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字軍 第0646章 境界行走 10

我們進入醜陋男人管理的電梯之後,到底是何時進入了意識態空間呢?也許是在電梯中的照明消失的那一刻吧,之後即便我砍下醜陋男人的腦袋,但以意識態存在的他沒有徹底消亡,和在加油站時徹底消滅他的身體,燒成灰燼後埋葬相比,當時的處理並不徹底,其「死而復生」也在預料之中。

換作是普通人,想必是無心分辨當時的環境有什麼不同,從而因為意識態空間和正常世界的交錯,而陷入極大的恐懼之中吧。要構成心理上的恐懼,無疑以意識態的形式進行更為容易,想要在正常世界中實現同樣詭異的情況,意味著要花上更大的力量去製造一個足夠大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並且,要對這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進行深層控制。我所見識過的神秘超能,在某種程度上,本質都是通過對世界構造數據進行衝擊來實現,在這個衝擊中,必然會臨時產生一個臨時的數據混亂區域,這便是統稱為臨時數據對沖空間的區域。

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有大有小,在穩固程度上也有不同,正常的世界構造會對遭遇衝擊的混亂區域進行修正,因此,要維持一個穩固的,能夠根據自己的想法設定的數據對沖空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目前為止,我所見過的最為鞏固的數據對沖空間無疑是統治局遺址;最為脆弱狹小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便是個人持有的神秘發揮作用時產生的波動;最混亂而充滿腐蝕性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是「江」的力量對這個世界產生干擾時產生的現象;唯一擁有自我意識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是瓦爾普吉斯之夜。而在個人神秘施展時所產生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最接近前四者的,一個是獲得了部分世界構造資訊的席森神父,另一個就是成為「江」的爪牙,從「高川」體內分離出去的代表惡化因子集體意志的人格「艾魯卡」。

以上的例子無論哪一個都有其固定的背景因素,我不覺得那個醜陋男人擁有類似程度的力量。因此,若要解釋這個醜陋男人為何可以「死而復生」,意識態的神秘力量便是我認為的最接近真相的因素。

無論是在加油站,還是在電梯里,「殺死這個男人」這件事,並非真的在正常世界中產生了,僅僅是「意識中的假象」。

這個醜陋男人大概是五十一區自己培育出來的意識行走者,擁有和龍傲天、丘比、紅衣女郎等存在類似的意識屬性神秘,也正因為他擁有這樣的能力,才敢於放言解決我們帶來的「壞東西」——那個紅衣女郎。

五十一區存在這樣的人物,可能性並不低,因為,他們藏匿了一枚精神統合裝置。而我所知道的意識行走者,丘比也好,龍傲天也好,紅衣女郎「瑪麗亞」也好,都和精神統合裝置有著密切的聯繫。尤其是紅衣女郎「瑪麗亞」,它曾經可能是精神統合裝置的研究員,她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幅模樣,自然和精神統合裝置脫不了干係。而這種關係,甚至是十分直接的——瑪麗亞本身,自願或被動地成為了五十一區對精神統合裝置研究的實驗性犧牲品。

既然精神統合裝置能夠因緣際會改造出一個紅衣女郎,那麼,五十一區在獲得「瑪麗亞」留下的實驗數據後,想辦法製造出一個擁有類似神秘能力的醜陋男人,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並且,經過反覆實驗矯正,獲得足夠的經驗和數據後,批量製造更多的擁有相似神秘能力的其他人,也一定會被提上五十一區的工作日程表。

不過,要達到批量製造意識行走者的水平,應該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因為神秘本身就代表著無法理解,而精神統合裝置的力量,也必然不僅僅是製造意識行走者這麼簡單。無法理解、複雜而無法掌控的物事,即便在偶然的情況下觸發其一部分能力,得到了一些成果,但要如製造機器一樣,批量運用這些偶然得到的經驗和數據,無疑也是如同撞大運一樣。

即便諸多線索指向,都在暗示紅衣女郎「瑪麗亞」和醜陋男人,都是五十一區對精神統合裝置進行研究的實驗產物,但是,「瑪麗亞」和醜陋男人在本質上擁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達到類似成果而進行的實驗,在細節必然不會完全相同,其結果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就已經展現過的能力進行對比,紅衣女郎「瑪麗亞」比醜陋男人更強。

連面對紅衣女郎「瑪麗亞」都無法獲得碾壓性優勢的醜陋男人,即便在意識態電梯空間外製造了屬於他自己的意識態空間,並將兩者相連,也僅僅是經驗和技巧上的發揮。一旦碰到「江」的境界線,必然會因為本質力量上的差距,在一瞬間就崩潰,進而被侵蝕。他選擇製造意識態空間的位置實在太不巧了,因為,「江」的境界線很明顯便是以電梯入口為分界展開的。

