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62章 再會

境界線中的風景被超常的力量攪拌著,只有一條小徑平波不起,這條「捷徑」蜿蜒看不到盡頭,我和富江在這條小徑中結伴而行,雖然前方還有路,但是,當我踏出下一步的時候,扭曲的風景迅速恢複正常。死寂又充滿惡意的氣息,再度環繞在我們身邊,我知道,自己又抵達了節點,希望這裡就是最終的目的地吧。無法觀測到正常世界的我,在那些人的意識被「江」的力量扯入境界線前,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到。

不過——

「富江,你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情況吧?」我問。

「偶爾可以看到了,另一個你在我們離開的地點好一番熱鬧呢。」富江的目光落在遠處,就像是在欣賞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劇目。

「我們所在的地方,不能看到嗎?相應範圍的正常世界的情況。」

「也許可以,也許不行,不過,現在我是沒看到了。」富江的回答十分隨便,她並不在意這種事情,「反正,重要又關鍵的東西,會在這個境界線中出現,只要在這裡解決,外面世界的問題也就解決了。你不覺得這樣很方便嗎?阿川,這裡就像是一個篩子,將多餘的雜物篩選一邊,我們也會輕鬆許多。雖然小嘍羅很容易對付,但是每次都要清理他們之後才能見到頭目,實在是太乏味了,正統的冒險RPG遊戲就是這點令人厭煩。」

「我倒覺得你打小嘍羅的時候很爽快呢,冒險遊戲中也有割草一樣,通過大量擊殺小兵獲得快感的種類。」

「別提了,那種遊戲比正統RPG還千篇一律,隨便玩玩還可以,認真的話就數了。」富江一臉不屑的表情聳聳肩,「將遊戲性放在爽快擊打和欺負小嘍羅上,根本就是歪門邪道。聽好了,阿川,冒險遊戲最迷人的地方,還是在於——帥氣的角色和技能、充滿謎團和感性的故事、通過升級得到強大快感的過程、然後打倒囂張的大魔王,在付出了足夠多的時間和精力後,才能得到的充足感。」

「……原來富江喜歡這類型的遊戲呀。」我感嘆著,在我的腦海中,有許多想法一晃而過,但最終還是全都放下來,因為,這場遊戲的製作者和控制者,並不是自己呢,我一語雙關地說:「我原來也喜歡正統的RPG遊戲,不過,現在我覺得還是可以爽快地欺負弱者,在二十四小時內一口氣打通關,迎接大圓滿結局的類型比較好。」

富江似乎沒有聽出我的話中話,沉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阿川,你這個叛徒。」

「沒關係吧,反正,只要你喜歡的遊戲,我都會和你一起玩到底。」我說。

「嗯,那就沒關係,不過,果然還是兩個人都喜歡同樣的遊戲類型,才能更加投入呢。」富江不以為意地回答道。

我們一邊閑聊著,不管我是否用插科打諢的態度加入一些暗示,對身旁的愛人來說,我所說的事情,僅僅是單純的話題而已。雖然早就有所準備,這個世界看似圍繞自己旋轉,但其實並非真的如此,但是,在無數次被證明這一點之後,還是有些遺憾的情緒。當然,我並不會陷入這種情緒之中,只能說,這類自找麻煩的感性,的確是存在著的,同時,也是自己還「活著」的證明。

也許,我只是想確認,自己真的「活著」罷了,畢竟,我對自己當前的存在方式,內心中充滿了機會性的欣喜時,同時也還是有所疑慮和擔憂的。在「高川」身上發生的一切,身為高川的自己,深深切切感到,這是一種異常,而異常通常並不代表好事。

「不要害怕,阿川。」富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我的身後,從後面將我環抱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只沉默了不到半秒的時間,從富江身體傳來的溫度,充滿了情感,讓我擯棄了那些顧慮,沉浸在這溫暖的懷抱中,「不要擔心,江,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無論,那是什麼……」

空無一人的境界線風景中,死寂的街道中,漸漸出現了人形的幻影,它們無視我們,彷彿我和富江的立足之處,是隔絕在這片風景外的獨立空間。它們看不見我們,也不會觸碰我們,只是匆匆地沿著自己的方向走動,構成了一幕川流不息的繁華又冷漠的城市風景。我和富江抬起頭,打量著四周陡然產生變化,在呼吸間就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景狀,無論從什麼角度去觀察這些人形,都無法看清它們真正的樣子,它們的存在,像是剪影,又像是海市蜃樓,它們在川流不息的往返中,自身的細節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很多時候,它們在走出我們的視野之外,就已經消失,或者變成了另一個人——不少人形雖然看不清具體的輪廓,但是性別特徵卻是很明顯的,一個男人從我和富江身前走過,幾步後就變成了女性,再幾步之後就如同從未出現一般消失了,但留下的空隙在眨眼間就被人潮再次填滿。

