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50章 飛躍瘋狂

咲夜站在卧室門前,她緊盯著我,臉上滿是驚詫,從落地玻璃窗透來的淡淡月光下,她的身姿有些透明,我似乎可以看到,在她的體內有什麼東西。在這個境界線里,所體現是的並非實體的狀態,而是一種人格精神方面的狀態,所以,當前咲夜的這副模樣,必然暗示著她於人格精神方面,存在於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個咲夜,和我在過去認識的那個咲夜極為相似,但卻並不完全相同。這個世界原有的軌跡,已經在精神統合裝置的作用下發生偏差,歷史的軌跡更接近我曾經生存的那個世界,但是,細節和時間點都有所不同——距離我所在的那個時代,此時已經是十年之後。咲夜在高中時期所經歷的神秘事件,對她影響對大的森野和白井死亡事件已經產生,卻沒有加入網路球,而是加入了八景成立的耳語者。現在的咲夜,對我來說,雖然並非陌生,但也不能說完全熟悉,就如同童年的玩伴,在分離多年後,在彼此都已經成為大人之後才再次碰面。

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能夠確認她還活得不錯,就已經讓我心中寬慰。

「咲夜……」

「你——阿川?」咲夜仍舊在凝視著我的臉,我明白,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因為,現在的我,至少在外貌上定格於十年前的樣子,「我在做夢?好久沒看到阿川你這個樣子了,真是懷念呀。」咲夜從我的臉上轉開,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彷彿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夢境嗎?這麼說並沒有錯。」我頓了頓,雖然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是,面對時隔多年的親人,只有一個微笑就足夠了吧,於是,我微笑著,對她說:「好久不見了,我曾經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咲夜歪著人,似乎有些難以理解我的說法:「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啊,阿川是高中時代的樣子呢,如果是那個時候的高川,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不過,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呢?」

「也許,是因為你的一部分在期盼著,將過去的時光延續下去吧。」我回憶著自己死亡前所經歷的那些時光。的確,在我死亡之後,那段時光便中止了。如今這個世界,對比起我記憶中的那個世界,已經物是人非,在許多事情上走上了岔路——就像是從高中時代開始分支出的不同的世界線。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因為,我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線並沒有走到盡頭,但是,如今這個世界線,已經發展到了當時的十年之後。我因此才能見到長大成人的咲夜,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我們會以這樣跨越時光般的模樣碰面,所以,當這樣的事實成真時,我的時間感,似乎微微產生錯亂。

我對咲夜所說的——希望能將過去的時光延續下去——也未嘗不是我希望的。但是,看到現在的咲夜,卻也覺得這個希望是否可以實現,已經不重要了。雖然,經歷的不同,讓眼前的咲夜,和我記憶中的咲夜有了不少區別,但是,她比我所知道的那個世界線活得更好,順利成長了,這就已經足夠。

我知道,我知道,現在的這個咲夜,和我記憶中的咲夜,像是分處於兩個世界線里的咲夜,其實只是完整咲夜的人格碎片投影,我所見到的兩個她都並不完整。而我所經歷的這兩個末日幻境,也並非是「不同的世界線」這麼簡單的情況。但是,我能夠觀測到的,我所能夠感受到的,讓我仍舊不由得陷入宛如時光倒流,又如跳入未來的感性中。

「我不明白呀,阿川你在說什麼?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咲夜越來越迷惑了。她走上來想要抓住我,但是,當她踏出房門之後,行動突然變得困難起來——我明白她此時的感覺,一定就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為什麼,為什麼,身體沒力氣了……」咲夜拖著沉重的步子,但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阿,阿川!我不明白,你想對我說什麼?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接駁十年前的線索。」我只是凝視著,朝我伸出手,祈求著我可以將她拉過來的咲夜,我當然不可能去接過那隻手,因為,我們本就身處於兩個世界,我不是她所認為的那個「高川」,而她也已經不是只有抓住我的手才能活下去的那個咲夜了。對於現在的這個世界來說,我只是一個停滯在過去的幽靈罷了。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有一些事情,才必須由我去做,除了我之外,別無他人可以做到。