我想,這個醜陋男人現在是否在某個角落痛苦地舔拭傷口呢?就算「江」沒有刻意的針對性,但其「病毒般的侵蝕性」一定會給他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我對這個猜測有著百分八十的把握,沒有誰可以小看「江」的力量。它的力量,無論是以怎樣的神秘屬性體現出來,但是,有一些本質是不變的,那就是「病毒」一樣的侵蝕。一旦和它的力量發生碰撞,除了直接的衝擊之外,還得承受附帶的,也是最為可怕的「惡性感染」,這種感染會沿著任何接觸迅速擴散,哪怕這個接觸僅僅是一瞬間,僅僅是頭髮一樣的細微。

更何況,當時醜陋男人的意識態空間和「江」的境界線,應該在位置上重合了。

如今走在這漫長而看不到盡頭的境界線中,漢克小隊對這個「自己人」的醜陋男人落井下石般舉動倍感憎惡,而這種憎惡正隨著時間流逝不斷發酵。但這對我們的處境來說毫無益處,甚至讓我直覺感到,正在帶來某些負面的影響。這種影響十分細微,就如同灰塵被風扇吸入,覆蓋在散熱片上,一開始肉眼無法看到,但隨著時間的累積,灰塵厚度增加的同時,會讓熱量不斷積蓄,進一步造成更加清晰的影響。

現在,我們身邊的境界線環境,似乎正處於這種不易察覺積累到清晰影響的過程。雖然我覺得,漢克小隊異常激動的情緒正在對我們周邊的境界線環境產生一系列負面影響,但這僅僅是直覺而已,我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說服他們。而且,我也明白,一個普通人要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情緒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我只希望,在真正預示著我們可以脫離境界線的變化到來之前,此時不斷積累的負面影響,不會產生什麼妖蛾子。

那些身穿黑袍的詭異存在出現在我們視野中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然後,突然有一次,其中一個似人非人的傢伙朝我們轉過頭來。在過去,雖然我們無法完全避開它們,但是,即便和它們擦肩而過,它們也彷彿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般,從來出現「轉頭看」這麼清晰的動作。這個突然出現的例外,並沒有被精神疲倦的每一個士兵都察覺到,但是,漢克無疑注意到了,他的身體猛然僵硬下來。

隊伍因為我、咲夜和漢克的停頓而停下前進的步伐,變得有些渾渾噩噩,僅僅是靠著慣性前進的士兵花了好一陣工夫,才從這種茫然的狀態恢複過來。但是,就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所有注意到前方那個已經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的詭異存在的士兵,全身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高川先生!」漢克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槍口已經抬了起來。

很長時間都沒有變化的狀況一旦發生變化,戒備就是士兵們的第一選擇。在回神了數秒後,漢克小隊再一次進入了防禦反擊的狀態。雖然暫時無法確定,狀況的變化是好是壞,不過,總比一成不變的單調蒼白更讓人提神。

對面彷彿和我們僵持般駐足的詭異存在,已經被它的隊伍拋開,但是,似乎因為它就站在那裡,便如同河流中的一尊岩石般,陸續將順著河流漂下的東西攔截下來。在這個境界線里,被這個詭異存在擋下來的,是它的同類——同樣身穿黑袍,似人非人的東西,以及彷彿淤泥一樣,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的黑影。

以這名盯著我們看的詭異存在為中心,大量的「淤積物」開始阻塞這條通道。

「它在做什麼!?」士兵吞咽著口水說。

「它看到我們了。」漢克沉默了片刻,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高川先生,還要繼續這麼僵持下去嗎?我不怎麼喜歡被動。」漢克這麼說著,將槍械抬起到齊平肩膀的位置,表示出決然的攻擊意向。士兵們就像是得到了信號,釋放出巨大的負面情緒。這一次我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這些之前一直在沉積的負面情緒爆發出來後,周圍的境界線環境好似被攪拌的渾水,變得更加渾濁,許多不好的東西都被水流卷上來。而這個彷彿量變達到質變的渾濁,立刻掀開了交戰的序幕。

槍聲鳴響,前方以一群黑袍詭異存在為中心的淤泥黑影似乎來不及反應,很快就被飛射的子彈撕成了碎片,它們表現得比紙張還要脆弱,然而,明明是敵人被打倒,但攻擊的士兵們卻同步發生了不良反應。

「不!」一名士兵尖叫起來,他的瞳孔放大,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彷彿被他感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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