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722章 預言的邏輯

「如果我說不允許,高川先生,你打算怎麼做?」面對我的離去決意,走火反問道。雖然圍觀的大多數人默不作聲,但就如先前出聲阻止的那人一樣,無不帶有反對的意思。走火的反問就語氣來說並不具備威脅的味道,不過,其他人應該認為這是拒絕的隱晦表達吧。然而,我不覺得事實就是如此,我和走火在統治局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他比其他人更明白我的實力,在其他人不介意利用「集體的力量」來逼迫一個亞洲區神秘組織的成員就範時,他是絕對不會讓事態變得那麼不可挽回。

正因為現在的大局主持者是走火,所以,我才肯定自己的撤離決定不會變成最壞的那種結果。之前所有的鋪墊,包括銼刀的引導,以及席森神父的表態,都會讓我這邊的籌碼變得更加龐大而沉重。誠然,排除銼刀小隊、席森神父和走火本人,其他神秘組織勢力於此時的存留也不乏高手,但是,在我看來,他們卻沒有決定性的力量,而五十一區的本土力量則在轉移中,根本無法騰出手來,這段平靜的時間對他們來說,是相當寶貴的,而且,當前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們胡亂樹敵。

即便,我們耳語者,是唯一一個來自亞洲區的神秘組織,且只有兩人。或者說,正是因為我們是唯一來自亞洲的神秘組織,所以,這樣的背景也會被對方置入考量當中。五十一區是國家部門,而其他歐美區的神秘組織,也不是純粹的神秘組織,在五十一區為主導的情況下,鬥爭的政治成分佔據了絕對的比例。鬥爭是為政治服務的——只要他們的這種本質沒有改變,無論多麼壯大,都不可能徹底用力量說話。

反對者有太多的顧慮,而耳語者卻肆無忌憚。所以,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彼此之間的戰鬥力被相對拉平了。

因此,我對走火說:「我不喜歡使用暴力。」

身旁的人也都聽得出我的言下之意,不過,反應卻並不一致,有人刻骨露出嘲諷之色,有人神情慎重,也有人沉默著隱藏自己的想法。不過,在這裡最終拿主意的人還是走火,諸人的目光再次回到這個男人身上。

「我明白了,我也不喜歡暴力。」走火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沉穩地說:「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一定會有的。」我說道,這麼說也並非虛心假意,或是找個台階。從走火能夠成為天門計畫的主持者就可以看出來,那個歐美區第二大神秘組織已經具備跨國性質,在納粹降臨的時代,即便耳語者在亞洲,也不可避免要與其繼續打交道。畢竟,納粹可不僅僅是美利堅的敵人。

「就這樣?走火,你真是令人失望。」先前明確表示反對的人帶著濃濃的失望說道。不過,有多少是真的這麼覺得,又或是一種話術,一種政治利用,就不得而知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是單純為了反對而反對。

「戰鬥才剛剛開始,不要著急。」走火說:「跨國合作不可能一次兩次交流就能輕易達成,這一點,我們已經有所準備。況且,高川先生他們的確幫了我們大忙,沒有他的話,我們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消滅末日真理教的那些人。我想,誰都不想成為那份更大的代價吧?」走火淡淡語氣中帶著隱隱的警告,那人在對視中冷笑一聲,首先挪開視線,不過,其他人並沒有幾個願意接過這個話題。

走火轉過頭來,對我說:「雖然這一次的合作並不完美,但已經開了個好頭,我相信在接下來的國際形勢轉變中,我們的合作將會更加緊密。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終究需要所有人一起來維護。」

我沉默地點點頭,我不想在這裡說「是的,我們要維護世界穩定」這樣的話,並非矯情,也不是覺得假惺惺,只是因為,我的使命本就不是為了維護和挽救這個世界而來。站在這裡一度合作的我們,實際立場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即便,暫時有著同一個目標,這種分歧也只會越來越大,我當然不希望過早就被他們這些人注意到。

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先知,是否有這麼一個,已經預知到了這樣的結果。

走火已經做出明確的答覆,矛盾沒有擴大化,雖然並不是什麼太過出乎意料的事情,但也是最好的預想之一。銼刀明顯輕鬆下來,對走火說:「我會留下來,而且,帶著臨界兵器。」走火點點頭,不少人都相當關注銼刀手中的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不過,應該不會在明面上進行搶奪,即便我和咲夜離開,銼刀也不是沒有其他的盟友,進一步說,正因為我們耳語者的離開,銼刀的立場會變得更加純粹,不需要考慮我們,應付起其他的神秘組織來也會更加如魚得水。

