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53章 夜之進擊 2

為了破開高川房間的門,咲夜提來斧頭,但是,在正常情況下,她本不需要這把斧頭。

「她在動搖!沒發現嗎?她拿著的是斧頭,最能發揮她的力量的東西,不在她的身邊。」

動搖?格雷格婭看著咲夜宛如定格在房門前的身姿,那雙白皙細膩的手,因為抓住斧柄時用力過度,漸漸浮起青色的血管。她猛然醒覺,之前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八景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就算要強制破門而入,咲夜也不應該提著斧頭,在正常情況下,那隻奇異的布偶熊,才是咲夜最為強大,也一直隨身攜帶的武器。

可是,此時的咲夜,卻提著斧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格雷格婭和契卡無法理解當前的狀況,情況的發生太過突然了,直到被咲夜的喊聲吵醒之前,都沒有感受到任何預兆。但是,如今不僅高川沒有回應,從來不遠離咲夜身旁的布偶熊也似乎消失了。如果它還在的話,咲夜根本就不需要用斧頭,破開區區一扇門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直在醞釀著什麼的咲夜再次喊門:「阿川,開門。」和之前不一樣,此時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彷彿沒什麼氣力的樣子。

然後,咲夜用同樣的聲音,重複了第二次:「阿川,開門。」

沒有第三次,咲夜猛然揮起斧頭,毫不猶豫地劈在房門上。

一下,兩下,三下……門板被砍得稀爛,被咲夜搗出了一個大洞。咲夜率先從門洞鑽入,其他人緊隨其後,但是,當她們進入高川的房間後,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床鋪。

高川,已經不在房間中了。夜風從大敞的窗口中呼嘯而入,將夜晚的涼意灑落到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身上,咲夜的半透明睡衣緊緊貼著胴體,那種狂躁的氣息,彷彿漸漸被這涼意澆滅了。這時,環視室內的格雷格婭,從不怎麼顯眼的角落裡,看到了熟悉的東西,那是——

哐當!

咲夜鬆開消防斧,仍由它掉落地上,筆直走向格雷格婭注視的角落,從中拖出那隻熊布偶。

「為什麼?會在這裡?」格雷格婭驚訝地問道。

但是,誰都沒有回答,咲夜也沒有,因為她也不明白。在噩夢之後發生了太多難以理解的詭異情況,熊布偶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跑到高川的房間中,還呆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這種異常,本來就是對「發生了某些緊急情況」的註解。不過,不理解也沒關係,咲夜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有太多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於是,她選擇了相信直覺,直覺能夠把自己帶向最終的答案,直覺能夠回應自己的期盼,這就足夠了。

「八景,我出去一趟。」背對著諸人的咲夜沒有回頭,只是盯著敞開的窗口,輕輕地說著。

「一路順風。」八景沒有阻止,理所當然地回答著,一直緊皺的眉頭鬆開了,「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給我把完好的高川給帶回來。」

「嗯,我大概有一些頭緒了,而且,我不覺得他會出事,只是以防萬一而已。」咲夜說著,手中的熊布偶融化變形,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張面具,「阿川需要我。」

她將面具覆蓋在自己的臉上,無數的灰色帶狀的觸手猛然從面具的邊緣鑽出來,迅速纏繞在咲夜的身上,將她從頭到腳緊緊包裹,只留下一頭飄逸的及肩長發在夜風中飄動。緊身的裝束,纖毫畢露地勾勒出她的身體曲線,那深沉的顏色,讓她彷彿隨時都會融化在陰影和夜色之中。

「我去去就回。」留下這句話,咲夜從敞開的窗口一躍而出,在從高層位置墜落之前,灰絲已經纏住對面的障礙物,藉助收縮的力量,咲夜好似一隻夜梟般,在深沉的夜色中滑過。牆壁、房頂、路燈,所有矗立在高處的物件,都成為了她的踏腳石,幾個幅度誇張的起落之後,那個灰色的身影,便徹底融入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目送咲夜離去的八景、格雷格婭和契卡三人,這才轉身離去。她們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自己能夠做的,遠遠沒有咲夜能做的那麼多。「好好睡上一覺吧。」八景對兩人說:「直到天明為止,將一切交給咲夜,她能做到最好。」

格雷格婭和契卡欲言又止,她們並沒有再從八景臉上看到半點擔憂的表情。雖然也疑惑,八景是不是出於頭領的職責,而將一切負面的情緒壓在心中,但是,至少從外表上是無法判斷的。格雷格婭仍舊無法放心,不過契卡倒是很快就接受了當前的狀況。身為一名資深僱傭兵,她早已經習慣突發事件,不會因為擔心情勢就食不下咽,睡不著覺,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儘可能最佳的狀態,是她十分擅長,也十分習慣的事情。

