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711章 解釋

烈焰在廢墟中熊熊燃燒,巫師們和他們的法術成為了這些火焰的燃料,其中也不乏一些來不及躲避的各個神秘組織成員。這些火焰無法被他人的神秘熄滅,眼睜睜目睹自己身邊人在哀嚎中死亡,他們的慘狀和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其他存活下來的人不由得心生憤怒,也許,是他們在後怕自己差一點就步入了同樣的下場。這些人詰問我,就連走火、銼刀和榮格等人也不例外。他們可不是笨蛋,有太多的細節線索,讓他們推斷這起災難和我有關。他們無法阻止巫師們釋放紅蓮裸眼,但卻覺得我本該可以阻止這一切。不,大概並不僅僅是這種遷怒和後怕的情緒在主導他們吧,其中也可能還摻雜著其他不怎麼正面的目的,例如,用語言擠兌我,將我推入一個被眾人下意識排斥隔閡的處境。

這些人都是行走在神秘世界中的資深者,單憑這些無法被他們的神秘熄滅的火焰,就足以讓他們推測出紅蓮裸眼的力量。不知道「江」的存在,卻忌憚於紅蓮裸眼的力量,這種暫時來看,相當於「無解」的傷害,讓我從「強大但在掌控中」,變成了「強大到了失去平衡」的存在。這些想法,當然也是相當負面的,惡意的,充滿了對他人,乃至於對銼刀這樣的同盟的不信任。不過,腦硬體可不會理會這些無聊的東西,它做出的推斷,和它本身一樣沒有人心的溫度。

不過,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這些負面惡意的想法,就對這些人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也可以說,即便他們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樣,對我來說,也是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我只是不會動搖而已,我要做的,仍舊會做下去,就算是銼刀這樣友好的盟友為此產生反感和敵意,如果是無法避免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承載。他們沒有任何過錯,他們接觸神秘,擁有神秘,但本身卻仍舊只是人類而已。他們在「現實」的真實,是一群精神上不正常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連肉體都異化為LCL,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分裂出來,游弋在LCL海洋中,映射到這個末日幻境中的人格構成和人類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這從他們此時的形態就可以斷言了——他們並沒有變成其他的形象,例如怪物、惡魔或者統治局中的那些素體生命,仍舊還是人類,如人類一樣誕生、成長和生存著,也無法徹底脫離正常的人類社會。

所以,以惡意去揣摩他人,僅僅因為下意識的防備,加上情緒上的不穩定,就對一直合作良好的我說些氣話,不是很正常的嗎?反而,能夠接受紅蓮裸眼,視整個世界為計畫的祭品,就算心中有點疙瘩,卻仍舊毫不猶豫的,固執地去執行的我自己,未免殘酷得不近人情。

我一邊為末日幻境的惡劣,為銼刀等人可以預見的悲慘命運感嘆,卻以大局為由,狠狠將他們推落深淵,這樣的我在任何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都達到正常水準的人來看,也是極度偽善的吧。

所以,我是惡劣的,可憎的,罪惡的,一個為了成為某些人的英雄而不折手段的傢伙,當然不會是什麼正義的使者,這一點,我自己十分清楚。過去的高川,一定有做過成為「正義英雄」的吧,事至如今,我沒有資格去資格去指責這個夢想的幼稚,也沒有資格去指責任何人的醜陋。

在意識世界中,我以少年的姿態,帶著小丑的面具,這樣的形象,即便是被少年高川幻影所影響,但又何嘗不是言明了我的本質呢?我覺得,那些意識行走者看到那時的我的形象時,應該就已經隱約領悟我的本質了吧——不過是一個,執意要成為英雄的小丑而已。

所以,地面上諸人的詰問,對我來說不痛不癢,我也只是平靜地對他們說:「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意外,死掉的自己人,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這樣的理由,讓不少人露出不滿和排斥的表情,進而有一些露出刻骨的憎惡。在這個基地中,一直都遊走於高層核心之外的我,在這個時候展露出這樣強勢卻負面的姿態,定然會讓他們感到不快,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我能夠緩和一下態度,用另一種更為婉轉的理由,或者謊言,去欺騙他們的話,也許不會讓他們對我的態度產生這麼大的改觀——嗯,誰知道會不會呢?他們的轉變,略顯得突兀,從一開始,我就不覺得是只有一種原因促生的結果。

