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70章 唯心強者

我對銼刀說,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中,「神」以下,我就是最強。銼刀雖然驚訝於我此時的變化,但對我的說法不置可否,錯愕了片刻,僅僅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也許她真的不覺得我真能如自己所說般強大,但是,我真的的確這麼認為,而且,也並不在意她那曖昧的沉默。此時的我究竟如何,除了我和「江」之外,又有誰更了解呢?更何況,銼刀的評價標準和我並不相同,我所說的「神」,也和她所認知的「神」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的信心、意志和堅持,不需要他人的認同,我是這麼認為的。即便我的所求、觀點和行為不為人理解,我能做的,需要做的,就只有保持沉默。

「你找到其他人了嗎?」銼刀轉移話題問道。既然我和銼刀都進入了這個意識態的世界,這個標準足以讓更多人也進入這個世界。

「沒有。」我搖搖頭,表示自己的進來的時間並不比她早多少。我們各自沉思了片刻,以追尋自己所能辨別的線索,然後將彼此的想法匯總起來,為整個事件勾勒出一個自己可以理解的輪廓。

「也就是說,能量循環網路暴動所產生的衝擊,將我們這些人打進了這個地方?」銼刀用陳述的語氣說道。我們在交談的同時,迅速在這條鐵絲網構成的長廊上疾走,直到最近一處看起來更為穩固的鐵架台上才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自己周邊的環境。這處鐵架台和一處齒輪槓桿機構連接,往返來複地移動著,規律地和其它鐵絲網長廊接軌,就像是一處移動平台。若從這個落腳處朝下往,就會發現一處光和熱的來源。這個意識態世界的光和熱並不是從同一個源頭散播出來的,而我們的腳下,就有這麼一處看似源頭的地方,它的具體形態無法確認,因為,那裡的光和熱尤其猛烈。銼刀也不敢朝那處多望,那格外強烈的光和熱,似乎一直盯著就會耀瞎人的雙眼,融化人的身體。然而,我卻沒有這樣的限制,雖然,直觀那片光和熱的確有些讓人不舒服,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銼刀那麼強烈的負面感。

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裡,僅僅是以神秘而言,直覺產生的負面感無限制逼近真實,若是銼刀真的一直凝望那片光和熱,說不定真的會瞎了雙眼,身體被融化。但既然我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這種可能性也會同樣無限接近於零。也許,我和銼刀的不同,就在於我的眼睛。即便如此,我也無法辨認那片光熱的源頭到底是什麼,只是覺得,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活生生的,不,情緒勃發的,或者說,它就像是什麼人或者一群人在全力燃燒著自己的生命、意志和靈魂,並在這種狀態下,無限度地沸騰著自己的情緒——不是哪一些具體的情緒,無法分辨是恐懼或愉悅之類,就是一種籠統而全面的「情緒」。

這樣的光熱之源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不止一個,雖然身處於這處源頭的上方,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無法找出第二個,但這個意識態的世界是如此廣闊,彷彿無邊無際,而充斥在這個世界中,即便不在源頭處也仍舊濃烈的光和熱,自然不可能是一處源頭可以造成的。對於這個意識態世界的真相,我和銼刀都有所猜測,只是,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猜想,而我們各自的猜測,卻十分相近,這是通過交流想法和情報後得出的類似認知。

「能量衝擊不是同一時間波及到所有人,所以,我們也並非同一時間抵達這個世界?」仍舊是問句,但也同樣是陳述的語氣。銼刀站在鐵架台的邊緣,對這個一望無際,沒有確切目標,也沒有任何指引線索的世界,一時間不知道該做點什麼,該到什麼地方去,只能停留在原地,仔細地思考著。

大概,她在希望能夠守株待兔地遇到什麼徵兆吧——人也好、怪事也好、異常和神秘所帶來的危險也好,只有出現變化,才不會如同無頭蒼蠅般亂撞。這個意識態的世界一望無際,這並非是一種假象,嚴格來說,是讓我和她直覺認為不是個假象,越是觀察這個世界,就越覺得這個「無邊無際」的說法就是真實的情況。但是,問題就在這裡,或許答案也在這裡,到底是什麼源頭,能夠製造一個「無邊無際」的意識態世界呢?即便是「江」也只是創造了一個只囊括整個基地的境界線而已,當然,也許是因為,它並不需要製造這麼大的意識態世界。

