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90章 鍾林區

作為一個在「現實」層面上身體贏弱的病人,我除了自己的心,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呢?因此,我付出了自己唯一可以付出的東西。我有強大的心理素質,擁有壓上一切的覺悟。我還十分肯定,自己的確是愛著「江」的,並不僅僅是因為「江」的存在是源於「現實」層面上的真江,更重要的是,我在末日幻境中和它一起渡過了我最濃烈的一生,即便死亡也無法將我在和它相處時產生的情感抹去。

我的愛是純粹的,我要讓它更加純粹,就如同金剛石一樣堅硬。

我知道超級高川計畫的存在,我無法否認這個計畫的成功可能性,誠然,一旦這個計畫成功,「高川」就會在「現實」層面上獲得支撐自己行動的力量,而不再是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贏弱病人。然而,這個計畫即便經過了過去如此多的「高川」、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研究,都沒有一個完全肯定的可行性,構成這項計畫的基礎條件和理論,即便超級系色也無法完全理解,無法證偽的同時,也無法證實。

與之相比,我更寧願將希望押在自己的計畫上。因為它是的確可行的,而且,也比「超級高川」計畫更有成功的基礎。它並不基於什麼理論,成功的源頭很簡單,是我親身體會到的,那便是「江」的存在。當然,我無法拒絕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我的親身經歷,讓我十確認,除了這麼做,沒有其它的方法。

我要將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必須做到極致。

我相信「江」可以讓我所愛著的人們活過來。因為,它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源頭。它是「病毒」,但是,「病毒」並不是它。這是很奇妙的,也十分特殊的情況,正因為這種情況的存在,才讓我的計畫擁有可行性。而且,我要拯救的並不是全部人,而僅僅是八景、咲夜、瑪索、系色和桃樂絲五個人而已,無論「病毒」想要什麼,失去這幾個人並不會對它的需求構成影響,因為,我十分確定,對它而言,人類就是人類,無論我還是系色她們,對於「病毒」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性——我們的特殊性,是由「江」賦予的。

對於「江」來說,我們的身份特殊。只要,存在於這裡的,是「江」,而不是純粹的「病毒」,我就有著成功的自信。

我知道,當我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就註定了無法成為真正的拯救全世界的英雄。我放棄了兒時的夢想,放棄了更多的末日症候群患者,而選擇了自己的親人。

我的選擇,就是我的覺悟。

我帶著自己的覺悟站在這個壓抑怪異的境界線中,即便再也無法擁有正常世界的日常也沒關係。我清楚這個末日幻境的走向,其實和我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人事都發生了變化,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見縫插針地,在「劇本」中做了手腳,但是世界線朝向「末日」的收束並沒有停止。因為,這種「世界線收束」的現象,並不是由自然規律所決定的,而是由「病毒」所決定的。

過去的我曾經試圖阻止這一切,但是,我失敗了。我認知到潛藏於世界末日幕後的意義,以這個意義為前提,太多的阻力從末日幻境外部決定了我的失敗。無法超越末日幻境,從「現實」層面上解決這些阻力,是不可能解決末日幻境的問題的。我誕生於末日幻境,我在末日幻境中塑造了自己的人格,末日幻境給了我親人、朋友和愛人,我還記得自己剛剛進入「現實」層面時,一度懷疑所謂的「現實」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到了現在,我也仍舊有這種感覺,若說「現實」和「末日幻境」哪個更重要,哪一個更加「真實」,我可以毫無遲疑地說「末日幻境」。然而,我也無法否認,「現實」層面相對於「末日幻境」層面的超越性和決定性,無論我做什麼,最終仍舊需要到「現實」中解決所有的問題。

而我在末日幻境中所做的一切,所賭上的自己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在「現實」中做到什麼。讓「高川」自身獲得力量,亦或著讓「高川」可以藉助「病毒」的力量,或者說,讓「病毒」的力量,成為「高川」的力量。到底選擇哪一個,其實當我遇到「江」的一刻起,就已經十分清晰了。

既然要和「江」在一起,那麼,接受它所存在的世界,理解它所存在的世界,承受它所存在的世界,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境界線,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深層潛意識世界,以「病毒」的性質來說,這裡才是它真正的主場,這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我要讓「江」永遠是「江」,那麼,就必須在這裡直面「病毒」,因為,感染者的肉體戰場已經瀕臨結束了,即便「高川」變成LCL,也無法扭轉這個事實,那麼,意識態世界,就是最終的戰場。

