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555章 最終之物 5

我不知道這台紡垂體機器會否就這麼硬生生地墜入地面,它在瓦爾普吉斯之夜中站下出上升的能力,但此時的確在進行自由落體運動,彷彿已經失去了控制。它的個頭是如此顯眼,它的存在讓我也變得顯眼起來,就算這個時候才想避開它也是不可能做到了。我不知道異化右江有什麼打算,也不清楚她是否知道,紡垂體機器大張旗鼓的出現和墜落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不過,在不清楚拉斯維加斯城相關組織機構的反應幅度的前提下,比起先一步落地後嘗試避開封鎖線,我選擇了和紡垂體機器一起行動,無論之後會產生怎樣的麻煩,至少暫時可以利用它的存在感來掩飾自己。

紡垂體機器比我回到正常世界的時間要晚上一些,此時仍舊位於我的上方,我竭盡全力降低自己下落的速度,藉助高空氣流朝它所在的方向飄移。距離地面更加近了,在視網膜屏幕中,察覺到這裡的異狀從而舉目遠眺的人越來越多,在穿越城郊荒野的公路上,不少車輛開始停下來,甚至有人取出瞭望遠鏡、攝像頭和相機。紡垂體機器的體積和獨特的造型,的確十分引人注目,不過,最先將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的,卻是被它撞毀的客機。

客機爆炸的火光,拖曳著火焰的殘骸,如同白天出現空中的流星雨,讓注意到這件慘事的人都張大了嘴巴。我想,此時在網路上想必已經充斥了和這一幕相關的各種信息。人們會為客機的事故感到震驚,會因為紡垂體機器的出現產生諸多聯想,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即便觀測到我的存在,也無法為我的存在進行定性。

我並不在意普通人對我的看法,不過,如果因為這起事故,以及和政府部門產生衝突,從而被定義為恐怖份子,也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儘管我相信耳語者即便被從陰影中挖出來,也不會就此覆滅,但是一旦被政府通緝,會給未來的行動造成阻力。

和在歐美地區不同,這裡的神秘組織雖然一直處於被末日真理教壓迫的情況下,不斷遭到末日真理教的搜捕,但也在這種貓鼠遊戲中適應了這種苛刻的生存模式,以至於末日真理教至今都沒能將這些大大小小的神秘組織一網打盡。而且,歐美地區的政府機構和政治情況,讓這裡的神秘組織擁有更大的生存能力。而在亞洲,神秘組織的數量似乎並不多,尤其是中央公國,政府對所有不合規格的地下組織打擊得十分嚴厲,又沒有足夠的外部壓力,所以生存能力相對脆弱。例如我們耳語者這類的新興神秘組織,一旦暴露在陽光下,不僅很難找到援手,也難以通過其它手段轉移政府的目光,儘管成員能力不弱,但大部分都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政府力量的程度。

一旦和中央公國的政府產生衝突,雖然不會立刻就被瓦解,但是要重新安定下來也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事情。如今世界局勢動蕩,亞洲地區以日本特區為中心,讓再不關心政治的人也能嗅到風暴的氣息。身位亞洲最強國家,日本特區的佔領國,在這種敏感的局勢下,很難說會放過類似耳語者這樣不明不白卻又似乎和每個變化都有蛛絲馬跡的非法組織。當然,正式以神秘組織的面目向政府展現力量,迫使他們產生顧忌,從而進行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做到,但是,這個做法很大程度上是將希望放在他人身上,對於一個獨立的神秘組織來說,並不是什麼好選擇。

無論是被迫和國家政府合作,還是被通緝,都會對耳語者的發展產生負面影響。其實,發展到這一步並非完全出乎預料,只是,這一步到來的時間比我想像的還要來得早,而且,來得太早了。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正是當前耳語者所面臨的困境的最好形容,身為亞洲的新興神秘組織,一旦在本地的發展遭到打擊,在和國際上的神秘組織交往時,地位也會降低。我此時所面臨的意外,對於耳語者的發展來說是極大的打擊。

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這一次救援席森神父的行動,竟然會產生這麼另人措手不及的結果。

雖然已經無法確定,自從我進入瓦爾普吉斯之夜後,正常世界已經過去多少天,但是,咲夜和銼刀在察覺我的消失後,一定會和八景進行聯繫,我不知道八景是否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我希望她在失去我的信號後,進行過相關的預言,並以先知的身份指導其他人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如果她們準備好了,那麼,這一次的意外也並非沒有緩和的餘地。我們要解決的麻煩,並不僅僅是捅了馬蜂窩的異化右江和紡垂體機器,也不只政府部門和注意到這裡異狀的神秘組織,還有出現在瓦爾普吉斯之夜中的納粹們。

