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75章 黑暗小丑

在這個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才是真正的代表了大勢所趨的主角,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它的所作所為,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也是這個世界的主題。

無論其他人如何難以接受,這都是事實。要改變這個事實,要達成足夠的世界線變動率,要拯救世界,需要面對的困難險阻實在太多了。而最關鍵的是,極為關鍵的一部分難題,是需要從「現實」的角度去解決的。

用中央公國的神秘學說法,這就是「殺戮神魔,逆天而行」,目前為止,除了「高川」之外,沒有哪個末日症候群患者可以在「現實」和「末日幻境」之間自由行走。除了「高川」之外,所有存在於末日幻境中的人,其「正體」早已經成為了LCL,要不就是咲夜、八景和瑪索這樣,完全和「正體」割裂開來,或者是系色和桃樂絲那樣,被改造成系統中樞,完全不具備抵達「現實」,在「現實」行動的條件。

然而,唯一擁有「逆天」條件的我這個高川,卻同樣在等待著世界末日的到來。

真是諷刺,過去的「高川」一直希望阻止世界末日,成為英雄,這樣的願景,即便到了我這個高川也沒有變化。但是,在一個看起來最有可能達成這個願景的世界線中,我卻不能進行嘗試。因為,只有「精神統合裝置」,只有一個身體即將崩潰的末日症候群重病患者「高川」,所謂的「看起來最有可能」只是假象而已。我必須坐視世界末日的再一次到來,藉此推動「命運石之門」的誕生,去能換取一個達成超級高川,扭轉世界線的機會。

我存在,並將只存在於這個世界線,而我的存在,在推動世界末日這一點上,和末日真理教沒什麼區別。我有時會想,自己如今的存在方式,是否就是「末日真理」的體現。我無法成為真正的英雄,充其量,也僅僅是黑暗英雄而已,在這個意識態世界裡,如今戴在我臉上的「丑角」面具,就是我的真實寫照。

我的這些這些基於推測的推測,並不一定符合真正的情況,也許充滿了太多負面的東西,但是,我也只能使用這樣的方式來整理出一個更加清晰的世界觀,而從此時的我的角度來看,我所置身的環境就是這麼一回事。末日幻境中的每個人都能看到比我更多的光明、希望和未來,而我卻感到四周只有一片寂靜的黑暗,只有一處光點在極為遙遠的地方,宛如星辰般閃爍。我只能獨自沉默地,咀嚼著這千般滋味,聆聽死亡的腳步聲,追趕著遠方的那顆星光。

我在思索,銼刀也在思索,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時間流逝變得曖昧,我們身後的追兵被完全擊殺後,就沒再有新的追兵趕來,而我們也只能猜測究竟出了什麼變故,而無法真正了解到底是什麼原因。行走在神秘中,無法理解,無法知曉,無法解析的恐懼,永遠都包圍在自己的身邊,而每一個行走在神秘中的人,只要活著,就必須不斷承受這樣的壓力。

我不知道有沒有放棄的人,但是,在我知曉的範圍內,沒有哪個還活著的人會因此放棄。也許,是因為所有放棄的人,都已經死去。行走在神秘中的人,往往偏執而固執,彷彿精神病人,思維方式總會和正常人格格不入,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無時無刻的壓力,迫使他們不得不變得如此,亦或者,這本就是末日症候群帶來的病變影響。

無論以「現實」的角度,還是以「末日幻境」的角度來看待這些人們,都能感覺到其「病態」的狀態,而這種病態的深化,卻也是同時從這兩個角度的各種因素產生相互影響的結果。這種影響是如此複雜,沒有人能夠解析出每一個細節條理,我看到的,能夠理解的,所想像的,自然不可能是全面的,我知道自己,就如同摸象的瞎子,但是,對於一個瞎子來說,真正的大象是什麼樣子,又有什麼意義呢?不,也許是有意義的,但是,這種意義卻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即便無法真正認知大象的模樣,也需要通過自己所知道、理解和想像的大象來補完自己的世界。

然後,一直向前走,即便被嘲笑,被譏諷,被認為是無可救藥的精神病人,也只能沿著自己所看到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我這個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的渺小和頑固。

「噴火」的駕駛艙擠入兩人後顯得十分狹小,我和銼刀擠在一起,卻沒有任何曖昧的氛圍。這個意識態世界的危險,未來的不清晰,以及已經承受的壓力,讓我們就算肌膚相親,裝作何等平靜輕鬆,實際也沒有任何精力去萌發荷爾蒙的刺激。