「線索?」咲夜似乎明白過來,「山羊公會的事情嗎?我也一起,我們一直都是一起的!」

我只是微笑著,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覺得,已經沒必要解釋,因為,我不是她的「高川」。咲夜的目光從我身上轉到真江身上,彷彿這個世界才突然驚覺,我的身邊還有一位女性。她的臉上又再次浮現那種「似曾相識」的遲疑,她對真江說:「你是誰?為什麼和阿川在一起?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真江咬著大拇指,神經兮兮地對咲夜笑著,那笑容在月光的照應下,讓咲夜不由得露出一絲恐懼的神情。

「不要害怕。」我對咲夜說:「這只是一個夢而已。高川就在你的身邊。」

咲夜用力將視線從真江臉上移開,她似乎忘記了,這對她而言,僅僅是一場噩夢,哀求著我說:「帶上我,阿川,帶上我——」

「再見,咲夜,你要努力地活下去,即便明天就要死去。」我如此說著,決然帶著真江轉身而去。咲夜的聲音追在身後喊著:「我們還會碰面嗎?在夢裡?」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頭也不回地說,「但是,無論是否見面,我都在你的身邊。咲夜,你要記住,高川就在你的身邊。」

「阿川。阿川!」她的聲音越來越稀遠,最終徹底聽不清了。我的前方,沒有任何阻攔,房間的門牆已經扭曲,當我接近的時候,便從兩側分開,露出一條暢通的道路。這條道路像是走廊,又像是街道,像是每一條在樓層中,在城市中暢通的小徑——它不是具體的哪一條「路」,僅僅是代表著「路」這個概念而已。在這個境界線中,一切看似實物的東西,都僅僅是意識的體現,比起對具體景物的描述,更多的是概念性的認知。當記憶清晰時,一切都很清晰,當意識模糊時,一切都會發生扭曲。在最接近集體潛意識的這個地方,沒什麼是徹底確定的。

「江」用無法理解的力量,勾連並激活所需要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人格意識資訊,塑造並控制著這個由表層意識和底層意識決定的世界。

我想出去,於是,一條直接通往外面的「路」便出現在我的身前,讓我不需要開門,進入走廊,再乘坐電梯,當我跨越這條「路」的世界,就會來到大街上,就是這麼簡單。與其說是空間距離被縮短了,不如說,是「通行到街道上所要經歷的過程」的相關意識模糊了,被裁減後重新拼接,這麼做,不能讓我一步就抵達想要去的地方,不過,卻足以大大縮短時間,而且,這是一條只有我才能進出的「捷徑」。

「江」的力量,在我的身邊,通過「真江」的存在釋放著,它距離「什麼都能做到」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它能夠做到什麼」卻是誰也無法真正探底的。如果它可以按照我的希望,一絲不苟地實現我的想法,那反而會讓我感到驚訝,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我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了,如今,它只是以我的想法為模板,做著自己能夠做的事情。

我想要找到「巒重」,它便為我找出一條最短的,抵達「巒重」身邊的道路。儘管,境界線的範圍並沒有囊括整個城市,但是,只要有一些蛛絲馬跡,並且位於接近目標的地點,都能從構成境界線的「意識」中找出更多的線索,逐步拼接出一個有效的路徑——這個所謂的「接近」,至少包含著從市中心到這個居民區的距離。

有人在這個城市中見過「巒重」,於是,構成這個認知的資訊,便會在集體潛意識的海洋中擴散,覆蓋就近的一片範圍。就如同流出的血,染紅了一片海域,被鯊魚從幾公里之外就嗅到一般——「江」的敏銳程度,可不比鯊魚對血腥的敏感弱。

我沿著「捷徑」踏入街道,雖然境界線以我為中心囊括了周遭一定範圍內的精神意識,並由此在目力所及之處構建出這一範圍的城市結構景象,但是,「江」並沒有將這些精神意識俱現到這個景象中。我所置身的,是一個空曠如同鬼城的城區,寂靜,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彷彿每一個隱藏在陰影中的角落,都在變化著自己的外型,彷彿每一條沒有被燈光照射的小巷,都通往一條沒有盡頭的深淵。在這片景色的盡頭到底是何種模樣,我完全無法猜測,因為當我移動的時候,這個邊界也在隨之移動。

沒有風,沒有味道,沒有溫度,甚至於連顏色和材質都是一種逼真,但卻又讓人可以確認並非真實的感覺,我覺得「江」在偷工減料,它完全有能力將這個境界線的景色做得更加真實,但現在卻僅僅讓我置身於一個完成度極低的「虛擬真實」之中。

這裡的「逼真」無法讓人感動,蒼白而死寂,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不過,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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