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76章 合縱

代號清潔工的女僱傭兵沒有加入固定的隊伍,在過去不是單打獨鬥的獨行者,就是臨時加入一支隊伍,她在組隊方面的名聲不怎麼好,固然有她的相貌陰桀外露,一眼望去就覺得不好相處的原因,也因為她早期加入過的隊伍往往很快就覆滅,只余她一人生還,不免讓人多疑。即便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不是背叛者,但是也往往會讓其他隊伍出於運氣的考量而不接受她的組隊申請,因為各種原因接受她的臨時組隊申請的隊伍,雖然不是每一次任務都會失敗,但任務也往往會出現出乎意料的波折。

越是賣命的活兒,就越是看重一些「神秘」的東西,更別提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秘」了。雖然無法理解清潔工的身上會發生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但是這並不妨礙其他人遠離她。然而,正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厄運,讓行走在「神秘」中的僱傭兵總部將她列入重點考察的種子對象,不止銼刀的隊伍,其它涉入末日真理教、統治局以及其他神秘現象和組織的隊伍都已經考慮在近期內與其接觸,只是暫時無法肯定她所背負的「厄運」是否會波及自己。銼刀告訴我,經過這些年對已知「神秘」的總結,在總部中有一個論調,那就是「更高的神秘會壓制低級別的神秘」,如此一來,如果清潔工的「厄運」是神秘的一種,就必須通過進一步的考察對「神秘等級」進行判定。

雖然經過多年的研究和體驗,大多數接觸統治局技術、惡魔、灰霧現象以及末日真理教巫師的人們逐漸發現,這些看似原本神秘的東西,此時看上去更像是「超現實科技」的產物,但大多數人卻因為種種原因,仍舊將之歸類為「神秘」的產物。因為這些「超現實科技」的理論不透明,系統也不開放,更無法找出其中的嚴謹之處,和常規意義上的「科學」定義背道而馳。

無論這些物事的外表看起來多麼有跡可尋,然而深究的話就會發現自己對這些東西和現象根本一無所知,也無法通過常規定義上的「科學方式」重現出來。就連末日真理教也是如此,他們也無法像正常科技那樣,可以用最嚴謹的方式批量運用和製造,而是通過非科技的手段,對統治局技術的適應性改造,因此,他們仍舊是「邪教」,他們最有代表性的產物是「巫師」,這些名字已經暴露了它們的屬性——一種符合常規意義上「神秘」定義的屬性。

我完全可以理解這種看法,因為,這些「神秘」的根基只有從現實才能進行科學量化的測定,化作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在失去「自己」的軀殼後,他們就像是一個個幽靈,只能以人格意識倒影的方式存在於這個末日幻境之中。

無法意識到自己是幽靈的幽靈們,在幽靈的世界裡以幽靈的方式生活,他們所面對的物事,本就沒有一個嚴謹的基礎——難以捉摸的意識構造著這個世界,即便是「四大基本力和十二基本粒子」之類的理論,也會因為這些雜質的存在而變得「神秘」起來。

看似科學的一切仍舊完全符合「神秘」的定義,但是,並不是只有統治局技術、惡魔、灰霧現象、超能力和法術才是神秘,清潔工的「厄運」自然也符合「神秘」的定義,但這種神秘卻比之前那些物事更加難以測定。無論是誰,當將這種「厄運」概念當作實際存在的東西歸入可以利用的對象時,自然難免顧慮重重。

以現實的角度說,這裡的一切「神秘」,包括「運氣」、「預知」和「直覺」在內,都有其解釋和嚴格的理論基礎,但是,範圍局限在這個世界的話,還是將它當作「神秘」來看待比較好。

判斷標準必須因地制宜,我,不,應該說「高川」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否則現實和末日幻境的差異早就讓各個接觸過現實的「高川」產生思維混亂而崩潰了吧。尤其對我現在這個「高川」來說,因為獲得了大量的現實資訊,反而更加容易受到這些資訊的影響,以為依靠這些資訊,就可以解釋這裡所發生的一切,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造就這一切的本就是只能冠稱為「病毒」的不可知之物,即便是在這個項目上進行研究的安德醫生,以及身為末日幻境中樞的超級系色,也只能使用無法證實的理論坎坷前行。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拋開不可知的「病毒」,又有誰能徹底透析自己的身體和意識呢?如果無法徹底弄明白人類身體的每一個細微到極點的變化以及哪怕是最微小的區別,無法將意識的絲絲屢屢都解釋得清楚、明白、正確。自然不可能對構架於這些東西上的一切進行解釋。

神秘的,仍舊屬於神秘,既然無法真正的徹底的將之轉化為科學,那就只能繼續以「神秘」來看待。

僱傭兵總部將那些看似科學的物事全部歸於「神秘」的態度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因此,他們的理論「更高的神秘會壓制低等神秘」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差池。

