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55章 夜之進擊 4

山羊公會的男人心中誕生的怪物,在某種程度上擁有不死之身的怪物,應該是應這個男人而生的這個境界線的怪物中最強的兩隻,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就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解決掉了。殺死它們的不是我,也不是真江,而是「江」的另一個人格,自稱為「富江」的女人——也便是,我,優等生高川的另一個妻子。

距離上一次見到她,不,應該說,是我記憶中最後一次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存在,在時間線上已經過去了相當一段距離——這麼說,或許也並不完全準確,在生與死的交界中,我對時間的認知變得十分模糊,所以,也無法解釋,自己看到那突然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的那颯爽身姿時,心中湧出的強烈情感到底是懷念,是重逢的歡喜,是體認到她一直就在身旁的溫馨,又或是其它的什麼。混淆在一起的情感,化作萬千奔騰的電流,在我的神經中竄動。

我有許多話想對她說,想要對她講述自己的心情是何等強烈,但是,到頭來卻找不到任何辭彙可以描述我此時的心情。於是,我只是這麼說了:「富江?」真是遜斃了,而且,就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樣,其實,我真的十分在意,想要將這種在意明明白白讓她知道。

「嗯,好久不見了,阿川,我的小甜心。」富江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微笑,從衣服口袋中掏出橡皮筋,將披散的長髮紮起來,筆直朝我走過來。我和她對視了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醞釀已久的久別重逢的辭彙,總覺得用在這裡一點都不恰當。

然後,是她猛然抓住我的衣襟,將我扯了過去,深深吻上我的嘴唇——啊,真的是遜斃了,對於一個硬朗的男人來說,這本該是我該做的事情,竟然被她搶先一步,我覺得自己的臉龐好似燒紅了一樣發燙。

直到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才鬆開我,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被破壞的地面,又環視著周遭的環境。儘管那個男人已經死得乾乾淨淨,正常世界中也絕對活不下來,不過,由他的進入而滋生的怪物們,仍舊在這個境界線中遊盪。

「哼,真是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富江抱怨道:「真不明白,那個傢伙為什麼這麼喜歡這種環境,只有腦袋有毛病的傢伙才能夠在這裡長期住下去的。」

「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吧?」我一邊問著,一邊警惕四周不斷靠近的異常動靜。之前的境界線雖然並不缺少營造詭異氛圍的因素,但卻不會產生實質性的威脅,然而,多了這個男人之後,情況就變得危險起來了。當然,並不能否認,在我離開耳語者總部之前,進入境界線和我見了一面的咲夜,也有可能已經滋生出了某些怪物,不過,通過兩者不同的心態來推斷,自然是這個男人所滋生的怪物更有威脅性。

「當然,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輪到我出場呀。」富江搖了搖脖子,活絡關節,一副隨時開跑的姿態,說著:「她不喜歡這種直來直往的干架,但是,我卻很喜歡。」富江口中的她,指的應該就是真江吧。在我過去的理解中,真江是「江」所表現出來的眾多人性人格結構中,位於最頂端的,如同統帥和管理者一般的存在,她那看起來神經質的他人根本聽不懂的自言自語,說不定就是人格網路互動的一種體現。

不過,雖然想像中有許多「江」,但是,我所見過的「江」,卻還不到十個。其它的「江」為什麼不以這種更明朗的形態出現於這個世界?這是很難解答的問題,因為,線索太過模糊,以至於我能想到的理由太多了,而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正確。

只是,有一點富江提起過,在眾多的人格,的確不是每一個「江」都是平等的,這種不平等說的並不僅僅是實力和地位這麼淺薄的東西。簡單來說,若以漫畫中的經典表現形式,那麼,「真江」是位於組織頂點的頭目,在其身後或許有著深沉的黑暗背景並由此延伸出眾多黑暗的角色,其中可能不乏可以和她相對等的存在,但是,在「位格」上,並不存在比她更上等的存在,也就是說,「真江」就是「江」這個組織的頂點。而在「真江」之下,還有類似於三頭目,四天王,五大護法之類的存在,其中一個就是「富江」,另一個,則是「右江」,這兩者在「江」這個組織的認知中,似乎是僅從戰鬥力來說,可以和「真江」對等的存在。