「銼刀和臨界兵器會留下來,所以,我要帶走格雷格婭。」我對走火說道。一旁的不少人都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應該是對之前的命運之子計畫不夠注意的緣故,但也有人知道,格雷格婭是命運之子計畫中,最終剩餘的三個「命運之子」人選。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不過,我曾經對格雷格婭許諾,只要她在離開統治局後,仍舊希望加入耳語者,我會答應她的申請。作為一個接觸過統治局,接觸過不止一次的神秘的普通人,她已經具備在神秘圈子中混下去的資格,儘管,以個人戰鬥力來說,比新人契卡弱了不知道多少,如果不是其「命運之子備選」的身份,大致不會被其他神秘組織看中吧,但在耳語者中,卻不乏和她一樣的普通人。

不客氣地說,她能加入耳語者,未免不是一種幸運。

「她已經通過了耳語者的審核,也有這樣的意願。」我對走火說:「身為耳語者的副社長,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即便她是你們那個計畫的候選之一,但對我們耳語者來說,那樣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我也相信,她絕對不會是那個人。」

其他人在交頭接耳中,也開始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命運之子」作為先知的手段,對於拉斯維加斯當前的局勢來說,其意義是何等重大已經不必再說。格雷格婭作為三名候選之一,從理論上說,並不能完全撇開她將會成為改變局勢的關鍵之人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一把能夠使用的臨界兵器。

要帶走格雷格婭,和我們耳語者自己離開,並不是等價的事情。即便如此,除了臨界兵器之外,我也並非沒有其他的籌碼。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走火仍舊不溫不火地說著,不過,從中表現出來的態度卻相當明確而強硬,「她的可能性,只有先知才能斷言。」

「是的,先知。」我微笑著,對他說:「別忘了,我們耳語者,也是有先知的。」這樣的話,明顯讓圍觀的人若有所思,審視我和咲夜的目光產生了細微變化。先知的重要性,對於一個神秘組織來說不言而喻,但是,並不是每個神秘組織都擁有先知。先知、高等級的神秘性戰鬥力、穩定的地盤,這三者構成了一個完整神秘組織的輪廓,但是,不管神秘性戰鬥力的等級多高,地盤多大,只要缺少先知,都無法稱之為一個完整的神秘組織。反過來說,只要是三個因素齊備,即便成員人數再少,地盤再小,也必須將這樣的神秘組織同其他成員多,地盤大,在結構上卻不完整的神秘組織區分開來。這是歐美區神秘圈多年交鋒的經驗之談,也是他們自己認可的規則。

因此,擁有先知的耳語者,和沒有先知的耳語者,在這些歐美區神秘組織的意識中,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走火的聲音沉下來,「你們的先知預言到了當前的情況?」

「我只是組織的副手,這麼重要的行動,當然不可能是自行其是。」我反問道:「你覺得組織的命令,是如何傳遞給身在這個基地的我呢?我會帶走格雷格婭,然後,你們繼續你們的事情。我之所以站在這裡,當然不是偶然的,被牽著鼻子走進來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正如你們依循先知的預言做出計畫,我也如此。」

不過,在這裡我稍微說了點小謊,不過,也許也談不上是謊言,誰知道八景當時到底預知到了什麼呢?她沒有阻止我和咲夜進入拉斯維加斯,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解讀為,我們需要走上這一趟,至於我們會得到什麼,只能說,帶走所有可以帶走的東西。八景現在讓我們離開,也一定不是無的放矢,僅僅出於對形勢嚴重的推斷。

因為她是先知,她是摯友,是另一種形態的至親之人,是無需懷疑之人,是必須拯救之人,這些標籤都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視她,會尊重她的每一個暗示和命令。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高川先生!」走火的聲音提高了一個音調:「你的意思是,你們耳語者的先知,預言了我們的先知?說謊也要有個限度!」

「不,我們的先知,只是預言了,我將會帶回格雷格婭,僅此而已。」我說:「和命運之子計畫沒有關係。既然我們將會帶走格雷格婭,那便證明,她並不是你們計畫中的那個人。」

「這樣的反證是不成立的,高川先生。」走後沉聲說道,「在事實誕生之前,誰都無法否認格雷格婭的可能性。」

「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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