沒有人能肯定,清潔工的「厄運」神秘到底有多高級,因此也無法判斷,它是否凌駕於魔紋使者、統治局技術和巫師的法術。正是這種不可知讓人心存期待,又小心翼翼。在銼刀解釋關於清潔工的事情後,我開始覺得銼刀本來並不考慮在近期內將清潔工列為入隊人選,然而,席森神父的行蹤似乎正在醞釀一場可怕的風暴,這讓生存本能及其敏銳的銼刀不得不以冒險的態度加快腳步——她盯著獨自離開擂台的清潔工,眉頭緊鎖。

「不上去跟她談談嗎?」我問。

銼刀搖搖頭,沒有說話,將身體陷入椅背里。我抬起頭,從天花板上垂掉下來的立方體顯示器正以廣角鏡頭顯示競技場的全局影像,人們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逐漸坐滿了觀眾席。那些站在擂台附近的人也沒有返回,反而越來越多,今晚的場地給人一種要爆滿的樣子。

「平時也有這麼多人嗎?」我轉頭問銼刀。

「只有大賽的關鍵比賽才會這樣。」銼刀說:「平時的話,大概是現在的三分之一左右。」

「今晚會有幾場比賽?」

「直到決出全女格鬥本年度的冠軍為止。」銼刀掰著手指說:「四分之一決賽是淘汰賽,抽籤分組進行四場,二分之一決賽仍舊是淘汰賽,進行兩場,然後用一場比賽角逐最終優勝者,一共七場比賽,比賽過程中沒有暫停時間。」

銼刀剛說完,就有兩個身影分別在我和銼刀旁邊落座,我突然覺得我們兩人被夾擊了。我轉過頭,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化著朋克濃裝的女性,雜亂的中短髮染成多種顏色,鮮艷得像是要滴出水來,臉上打著厚厚的白粉,眼部是深黑色的煙熏妝,嘴唇也塗上滴血般的紅色。若非身穿緊身皮衣的身材豪放又豐滿,根本無從五官輪廓判斷她是男性還是女性。這是相當令人印象深刻的打扮,但是,這濃重的朋克妝卻如鐵面具一樣,將其真實面貌遮得嚴嚴實實,甚至無法看穿她的表情。

視網膜屏幕正在過濾這種濃妝的遮掩,用虛構的線條嘗試描繪出這個女性的真實面孔。出乎意料的是,最後勾勒出來的人臉給人一種純真的童顏印象。這種童顏和她發育得過份的身體,以及妖冶暴露的打扮產生極大反差。

我的注視時間稍微長了一些,而這個朋克女似乎本就沖我來的一般,從我轉頭看向她之前,就已經在凝視我了。她的目光十分明亮,反襯深黑色的眼部煙熏妝,就像是死灰復燃的火光,明亮卻感覺不到灼人的炙熱,而她眼中的情緒,就像是被那層深深的灰燼掩埋了。

「你好。」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盯著我,我確定自己不認識她,不過,仍舊禮貌性問候了一句。

她沒有說話,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那是在銼刀旁邊落座的另一個女人,這兩個女人的落座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在注意到她們的眼光之前,直覺就在對我說,她們是沖著我們來的。

更準確的說,是沖著銼刀來的。

「嗨,銼刀,聽說你最近發了一筆橫財,不把金主介紹給我們姐妹倆看看嗎?」在銼刀身邊落座的女性說道。她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沙啞,像是含著灼熱的碳,又像是信號失真時的電子音。

這名女性倒是不像我身邊這位那般化了濃妝,喉嚨處有一道明顯的傷痕,還帶著項圈一樣的發聲裝置,這大概是她的聲音如此特殊的緣故。她和其他幾位熟悉一些的女僱傭兵不一樣,儘管身著軍裝,但是卻充滿了痞氣,她將雙腳搭在前方的椅背上,前方座位的男人轉過頭來,結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那個男人似乎熟悉這名女性,一聲不發地站起來,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其他正在尋找座位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完全沒有佔據這張座位的打算,稍微打量女軍人一眼,立刻就轉身離開。

顯然這個女人是這裡的常客,其他人並不一定懼怕她,但也不想找麻煩——這個女人就是個麻煩,現在麻煩找上門來了。

在銼刀說話之前,女人朝我這兒轉過頭來,視網膜屏幕很快在她的全息影像上標註出大量的疑似殺傷性武器和特殊裝備——這些東西隱藏在軍裝上,就像是不起眼的裝飾。不過,最終的結論顯示,這些武器裝備無法給我造成直接性的傷害,更加危險的是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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