不過,「右江」這個人格被「江」這個組織的黑暗侵蝕了,或者說,落入這種黑暗面布置的陷阱中,當然,其過程也不乏「真江」的推手——在親手處決了「右江」之後,我的確擁有這種想法——強大的「右江」,成為了「江」的正面和反面相互博弈的棄子。說起來,我對右江的認識的確不多,就算在生死的邊界上觀測著義體高川的行動,也沒有和她有過太多接觸,所以,雖然對右江落得這樣的下場覺得歉意,也不免覺得,被捨棄掉的不是「富江」而是「右江」真是太幸運了。

說實在的,「江」實在太過複雜了,雖然站在我的角度上,圍繞「右江」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來是這樣,但站在「江」的角度上,或許又是另一種模樣,而和我的認知截然不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雖然親手參與了「獻祭右江」的行動,但是,我也一直沒有肯定,右江真的已經死去,以及整個事件的真相。

畢竟,我是站在「江」的同一邊的人,而並不僅僅是「真江」和「富江」,同時,我卻又無法真正上升到「江」的角度看待一切。在我的行動中,「江」的催化是其中一個因素,而我對它的信任,以及對「真江」的地位認知,又是另一個重要因素。

既然「獻祭右江」是「江」決定的事情,所以,我才去執行。而並非我為了讓某個「江」呈現出這個世界,主動去「獻祭右江」。

所以,無論在我的面前,出現的是真江,還是富江,亦或是其它我所不了解的「江」,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差別。「真江」作為人性人格結構的頂點,即便看起來神經兮兮,十分陰沉怪異,但是,所有的決定,一定是經過種種思慮。換言之,富江的出現,應該是在她的角度上所認為的「必需」。

單單以富江的戰鬥力和主動攻擊性來說,在愈加危險的境界線中,也的確是比真江更適合的「江」。

「沒有問出地點,不過,應該沒問題吧?」我對富江說。

「我哪知道。」富江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想起來了,的確,「富江」僅僅是「江」這個巨大複雜的結構中的一個節點,雖然她有可能知道許多關於「江」的情況,但是,不知道的話,也不值得驚訝。在上一個末日幻境里,她可是對自身的情況也沒有太多了解呢,只是經過一輪生死之後,我下意識將她當成知曉大多事情的「知情者」了。

我回想著自己和富江在一起的過去,重新認知到,雖然富江自喻為「最強三者」之一,但她……似乎是上一個末日幻境時,和我一起誕生的人格,就時間線來說,僅僅是一個「新人」。

過度期待富江的我,還真是個笨蛋。

重生一次,我的腦袋似乎變得生鏽了,得找時間好好補補腦白金才行。

「總之,應該是沒問題的。」我說:「就算一次找不到,多試幾次,也能將所有的線索連上。」

「其實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和那個男人廢話,才多久不見,你就變得婆婆媽媽了,阿川。」富江揉著我的頭髮,嬉笑著說。

「不加以引導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說謊呢。」我辯駁道。

「……看來,還真是睡糊塗了。」富江直勾勾盯著我,說:「這個世界,並不需要他說出來,只要他想到,然後一拳把他打得四分五裂——」這麼說著,她用力揮出一拳,「就足夠了,這裡是潛意識的境界,暴露出來的念頭,除了被主人主動封回心底,否則是不會自己隱藏起來的。況且,我也不覺得那個男人,有能力徹底封鎖自己的想法。」

「按你的說法,現在他也四分五裂了,那些線索總不可能被他在死前吞回去吧?」我聳聳肩,說,「其實,你說的我也想過,只是沒有那麼確認而已。第一次總得花點時間,以確認其他的可能性」

「哼,你就嘴硬吧。」富江嘲笑起來,「反正我已經記住了,你的蠢樣。更好笑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被自己咬死的哦,真是太可笑了,那種死法,可是弱者最悲慘的下場。」富江用拇指點了點自己的心臟:「在這個地方,唯心強者,才是真正的強者。看好了,阿川,只要心夠強,那麼,無論這個世界變得多麼糟糕,也都是最安全的場所。相反,如果內心不夠強大,那麼,由此誕生出來的怪物,無論看起來多麼強大無解,都只是一群紙老虎而已。」

伴隨她的話音落下,十幾道黑影從高空墜下,看似沉重,卻落地無聲地將我們兩人圍在中心。又是黑犬,除了這十……三隻黑犬之外,還有更多的東西在陰暗中蠢蠢欲動,不過,似乎也不會再出現有新意的形態了——犬類,在人類的意識中,本就可以一種最基層的安全和負面心理的象徵,它可以是朋友一樣親近,也可以看作是最接近自己的敵人,會讓自己受傷,也可以讓敵人受傷,既是攻擊,也是保護,被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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