遠遠吊著特混飛行大隊的尾巴,我們飛行了許久,周遭的風景依舊充滿了一種龐大、壓抑、壯闊的特色,但一成不變的平台、走廊和齒輪槓桿機構,漸漸讓人感到疲倦,有時甚至無法確定這種疲倦是出於審美觀的疲乏,還是因為意識態世界本身帶來的負面影響。除了我們和前方的戰鬥機群,已經有很久再沒有看到生命活動的跡象。這支飛行大隊的路線稍顯混亂,當然,也有可能是重複著同一個模子的風景,讓人無法真切確定自己的行動方位。但我和銼刀卻有著相同的直覺,這支飛行大隊,一定會將我們帶到預想的地方,雖然它們並不總是向下飛行,但是,總體而言,我們正在不斷向下降。

然後,在某個時刻,我通過夸克的觀測,察覺到了這支特混機群的飛行姿態產生了一種不自然的變化。這種變化極為細微,但是,通過連鎖判定的能力反饋到我的感知中,卻顯得十分清晰,因為,它們之前從來都沒有產生這樣的變化。這種不自然的味道,就像是本已經達到平衡的味道,卻突然加入了更多的調味料,而破壞了原本那種平衡感。在敏銳的感覺來說,這種失衡的,不自然的味道,是極為明顯的。

我不由得挺了挺身體,更專註地去尋找造成不自然的源頭所在。而我的動作,自然也讓銼刀從乏味的靜默中回過神來,就如同突然被震醒一樣,她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發生了什麼事嗎?高川。」她問。

「有變化。」我說,但是,我仍舊沒有看到變化的源頭,也許是因為,距離那個位置仍舊很遠。但是,從這個無法觀測到的距離,以及特混飛行大隊所產生的變化來判斷,源頭處的狀態一定相當激烈。也許,在進入可以觀測的範圍邊緣,這支特混飛行大隊就會陷入一種被動的危機。

銼刀似乎從我的表情上察覺了什麼,雖然看不到,但仍舊在凝神觀察遠方。如果夸克是正常的鳥兒,也許,我的感覺會更深刻,但是,夸克雖然顯現於這個意識態世界,卻彷彿置身於另一個相對分離的世界中,意識態世界所產生的變化,並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干擾。因為,它最初出現的地方,就在於境界線中,所以,它的異常不免讓我產生更多的料想——

「江」也在觀測著這個意識態世界嗎?上一次境界線在精神統合裝置的暴走力量下崩壞了,但是,它還會再一次出現嗎?答案對我來說,幾乎是肯定的。

「江」就在我體內,但我在大多數時間中,無法真正直接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不過,我一直都相信,它的平靜,只是一種假象。

它在等待,等待。它不是人類,它的耐性比人類更強,身為一個能夠自我認知的「病毒」,它在每一種生存、成長和進化的素質上,都比人類更強。

我知道,它終將會出現。無論末日真理教、納粹和五十一區以及各個神秘組織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有著怎樣的絕妙手腕和殺手鐧,它的出現,都將會超出他們的預想,導致他們的謀劃產生巨大的破綻——

就如同為人所不知的神明突然插手人間的事務。

而我也如此等待著。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的確知道,自己需要「江」,也無法撇開「江」。

在高川、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計畫中,「江」是必須防備和限制的存在,甚至可以將其當作敵人,然而,在這個計畫的過程中,卻無法避免,乃至於需要「江」的涉入。這是充滿了嘲諷的情況,不是嗎?亦或者,在高川、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計畫中,早已經考慮過這一點,只有我這個高川才會陷入這種渺小的自嘲中?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我也只要做一個執行者。

靠近了,靠近了,遠方的戰鬥機群不斷朝變化的源頭進發,即便移動姿態產生了更加明顯的變化,也沒有任何掉頭或重整的意思。它們就像是捨棄了一切般,卯足全力地朝那處源頭前進。原本這個意識態世界中,常態下是沒有風的,光和熱在一般情況下,不會造成空氣的對流,坐在「噴火」中也感覺不到風,不,或許應該說,在常態下,根本就沒有「空氣」的概念,只有在戰鬥的情況下,出於產生自我們這種外來者身上的某些因素,風和空氣才會「被感覺到」。

但是,如今,這個意識態世界卻真的起風了。

我用力推開駕駛艙的蓋子,撲面的微風一下子就灌進來,讓人感到清爽舒涼。

「這風不正常。」銼刀彷彿在咀嚼著伴隨著風鑽進來的異常。

「風在變大,而且,很有規律。」我凝視著,感知著,遠方那支特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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