即便異化右江的出現,讓它們失去了紡垂體機器和精神統合裝置碎片,可以說圖謀的東西,有一半打了水漂,但是,身為一個強大的神秘組織,它們必然不會讓自己因為一次意外就永遠限於被動之中。我也相信,就算失去了紡垂體機器和精神統合裝置碎片,最初的計畫被打亂,它們也有針對性的預案,此時的情況對它們來說,並不是最壞,它們進入正常世界必是無可避免,甚至,可能因為這一次的意外損失而加快進度。

既然我和紡垂體裝置在穿越了魔法陣的核心黑洞後,仍舊回到拉斯維加斯,那麼,那支納粹飛艇部隊穿過瓦爾普吉斯之夜,降臨正常世界的地點也十有八九在拉斯維加斯。

納粹的強勢回歸,對整個正常世界的人和組織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衝擊,而此時位於拉斯維加斯城的普通人和神秘組織自當是首當其衝,成為這場衝擊的第一個受害者。我可不相信,區區一個拉斯維加斯能夠抵擋這個整整消失了半個世紀的幽靈。這些納粹不僅是從地獄回來的復仇者,也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征服者和破壞者,至少是之一,它們一旦出現在拉斯維加斯,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整個拉斯維加斯城變成一場盛大的戰爭盛宴。

沒有人可以拯救拉斯維加斯,只能祈禱異化右江的行為會拖延它們的行動,讓所有人擁有更多的撤退時間。

通過腦硬體的計算和調整,義體利用高空氣流不斷朝紡垂體機器所在的位置移動,很快便抵達和紡垂體機器持平的位置。當我抓住小丑怪物雕像的邊緣,將自己拉上去的時候,視網膜屏幕彈出墜地的倒計時。客機的殘骸已經散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大截燃燒的機身和機翼位於不遠處同步下墜,不時可以看到人體被從機艙的截面處拋出來,這些人多是燒得焦黑,身體被碎片貫穿又或是缺手斷腳,其傷勢一眼就知道絕對不活了。

在接觸紡垂體機器的時候,腦硬體對情感的抑制作用再一次失效,但我已經無暇感嘆這些乘客的時運不濟,因為視網膜屏幕中,八景和咲夜的頭像已經被激活,近江在義體中添加的網路通信裝置終於恢複正常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信號不太好,無法傳輸圖像,但是八景和咲夜的聲音仍舊在第一時間傳進來。

「沙……高……高川……沙……回答……」聲音信號在雜音中仍能聽出是八景的聲音。

「我聽到了,我很好。」我嘗試發送了這樣的資訊。

又是一陣沙沙的雜音,眼看就在墜地的一刻,八景的聲音更加清晰地響起來:「這邊收到了,不是很清晰……沙……你那邊的情況……沙沙……網路上已經傳開了……」八景傳來的消息還沒聽完,腳下頓時傳來巨大的震動,紡垂體機器直接以自由落體的速度撞擊在荒野上。雖然我在第一時間已經儘可能固定身體,但紡垂體機器上實在沒什麼好攀扶的地方,因此我仍舊在撞擊的作用力波及身體的一瞬間就被甩了出去。巨大的衝力好似貫穿了雙腳,直抵肺腑,我已經準備好接受衝擊的準備,但視網膜屏幕中的自檢數據依舊在損傷一項瞬間提升了近十個百分點。

這一下,義體的損傷程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六十,自檢數據的損傷示意圖徹底被黃色的警告線條圈了起來。雖然義體仍舊可以運作,甚至還能繼續戰鬥,但是,這個損傷程度的確已經達到了重傷的標準,預計修復時間至少在三個小時以上。義體完好的時候,防禦力也最強,然而當傷害持續產生時,防禦力也會相應被削弱,損傷程度超過百分之六十時,哪怕是肩抗的火箭筒也能造成幾個百分點的傷害。一旦被一支裝備精良的普通人軍隊圍攻,雖然逃脫應該不是問題,但不撤退而選擇正面作戰的話,也會變得有些危險。

八景的通訊在墜地的衝擊下再次斷開,我在半空翻轉身體,在腦硬體的控制下,終於在落地的時候重新恢複平衡,沒有跌個四仰八岔。我如野獸一樣四肢觸地,被剩餘的動能和從前方膨脹而來的衝擊推出數米遠,在荒野的土石地面留下四條深深的溝壑。紡垂體機器在墜地之後就朝和我被拋離的方向相反的地方滑了一段距離,嵌入地面幾乎有一個人高,宛如隕石一般,衝擊的力量將以之為中心的地表掀出一個大坑來,快速上升的溫度讓空氣也扭曲起來,而我正位於這個大坑的邊緣。

和我預計的一樣,我們墜地的地點實在不怎麼好,雖然距離公路還有至少一千米的直線距離,但是地勢平緩,並不在山區中,周圍類似於戈壁一樣荒涼,一眼望去樹木稀疏,只偶爾從岩縫中伸出一蓬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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