※※※

當我踏出「捷徑」的時刻,扭曲的景色霎時間恢複到正常的形狀,那死寂而壓抑的氣氛並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比起最初的只有「視覺景象」,如今整個復刻於人們意識中對這片地域印象的場景,可謂是「色香味俱全」了,當然,因為感官可以感受到的因素更多,所以,由此生出的負面感覺就愈加清晰而激烈——膽小的人說不定連一步都不敢跨出去呢。

聲音,味道,視線,從風中傳來的信息,從牆壁傳來的信息,從角落傳來的信息,從微暗處傳來的信息,都在勾勒著一個與人們常識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城市風景。這個位置是「江」提供的,「捷徑」中斷了,雖然不能肯定巒重就在這裡,但是,至少可以在這裡找到他的線索。就如同散發血腥味的獵物已經轉移了地點,但是,它留下的味道在這一帶最為清晰。

我觀察四周的景象,判斷自己已經抵達了城市的另一端。這個位置,距離我們起步的地方,至少也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公車站就在身旁不遠的地方,當然,在這個境界線中,這個時間段,如果不是發生什麼特別的故事,是不可能有公車到站的。街燈發出滋滋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熄滅,有一些彷彿蒼蠅一般的小小陰影若隱若現地圍繞那團不停跳動的燈光旋轉,不過,那當然不可能是蒼蠅,僅僅是又一種會勾起人們臆想的東西而已——更像是幻覺。在真正確認它的樣子時,它根本就沒有任何模樣。

「真見鬼,今晚怎麼這麼安靜。」有人在說話。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人聲,而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人在我打量四周時,從一條巷道的陰影中走出來。我並沒有為之感到驚訝,這應該就是「線索」了。

來人對境界線中的環境感到驚疑和不安,畢竟,這個場景和日常城市夜景差別太大了,那種讓人心生不詳的氣味是如此濃烈,再大大咧咧的人也不可能忽略這種異常。

「我是在做夢嗎?」我聽到他驚疑地自言自語。因為我和真江就距離他不遠,而且,也只有我們三個是可以現在這個地方,唯一可以彼此確認的人物,所以他很自然地看到了我們,並且只猶豫了一下,就朝我們這邊謹慎地走過來。

「嘿!夥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聲音粗魯,而且沒有半點客氣,有一種讓人必須回答的強硬。

「你在做夢。」我平心靜氣地回答道。當他走進燈光覆蓋的地方,終於能看清我和真江的樣子時,那種警惕的模樣並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繃起來。在這個詭異死寂的氣氛中,只要腦子沒有被恐懼衝垮,就絕對不會輕易信任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這個男人看起來,頭腦還是十分清醒的,況且,我也不覺得,自己和真江的樣子有多麼親和。在一個區域的人彷彿都死絕了的環境,我們彼此的存在,本就處處都流露出絲絲不妙的氣息。

男人很快就將手揣進衣內,大概是抓住了匕首或手槍之類的武器吧,但那種東西對我和真江根本就沒有威脅。我並不在意他那驚愕和慎重的表情,用了三秒仔細打量他的樣子。如果一個人在死了之後,都無法被殺人者記住相貌,是不是太過悲戚了呢?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了,記住自己殺死的每一個人的樣子,哪怕是山羊公會的那些極不起眼的雜兵。他們中不少人以正常倫理來說,是「無惡不作的惡棍」,但是,我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刻意去遺忘他們,無視他們,畢竟,這些傢伙僅僅是「精神病人的一種精神意識體現」而已。在嚴格意義上,他們的所作所為,根本就無法真正代表他們的真正意志。

這些角色,就像通過對人格進行加工,剝離和篩選了一部分特質後,將這種特質凸顯後捏塑成人形,再安插在劇本所需要的地方。自從我在「現實」層面看到「末日幻境」之後,才理解我在末日幻境中碰到的那些個性強烈,但又似乎有所欠缺,就像是「脫離了常識」的傢伙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個性者,是因為他們是由人格中的「無個性因素」隨意塑造的NPC,而有強烈個性的傢伙,則是將人格中的「個性特徵」凝聚起來,彷彿為了專門塑造「鮮明的角色」一樣,被刻意這麼塑造。

整個末日幻境,就如同一個戲劇化的劇本世界,介於「無個性」和「強烈個性」個性之間的傢伙,在這個末日幻境中是不存在的,而看似平凡中庸的傢伙,突然發狂變得「個性鮮明,富有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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