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508章 鬆緊

似乎在噩夢中已經經歷了類似的狀況,面對無法看到的敵人,聆聽黑暗中的聲音,五月玲子也好,瑪麗也好,表情緊張卻沒有慌亂,同樣專註地盯著自己的前方。

大概在對方的攻擊臨身的一刻才能觀測到那個看不見的敵人,但是,即便是極少的時間,以經過藥劑強化的身體素質,只要足夠專註,就算我不出手,她們也應該有足夠的能力逃出這千鈞一髮的危機。

儘管用「撲」這個字眼來形容對方的來勢洶洶,但從察覺它將目標轉移到五月玲子和瑪麗身上,到接近她們的這段時間,足足過去了三秒,之後,連鎖判定所觀測到的混亂景象在瞬間清晰了一下。敵人的正體也在這一瞬間可以被觀測到了,只是這個形象宛如一團黑影,即便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也很難確定它到底是不是人類,因為這個黑影的正體輪廓正不斷扭曲著,彷彿有絲絲的惡意化作實質的霧氣從輪廓邊緣散逸出來,尤其在黑影頭部的位置,大概是雙眼的部位只有兩顆紅色的光點,只要對視就能感受到從那不詳的光芒和顏色中如同污泥一樣的瘋狂。它所用的武器就像是身軀的一部分,那是一個需要雙手才能抓住的巨大鎚子——很難想像,在這棟酒店大廈中,為何會出現這種經常用於拆遷的工具。

按照我所設想的平行空間重疊理論,這個傢伙的形狀暗示著空間並沒有徹底重疊,但是,已經足以攻擊到身處不同空間中的彼方了。正因為影像和聲音都被扭曲,所以,就算對方神志清醒,在看到我們的時候,也會把我們當作怪物吧,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它一樣。沒有溝通的途徑,沒有辦法向對方傳遞己方的善意,攻擊會產生仇恨和恐懼,逃跑後出現意外,也會產生仇恨和恐懼。

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將這一層徹底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地獄,對習慣於社會性生存方式的人類來說,是最為嚴酷的環境之一。

無法判斷對方的正體是什麼,是被複制體抓走的客人?還是先前抵達此處的隊伍的成員?亦或著是過去被卷進來的人?儘管按照正常的時間維度來判斷,是這一次捲入事件中的受害者的可能性更高,但是,在這種高層次的神秘面前,時間維度變得不正常也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情。雖然就整個世界來說,要控制時間是很難做到的,涉及時間的神秘,是比空間更加高等的神秘,就像近江研究時間機器一樣。如果瓦爾普吉斯之夜真的能夠控制世界意義上的時間的話,等待近江研究出時間機器就沒有意義了,而這種可能性卻比近江無法研究出時間機器的可能性更小。以現實的角度來說,在靠譜的可能性下,瓦爾普吉斯之夜這樣的東西,能夠控制整個異空間的時間和空間,就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力量。而它是否擁有這樣的力量,暫且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

反過來說,能夠捕獲瓦爾普吉斯之夜的話,對於命運石之門的研究仍舊是大有用處的,儘管我暫時還不清楚,怎樣才能「捕獲」這種存在。

在「幽靈」現身的時候,大腦在腦硬體的協助下,對數據進行了大量的推理和判斷,直到它的巨錘砸向五月玲子和瑪麗,它的形體仍舊是只有連鎖判定視野才能觀測到,然而,在臨近兩個女人身體的一刻,那把沉重又巨大的武器終於出現在肉眼可見的地方——就像是陡然從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鑽了出來,給予兩個女人當頭一擊。

目擊到武器才做出反應的話就太遲了,黑暗讓巨錘的出現更加難以觀測,不過,敵人的腳步聲多少給了五月玲子和瑪麗一些提示,讓她們在千鈞一髮之際分別向後和向側旁躲開,巨錘砸在走廊地面上,消失後只留下一塊蜘蛛網狀的凹陷。

在躲過第一擊後,倆人的神情輕鬆了不少。之前她們提起過,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和在噩夢中發生的事情十分相似,就像是噩夢重演一樣。那麼,我們在噩夢中碰到這個傢伙時,又各自做出了怎樣的反應呢?我有點興趣,不過,她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得心應手吧,說不定弄得灰頭土臉才倉皇逃走。

我將槍口放下來,不再刺激的這個看不見的「巨錘幽靈」,五月玲子和瑪麗需要在這一次的交鋒中吸取更多的經驗。在接下來的道路上,一定還有許多類似的情況,敵人也不一定向現在這個「巨錘幽靈」這般遲鈍了。在我看來,這個第一個遇到的對手,戰鬥力連開胃菜都談不上。

要殺死對方的話,只要能夠觀測到就可以進行,使用神秘觀測到的話,就用神秘攻擊,若是像她們這般,只能使用肉眼觀測到巨錘臨身的一瞬間,也就只能用自己的拳頭在這一瞬間進行反擊了——對於修習過格鬥技的倆人來說,把握機會應該不成問題,問題在於是否在這令人精神緊繃的一瞬間,擁有走鋼絲般的勇氣把握時間進行反擊。