協助「江」獲得精神統合裝置也好,在這個境界線中漫無天日的等待也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儘可能的情況下,讓「江」更加強大,強大到它能夠打敗自己的病毒性本能,擁有凌駕於「現實」層面諸多阻力的力量,然後,在「現實」層面上釋放它的力量。

其實,無論「高川」打算怎麼做,都無法避免和「病院」產生衝突,緊接著和支持「病院」的組織機構產生衝突,我毫不懷疑,「病院」和隱藏在「病院」背後的人擁有及其強大的武力。就算這些組織機構彼此之間有所衝突,也很難利用它們之間的對立和齷齪左右逢源,因為,我們是病患者,是他們的研究對象,是他們獲取利益的資本,而我們的願望,卻是擺脫這一切,因此,本質的矛盾是無可調和的。

要真正擺脫這一切,就必須擁有擺脫這一切的資本,而比起「超級高川」,我更確定,「江」更有這樣的資本。

我能夠想像,當「病院」的研究者們發現「病毒」暴走的時候會採取怎樣的行為,例如用核彈摧毀「病院」所在的島嶼。

我也能夠想像,一旦「病毒」暴走,會發生怎樣的事情,例如全世界的人都變成末日症候群患者。

但是,只要「江」存在,只要「江」能夠戰勝「病毒」,作為一個不僅僅遵循本能活動,擁有感性的個體而存在下去,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愛拯救一切」,這在很多人眼中看來不過是一句美好戲言,但在我的選擇中,卻擁有著更真實也更迫切的意義。

過去這句話是戲言,不過是因為參與者的影響力,只是數十億人中再普通不過的幾個罷了,而如今的參與者,卻是一個無比強大的,沒有人可以理解,沒有人可以找到其根治方法的「病毒」。

這不是一場感情遊戲,也不是鬧著玩的。往嚴重處說,「現實」也好,「末日幻境」也好,所有的人類人格的未來,都被這看似戲言的話握在手心裡。

我這麼認為,也這麼確信。

我看著被「真江」虐殺的境界線的怪物們,看著更多的怪物在境界線中誕生,單純以戰鬥力而言,它並不需要我,但是,我之所以可以復甦,之所以存在於這裡,本身就意味著,它需要我。所以,真相只有一個,我是並不以單純的戰鬥力來計算的存在。

這個境界線給我的壓力,其實僅僅在於這壓抑又負面的氣氛而已,真正擁有威脅力的敵人,就只有「病毒」的本性而已,在這種本性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裡,以個體的形態呈現出來,站在我和「江」的面前之前,例如遭遇到「最終兵器」,那麼,所有的戰鬥都是無聊的,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江」的身邊。不需要我的戰鬥力的它,需要的一定就是我站在它的身邊吧。而這不正是我自己也期望的嗎?

「感覺到了。」真江念念碎地抬起頭來,看向一個方向。我抱住她,展開速掠朝那個方向賓士,一分鐘後,我們抵達了目的地。不需要太多的確認,因為,這個目的地的外像是如此顯眼。在融匯了倫敦城市風景後的境界線中,這個東西的存在感也是獨一無二的——一個扭曲得好似無數的黑色藤蔓交織而成的鐘樓,不止一個,這片區域中的房頂上,都佇立著這些鐘樓。邊緣的鐘樓如同僕從般,擁立著最中央比任何建築都要高大的核心鐘樓。這是在正常世界裡,作為「大本鐘」這個概念而存在的世界知名的倫敦景點,對倫敦這座城市有著極其特殊而重要的地位。

而在境界線中,它變得更加的特殊。

城中所有的建築,最高處的摩天大樓,大約也只有它的一半高吧。理論上,如此高大的體積,即便在城郊也能看到輪廓,然而,直到我進入這片滿是鐘樓的區域前,卻完全觀測不到它的存在。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大本鐘的怪異體,以及這片怪異鐘樓區的源頭——瓦爾普吉斯之夜,精神統合裝置的所在,也只有這種對末日症候群患者擁有極大影響力,對末日幻境,現實研究乃至於「病毒」而言,都具備特殊意義的東西。

其力量和誕生的理由,大概正如其名字的意義——精神統合,統合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精神和意識,配合人格保存裝置,幾乎可以說,是繼「肉體LCL」之後,為達成「精神LCL」而存在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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