「算了吧,高川說的也有道理。從這樣的聲勢來看,巫師們原本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將我們徹底殲滅的吧,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只是產生這種程度的破壞,也算是我們的好運了。」銼刀平息了一下情緒,對其他人說:「仔細想想,如果不是高川的話,說不定破壞還會更加嚴重。畢竟,只是反噬的餘波,就讓這個地方變成這個樣子了。」她環視著四周,其他人也左視右顧,漸漸從憤懣中沉默下來。銼刀的說法在平常情況下,也是有道理的,不過,我知道「江」在這一系列的變化中所產生的作用,所以,對她的解釋,沒有任何認同感。「如果不是高川的話」這樣的前提根本就沒有道理,我在這裡是一種必然,於是,他們承受這樣的災難,也是一種必然。

因為,如果沒有高川的話,這個世界說不定根本就不會存在。

一切,都被冥冥中的劇本掌控著。

不過,我也不會因為自己不同的想法,就去辯駁銼刀的解釋。沉默,成為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真是一團糟,怎麼會這樣,這些火焰怎麼辦?」終於有人岔開這個話題,為四周熊熊燃燒的烈火煩惱起來。這些火焰無法熄滅,甚至波及了高塔,儘管感覺不到溫度的大幅度上升,卻不能避免地為它會造成的破壞而擔心。更何況,這種神秘,是末日真理教到了走投無路,才拿出來做最後一搏的危險東西,想必就連五十一區也不清楚到底會有怎樣的危害吧。

「天門計畫里有預估到這種情況嗎?」榮格問。

「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五十一區勢力聯盟的人站出來說:「我們再怎麼能幹,也不可能從末日真理教口中挖出所有的東西吧?」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走火似乎也沒有辦法了,轉而看向席森神父:「神父,你全力施展超能的話……」

「做不到。」席森神父說,頓了頓,又說:「我也沒辦法動用全力。」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誠懇地說:「你也知道我這裡有問題,我可不想腦漿被蒸發,或是和氣球一樣爆炸。」

「高川!你還呆在那裡做什麼?」銼刀朝我喊道,「下來吧,別覺得好似所有人都故意針對你。」

既然她都把齷蹉的想法撕破了,我也只能聳聳肩膀,從半空中摔落。紅蓮裸眼在獻祭了巫師之後,其活性不斷消退,到了現在,也不再散發任何力量,成為了一顆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紅色瞳孔的眼球,因為其活躍而產生的力量,自然也消退得一乾二淨,根本不足以支持我繼續佇立於空中。如果不是銼刀的及時發話,也許我的降落會顯得更加狼狽一些吧。

我的腳下正是一片火牆,不過,快要落入其中的時候,咲夜的灰絲已經射來,將我捆住,穩穩噹噹地拉回眾人聚集的位置。在巫師們的反擊中,原本就已經不怎麼充沛的人手,再次損失了四分之一,銼刀小隊的其他成員竟然還全員生還,除了運氣之外,他們還得真得感謝咲夜的保護。畢竟,從很早之前,他們就已經是能力等級上最低的一群,所面對的戰鬥烈度,也遠遠超出他們所能應付的範疇,比他們強大許多的人也只死剩如今的這些個了。

「你的眼睛——」銼刀端詳著我的左眼,「沒什麼不妥吧?」

「至少目前已經變得正常了。」我習慣性摸了摸左眼,說道。

「太好了,阿川有了新的左眼。」咲夜倒是沒想其它的,語氣稍微活潑起來,「我一直都在為阿川擔心呢,回去之後少了一顆眼睛,大家都會擔心吧。」

「從這個方面來說,倒是因禍得福。」我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再不可抗拒的因素,或者,正是因為這種不可抗拒的因素,會讓耳語者的大家為我的拉斯維加斯一行感到不值,產生一些負面的情緒吧。雖然,不會放任這樣的情緒滋長,但是,如果可以的話,當然還是讓大家都快快樂樂的,不要為此擔心比較好。

「就是這隻眼睛嗎?讓我們的人損失殆盡。」一個將頭髮紮成大量細小辮子的黑人站到我的身旁,在火光的照映中,不斷跳動的充滿了負面情緒的身姿陰影將我遮蔽。他的個頭格外壯實高大,站在他身邊,正常人都會承受一種體格上的壓迫感,他伸出的手指,都快要點在我的額頭上了,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套在一挺同樣沉重巨大,充滿了超前科技味道的炮管中。

「不要肇事,黑岩射手。」走火站出來,直視這個稱號為「黑岩射手」的黑人說:「這是一場意外,大家都這麼認為。」

「哦?大家?」黑岩射手發出輕蔑的嘲諷,「大家是誰呀?是誰呀?是誰!給我站出來啊!」他用一種狠厲的目光掃視其他人,絲毫不給那些看起來很強的人絲毫面子。「我那可愛可敬又狡詐狠毒的人渣夥伴,可是被這隻眼睛給葬送了,我要向這個蠢貨要一個說法,怎麼?這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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