五月玲子和瑪麗都反思過自己在噩夢中的行為,一定明白遇到相同的敵人後,自己該做些什麼,該怎麼做,但是,能夠想到和能夠執行是完全不同的境界,也是判斷一個人是否能夠脫穎而出的關鍵,這一點在正常社會裡也是通用的,我相信身為社會精英的她們也一定能夠抓住這個關鍵。

用普通人的肉眼來捕捉黑暗中的巨錘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但是,使用藥物強化了身體的五月玲子和瑪麗擁有比普通人更強的目視力,我覺得經過了這段時間,她們也應該習慣了光線的變化了吧。

巨錘幽靈的第二次攻擊砸在牆壁上,瑪麗在地上翻滾著,朝空氣踢出一腳,但是時機已經錯失了。不再對方的攻擊出現的同時進行交叉攻擊的話,就完全不行,這個猜測在她的失敗上很好地反應出來。緊接著是對方的第三擊,神出鬼沒的巨錘呼的一聲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第一時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它把巨錘投擲過來了。

不得不說,無論這樣的攻擊到底是經過深思熟慮還是出自本能,都足以證明這個傢伙的戰鬥能力已經被錘鍊出來了,我覺得我們和它此時所處的環境並沒有高下之分,先不提它是否可以在同樣的黑暗中看到我,在錯失殺死離自己更近的敵人之後,大膽地攻擊身在遠處的我,證明它並沒有瘋狂到腦漿都變成了肌肉,這是值得稱讚和感慨的事情。

可惜的是,它無法對敵人實力做出足夠準確的判斷,也許在它看來,持槍的我更加危險,但仍舊是出其不意就能打倒或重創的對象吧。然而,我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就將突然出現在臉前的巨錘頂住了。

其實,以巨錘的力量,就算被它正面砸在腦袋上,也無法讓這個用構造體物質製造的義體有所損傷,不過,被攻擊的是身體的話,我會一動不動來親身體驗一下吧,但是被砸腦袋這麼有傷形象的事情就算了。

在巨錘停在半空,準備下落的時候,我挑了一下食指,將巨錘原封不動地彈了回去。五月玲子和瑪麗在碰撞聲於身後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轉過來頭,但在同一時間,反彈而去的巨錘呼的一聲從她倆的臉頰邊擦過,直直砸在對面的摺疊門上,她們的身體頓時僵了一下。

半晌後,腳步聲從黑暗中遠去,裝飾燈從昏睡中醒來,在吱吱的電流聲中,逐個沿著走廊亮起。五月玲子和瑪麗有些呆愣地看了一眼落在摺疊門下方的巨錘,剛才從臉龐一掠而過的就是如此惹眼的巨物,一想到差點就擊中自己的腦袋,喪生在同行的男人手下,此時一定仍舊心有餘悸吧。

「我說過了,我很強大。」我打破她們的驚愕說道,「走吧,那個傢伙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了,除非它能找到比這個鎚子更有力量的武器,否則一定會恐懼地大喊怪物,一看到我就立刻躲到一旁吧。」沒錯,既然巨錘沒有在我們眼前消失,以我的平行空間重疊假設來說,在那個「幽靈」眼中,巨錘一定是消失了吧,它除非進入我們所在的空間,或者巨錘再一次在空間重疊中進入它的空間,否則它是拿不回這個鎚子的。失去武器的「幽靈」最終沒有再次進攻,足以證明它心有怯意,看起來瘋狂的傢伙,其實也並不是那麼瘋狂嘛。

「哦,哦……」瑪麗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我真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吃驚,在她們昏迷之前,見識過我和紅衣女郎的戰鬥吧。

「噩夢,果然不是現實呢。」五月玲子突然說:「在噩夢裡,你把我們當作盾牌擋住了那個看不見的東西逃跑了。」

「是嗎?」我用隨便的語氣,隨便回了一句:「沒想到差異竟然這麼快就出現了,看來瓦爾普吉斯之夜……或是魔女,對我的個性和能力沒有好好研究,竟然用我的形象上演了如此醜陋的戲碼——要讓我那麼狼狽的話,起碼要讓我打十個……」

「幽靈?」瑪麗插口道。

「魔女。」我冷笑著說,雖然不知道魔女和惡魔到底有什麼不同,不過,這份自信可不是實力膨脹產生的錯覺。雖然已經是沒什麼潛力的男人了,但是,在統治局裡的戰鬥,以及和那些強大惡魔的戰鬥,可不是作假的。

「是啊……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蠢。」五月玲子懊悔地抱著腦袋,「雖然高川先生的態度很冷漠,總是說不在意什麼的,但是,高川先生的確是強者啊。像高川先生這樣的人,不過是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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