我們冷靜地盯著這片海市蜃樓一般的人潮,目睹它們從零散到擁擠,從緩慢到加速,最終彷彿快速播放的影片,彷彿每個人都拖著殘影。

到底是什麼促使境界線產生了這樣的變化?我不知道,意識態的世界,總是多變而古怪的,尤其在製造者、控制者和參與者本身就很異常的情況下。也許,這些人潮的出現,是因為我的意識情緒波動,也許,是因為「江」十分隨便地添加了一些元素,也有可能,是因為有新的目標被捕捉進來了——雖然,上一個被扯入境界線的男人,製造出了大量的怪物,但也並不代表,每一個被扯入境界線的人,都只會製造怪物。

我尋找著在這片模糊的人潮中任何細節明朗的存在,卻在回首的時候,發現那人就光明正大地站在距離我們十米外的地方,我確信,在這一眼之前,他的確不存在於那裡。雖然時間的流逝,改變了許多東西,但是,這個男人即便容貌和身體變得成熟了,根植在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卻散發著無法忘卻的味道。

「巒重?」雖然用疑問的語氣,但我已經肯定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過去的老對手長大後的樣子。

他的打扮,讓人下意識覺得,這個人是一個樸素的神父,實際上,在我過去的記憶中,還是高中生的他,也的確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神父,內心中充滿了對自己信念的狂熱和執著,只是服務的對象,是期待著世界末日的邪教而已。在這個扭曲的世界線中,和長大後的他重逢,那一成不變的氣質,深邃、晦暗又漠然的眼眸,一下子就讓我的那一段記憶鮮活起來。

這是個十分可怕的傢伙,其本身的力量,也許並不是相當強大,但是,他的意志和行動,卻讓一大批魔紋使者死去。也許,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裡,那種強大又堅固的精神意志,會讓他獲得比正常世界中獲得更多的力量,引發更多的變異。

「是的,我是巒重。」年輕的神父用那晦暗淡漠的目光凝視著我,並不是仔細觀察的審視,僅僅是專註地,盯著我整個人而已。一瞬間,周遭如同快進鏡頭的人潮,陡然進入了慢鏡頭,一舉一動,乃至於出現、轉變和消失,都好似用盡了他們一生的時間。就在這種緩慢的景狀中,只能看到大體輪廓的人形,一個個清晰起來,這個時候,它們一致性用充滿神秘感和隱喻性的樸素黑袍包裹自己,頭臉也藏在兜帽之下。

儘管,仍舊看不清它們的面容,甚至身體輪廓和性別特徵,也被那一襲黑袍掩住,但是,卻如同從海市蜃樓中走到現實,化為了更有實質感的存在。

感覺不怎麼好,這些傢伙,沒有散發出敵意,卻擁有和巒重類似的東西,以我的角度來說,那是一種惡質,讓它們天然處於敵對的立場,也讓人清楚感覺到,和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有商談的餘地。

死寂的城市風景,轉眼間變得詭異和繁亂,又在轉眼間,變成了異類的巢穴,簡直讓人目不暇接,又打心底感受到那股神秘的偉力。黑袍就如同虔誠的信徒,作出捧著什麼的樣子,讓人覺得那是看不見的教典,看不清它們的臉,卻下意識覺得,它們在移動的同時,還在念頌著什麼,聽不見的聲音,卻如有實質地盤旋在街道上和樓層中。

黑袍和之前的人潮一樣,沒有什麼秩序地出現、往返又消失,不提街上的這些,就連樓層的窗戶邊,走廊里,也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鬼魅地一晃而過。甚至,給我一種,在不關注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停下腳步,齊齊將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那種針對感,被圍觀的感覺,異常的打扮和舉止,營造出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氛圍。

該說是厲害,還是超厲害呢?我不由得想到,雖然不會真的害怕,但是,能夠讓境界線的風景產生這種大規模的個性化的變異,而不單純是出現怪物,至今為止只有巒重一個人。周遭的景象,簡直就是用隱喻,詳細地描述了巒重這個人——他的心理,他的精神意識,讓他之所以為他的,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特點,以及,作為這樣的他,擁有著怎樣的力量。

若說之前碰到的山羊公會的男人還有些大眾化,那麼,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是一種特化的角色。

富江冷眼掃視四周的黑袍,並沒有絲毫陷入敵人包圍的驚惶,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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