體,乃至於無法判定,這些構造體是否就是末日幻境的物質本體。

阮黎醫生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構造體的形狀並不是原來就如此的,而如今所看到的形狀和外表,是經過研究團隊的人工改造的結果。肉眼可以觀測到的材質和結構,很可能並不是它原本的模樣,作為中樞系統存在的「超級系色」,也是在人工改造中加入進去的,為的就是讓研究團體能夠進一步拓展對這些構造體運作的控制許可權。而對於「超級系色」,阮黎醫生的了解則更加深入一些,因為,「超級系色」的本體,就是一名特殊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而且,和特殊實驗體「高川」有著很深的聯繫。

名為「系色」的女孩,在感染了末日症候群之後,在早期的試驗型治療中,引發了和普通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同的病變,她的特殊性,和特殊實驗體「高川」的特殊性有著密切聯繫。不過,對這種特殊性的研究,同樣因為對「病毒」的研究陷入困頓而進入了一個瓶頸。隨著「高川」的身體越來越差,「系色」可以擺脫當前狀況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少。要說惋惜和可憐,阮黎醫生並不缺乏,但是,對於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她的研究一直都處於無能為力的階段,所以,情緒本身,在她看來,就顯得很廉價了,甚至於,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太過在意這些情緒。

如今的末日幻境中樞「超級系色」,已經從她第一次見到時的那種不成人形的形象,變成了一種可以清晰看到輪廓細節的形象——在一根明顯充滿生物有機態的柱子上,女孩的外型好似浮雕一樣突出,她張開的雙手環抱柱體,看似受難,又看似躍躍欲飛。如果說,大部分病毒感染,總會讓人變得非人,那麼,「超級系色」如今的變化,卻是反過來,從非人變得像人,但這僅僅是外表,內在究竟是如何改變的,則完全不可琢磨。同時在心理學和生理學上有著高深造詣的阮黎醫生在觀察如今的「超級系色」時,總會打心底生出一種驚悸感。

「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呢?」阮黎醫生自言自語著,所有涉及「病毒」的變化,都是充滿危險性的,但同時也充滿了可研究性。僅僅通過「超級系色」的外形轉變,就可以引發多種聯想,然而,讓人煩惱的是,這些聯想大都沒有證據,僅止於猜想而已。在特殊實驗體「高川」的身體,也最終崩潰的現在,對於「超級系色」的觀測就更加困難了,因為,沒有了「高川」,引動「超級系色」的方法就少了一條,對於研究團隊來說,不可謂是一種打擊,因為他們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但「超級系色」的運作卻遠低於過去的效率。

從種種現象來判斷,「超級系色」並不完全被研究團隊控制,但是,至今仍舊沒有一個徹底取代它和控制它的方法。「高川」本是最好的鑰匙,可是,現在這個鑰匙卻壞掉了。在「高川」變成LCL之後,說不定會在「病毒」的汲取中,和眾多的LCL一樣,化作一灘純凈水質吧。

LCL就彷彿是培育「病毒」的營養液,至今為止,被「病毒」吞噬一空的LCL,足足有三十萬人的份量,相當於「病院」至今為止的所有儲備。即便如此,從「病毒」的變化來看,它的變化不會就此停息。研究團隊中有人建議暫時中止這種不人形的提供,但卻被以科學的非人道性駁回了,「病毒」在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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