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55章 直言

操縱嘴巴怪物的男人在眾目睽睽中死而復生,這一次可不是什麼幻覺,直到他的腦袋被我打爆,這個男人都沒有逃脫連鎖判定的鎖定觀測。觀測結果無不證明,那是十足的人類肉體。即便在眼睛圖案攀上他的屍體時,他也仍舊是在物質態上的「存在」。只有眼睛圖案解散,而屍體也同一時間消失,就像是被眼睛圖案分解帶走的那一瞬間,連鎖判定在那具屍體原本所在的位置,失去了對屍體的觀測。之後,就是眼睛圖案在另一邊重組這個男人的身體,這個新的身體,和他上一次死去之前,從外表觀測到的數據沒有任何區別。

之前死去的身體,並非只是一個替身那麼簡單,現在復活的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徹底將死前的自己複製了一遍。

目睹這一場景的女軍官和最後一名來自神秘組織的男性,都露出動容的神態。因為,即便只是障眼法,在沒能找出「死而復生」的秘密前,它就像是真的一樣。而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憑藉這個「死而復生」的場景,判斷出這個男人的神秘力量本質。

雖然,這種神秘力量的作用,看上去都是以遍布地面和天花板的「眼睛圖案」來進行的,其釋放和操作怪物也好,死而復生也好,都僅僅是對「眼睛圖案」的應用。但問題在於,「眼睛圖案」本身沒有足夠的特徵去讓人判斷它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力量,反而更像是用來掩飾其神秘本質的障眼法。

無法認知其神秘類型,在某種意義上,就等於其本人是無解的,無法被擊敗的存在。雖然神秘的本質是無法理解,但是,如同「氣壓控制」這樣有著明顯特徵,可以用自己能夠理解的辭彙說明定義的神秘,無法理解的,僅僅是達成「氣壓控制」這個結果的過程和方法,其神秘本身是可以認知的,並且,可以想像和猜測出達成這個結果的一些過程和方法。儘管,只是想像和猜測,自己也無法做到,然而,「氣壓控制」這個名字本身,就足以讓人對這種神秘達到一種的了解,並針對其作出一些布置,判斷由其延伸出來的力量。

對於「神秘」來說,「名字」是擁有魔力的,通過現象對「神秘」進行命名,就是認知神秘的第一步。即便無法理解,但達成認知,已經足以讓人針對「神秘」做一些事情。也因此,對於大多數持有神秘的人來說,掩飾其神秘力量的真正現象和效果,誤導他人的認知,隱藏神秘的名字,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反過來,試圖挖掘這些秘密的行為,便成為了禁忌。

正如古代的巫師,總是將自己的「真名」深藏,因為,傳說中,巫師有著神秘而偉大的力量,然而,一旦被獲取了其「真名」,即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也能輕易將一個強大的巫師至於死地,甚至,可以奴役他,竊取他的力量。

當然,到了現代,巫師成為傳說,只有末日真理教試圖重現這個名號的威能,但對於神秘的持有者來說,相似的禁忌仍舊存在。儘管,並非每個持有神秘的人都如古代巫師那般,對禁忌事項那麼慎重,而某些神秘力量,因為特徵明顯,更是難以掩飾那些被視為禁忌的事項,然而,「認知」一種神秘,仍舊是在神秘力量交鋒時,十分關鍵重要的步驟。

如果,某個神秘力量的持有者,將自己的「神秘」正體掩飾得極好,沒有人可以認知其神秘到底是什麼類型,會產生怎樣的效果,那麼,這個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強大」的存在。正如眼前這名釋放眼睛圖案,操縱嘴巴怪物,還有不死之身的男人。

僅僅用眼睛圖案本身,以及看似以眼睛圖案為核心延伸出來的現象,是不足以對其「神秘」產生足夠認知的。更何況,眼睛圖案本身,或許也僅僅是一個表像而已,與其真正的本質天差地遠。不僅僅是女軍官和站在一旁觀戰的最後一名男性,我也無法推斷眼前這個男人的「神秘」到底是什麼,要戰勝他,也無從談起。因為,連鎖判定也好,偽速掠也好,強壯的義體和超高速運轉的腦硬體,都不足以在沒有對「神秘」產生認知的情況下,破解或避開這種「神秘」。打爆他的腦袋,擊穿他的心臟,將他撕得粉碎,這便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但是,這種結果對這個男人而言,也許都並非是致命的。

更何況,他也不會每一次都會被我得逞。

強壯的肉體,精密的監測,高速的移動和精密的判斷,所產生的力量在物質層面上有極大破壞性力量,但是,也同樣十分單調。

我十分清楚,腦硬體和義體的結合,讓自己一下子就擁有了他人努力鍛煉都無法得到的神秘力量,但是,這種神秘力量同時又具備了機械、極端、單調而沒有太大擴展性的特性。於是,腦硬體和義體的局限,便成為了我的極限。腦硬體和義體不會成長,不會再變得更強,因此,我也不會在本質上變得更強。