首先,能夠去掉的源頭,就是造成我們進入此處的「罪魁禍首」——能量循環網路。因為,那僅僅是能量而已,它本身並不具備構造意識態世界的神秘,而我們被扯入這個世界時,在那混沌的黑暗中所產生的感受,是一種宛如穿過管道,被水流沖走的感覺,當時的遭遇和感受,我和銼刀都是一樣的。所以,我們一致認為,能量循環網路最多是構造了一個連接這個意識態世界的通道,當那股能量衝擊抵達我們身上時,便是將通道的一端與我們「對接」了。之後,我們的「靈魂」,或者說「意識」,被強制推出身體,進入這個奇異的意識態世界中。

那麼,以這種認知為基礎,提出一個問題:「能量循環網路的另一端連接著哪裡?」這個問題,雖然不好準確回答,但也並非沒有值得懷疑的目標,因為,能量循環網路所連接的那一端,也就是構成這個「無限大」意識態世界的源頭。這個目標絕對不可能是平凡而渺小的東西。勉強符合這個標準的,有巫師利用組合法術創造的兩個巨人,但是,即便那兩個巨人可以奪取能量循環網路中的能量,也不太可能製造出「無限大」的意識態世界——如果這個「無限大」是真實的話,而我們以直覺評斷,這個「無限大」是真實的,於是,巫師們被剔除。

巫師的組合法術創造的巨人,在全力應付高塔的情況下,就已經讓它們面臨崩潰的境地,它們奪取的高能,看起來也沒有讓它們顯得格外強大。

那麼,要擁有比巫師法術巨人更強大的「神秘」,比整個能量循環網路更充沛的「能量」,甚至於,要在意識方面的「神秘」達到超乎人所想像的境地,才有可能創造出這個「無限大」的意識態世界吧。在銼刀看來,符合這個要求的,除了高塔中的精神統合裝置不做它想,不過,在我看來,還有另一個可能——江。

不過,和江比起來,仍舊還是精神統合裝置更有可能性,因為,能量循環網路看起來,原本就是為高塔提供啟動能源,讓其運作起來的東西。

我們在一個精神統合裝置構造出來的意識態世界中,或者,我們已經置身於精神統合裝置之中——這樣的猜測無法獲得足夠的證明,因為,我們的猜測,本就基於十分主觀的推斷。不過,我和銼刀都能夠接受這樣的猜測,並願意按照這樣的猜測布置自己的行動。

「高川,還記得在我們之前承受衝擊,然後整個人都燃燒起來的那些傢伙嗎?」銼刀沉聲說:「你覺得,他們是無法承受衝擊,在意識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死亡?還是他們的意識進入了這個世界,卻在這裡遭遇不測,從而導致身體的死亡?又或者——」她頓了頓,說:「我們的身體其實已經被摧毀了,只是意識進入了這個世界?」

「第一種和第二種可能。」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或者說,我更相信是這兩種可能,當然,即便是最壞的那個可能,我也相信自己不會是其中一員。因為,我十分肯定,那種可以輕易摧毀脆弱人體的高能衝擊,絕對不可能摧毀義體。而且,我也十分懷疑,雖然我的意識抵達了這個意識態世界,但是,對於完全基於腦硬體控制下的義體,是否在這個時候,仍舊在以程序的方式行動呢?

「自我」存在於原生大腦中,我是這麼覺得的,因為,若單純以功用而言,原生大腦所展現出的水平,已經遠遠低於腦硬體,它的能力,在擁有腦硬體的情況下,幾乎接近於可有可無。然而,當進入意識態的世界時,腦硬體是不存在的——若意識態代表了進入者的某些本質,那麼,根本就不存在的腦硬體,就彷彿在說,腦硬體根本就不是本質性的東西。它存在,是一個優秀的大腦和控制器,看起來和我密不可分,但實際上,它並不是那麼重要,那麼本質的東西,在某種意義上,才是真正可有可無的工具。

原生大腦,是十分重要,十分基礎的存在,但是,似乎僅僅是對於「自我意識」而言。對於義體來說,它反而並不是那麼必要的東西。腦硬體和義體的配合已經磨合到一個相當緊密圓潤的地步,即便沒有原生大腦的支持,沒有自我意識的存在,它也仍舊會按部就班地工作下去。

我無法感受身體,也無法確定自己的這個想法。「我」就在這個意識態的世界裡,沉默地觀測著,等待著,那麼,「我」的身體,在正常的核心區中,到底在做些什麼呢?製造腦硬體的超級桃樂絲,會否已經考慮過這樣的情況,在腦硬體的深層編寫了相應的行動程序?如果,在這個時候,原生大腦被摧毀,那麼,存留於這個可能是由精神統合裝置構成的意識態世界中的「我」,是否能夠繼續存在下去?是否還能回到義體之中?

許多問題,沒有答案,許多問題,以「末日幻境」的角度來觀測,和以「現實」的角度來觀測,所得到的答案是不一致的,甚至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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