現在的我,因為無法認知面前這個男人的「神秘」,所以無法戰勝他。那麼,以後若是仍舊處於相同條件下,也同樣不會有戰勝他的可能。當然,以目前的情況來判斷,對方想要戰勝我,也同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儘管我的「神秘」特徵十分明顯,但是,他所擁有的「神秘」無法壓制我的「神秘」。

簡單來說,就是,他拿義體和腦硬體的組合沒轍。

我和男人對視著,沒有理會咬住我的嘴巴怪物,它能夠對我造成的傷害實在太有限了,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掙脫出來。不過,這場戰鬥再拖延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因此,我僅僅是對男人說:「還要繼續嗎?」

男人舒展了一下身體,正準備搭話,近側一直保持沉默的灰色泉流陡然如同高漲的海浪,朝他拍打而去。他雖然一眼都沒望過那邊,但突然暴起的攻擊並沒有讓他臉上出現驚愕和慌亂,咬住我身體的嘴巴怪物眨眼間就地沉入地下,下一刻就在他身旁高聳起來,如同礁石一樣擋住了奔涌的灰色泉流。

灰色泉流整體是由冗長的灰絲構成的,但如今卻展現出流質一樣的特性,彷彿是一根根獨立的灰絲,被流水帶動著席捲過去,撞上礁石便濺射起來,又分成兩股從礁石兩側淌過。在被匯合的支流吞沒前,眼睛圖案再一次遍布男人的身體,將他扯入地面之下。連鎖判定再一次失去他的蹤跡,直到下一刻,他從我身旁的地面浮起。

「真是暴躁的小丫頭。」男人平靜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攻擊時那瘋狂的姿態,「好吧好吧,再打下去可沒完沒了,就算我輸了如何?」

灰色泉流的兩股支流交匯後,終於平靜下來,就像是一堆積成盤狀的髮絲,從中心部位緩緩升起一個人形,最初只能依稀從輪廓上看出是女性,更詳細的個性特徵完全沒有,三秒之後,屬於灰燼使者咲夜的特徵被勾勒出來,細節越來越詳細,最終恢複成她在正常灰燼使者狀態下的模樣——頭戴羅夏墨跡的面具,全身一體式的灰色緊身服。多餘的灰絲迅速倒流進她的體內,將之前吞沒的使用情緒類神秘的男子暴露出來。

那個男人靜靜躺在地上,已經昏厥過去,看起來短時間內無法蘇醒,但仍舊可以明顯感知到他的呼吸平穩,並不像是大受折磨。此時此刻,只有我和咲夜才知道,他的「毫無變化」僅僅是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偽裝而已。

我的脖子後端插口一松,直連的灰絲被咲夜收回,即便在和嘴巴怪物戰鬥的時候,直連也在持續,保持我和咲夜的同步信息交流。她已經知道了在自己變身灰絲的狀態下,我所遭遇的事情,最後的攻擊,僅僅是在故作姿態而已。

「沒關係嗎?阿川。」咲夜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來,沉悶中帶著關切,她很少在這種狀態下流露出情感,以至於讓我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雖然她沒有言明,但我想,自己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在腦硬體進入身體運作第一序列之時,因為太過突然,我的思維信息沒有及時進行單方面屏蔽。雖然,我不知道咲夜從我泄露的思緒中知道了多少事情,但是,她應該得知了腦硬體和原生大腦的交替,並由此可以聯想出更多的東西。

「沒事。」我快速地回答道,頓了頓,用一種缺乏情緒欺負的平靜語氣說:「情感並非消失,也不會凋零,我的靈魂仍舊灼熱如火,變得冰冷的,只是我的身體。但是,這是必要的,因為,我是如此愛著你們。相信我,咲夜,至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覺得,最後那句話,雖然沒有情緒,但如果沒有腦硬體的話,一定是懇求吧。

雖然取消了直連,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那一瞬間,洞悉了多少秘密,但是,即便完全不理解,咲夜也一定會繼續相信我的吧,一定會體諒我的吧。我這樣的想法,有多少是源於期盼呢?

然後,我聽到咲夜說了:「嗯,我相信阿川。而且,我也說過了,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阿川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所以,阿川,不要在說什麼相信我了,因為,那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她的語氣再次變得低沉平靜,就像是在說著直到天荒地老也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無法體會到感性的觸動,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思念沒有腦硬體的日子,因為,連思念在此時,也是不存在的。不過,我平靜地想著,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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