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73章 抵達

航班晚點了。機場廣播通知的時候,四周傳來抱怨的聲音,人們的耐心似乎被這個通知一下子消磨殆盡,人流開始朝更休閑的消費場所轉移,壁掛顯示器不斷循環播放廣告和新聞,關於日本特區的話題熱度沒有半點削弱的跡象,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矚目,最初公民們只是用對待「潮流」的態度談論十一區的動蕩,但漸漸的,幾乎每個人都能通過電視新聞和全球網路的實時報道感受到局勢的惡化。嚴峻,不可測度,似乎會變得很糟糕,類似的想法從所有談論相關話題的人們臉上刻骨顯露出來。中央公國似乎根本沒有粉飾和平的打算,或者說,正在用一種積極的態度引導「隨時會爆發戰爭」的輿論。

環顧這個世界歷史,中央公國是最先完成社會改良和技術革命的國家,身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和最高獲利國之一,中央公國總是以中立的身份孤立在全球戰爭之外,直到最後才介入戰爭一舉定音。這一次,中央公國的做法和上個世紀似乎沒什麼兩樣,但最大的區別是,過去兩次世界大戰,戰爭的引爆點並不在本國。

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在歐洲戰爭爆發之後入侵本國,結果被打得滿地找牙,連國家也被徹底摧毀,戰後淪為中央公國的特區之一。但即便是那個時代,中日戰爭也是在歐洲打得糜爛之後才開始。在戰爭初期,中央公國以「環亞太共榮圈首領國」的身份,一度維持著「和平與安寧」。

這一次,中央公國自身似乎有成為火藥桶引信的跡象,而中央公國的政府也在積極宣揚這一點。這是中央公國的態度,也是它所選擇的國際策略,也許是想用輿論迫使戰爭的爆發點從本國轉移。當然,目前也根本無法判斷這種策略的得失,專家的判斷是——戰爭魔盒的鑰匙被中央公國交到了美利堅的手中。無論美利堅如何以「維護日本獨立自由權力」的理由來干涉亞太地區的事務,有一點是誰都無可否認的,日本早就被中央公國吞併了,並且,這種吞併已經得到聯合國組織的認可。當前的世界輿論和教育已經習慣將日本島劃入中央公國版圖的範圍。因此,美利堅採取干涉行動的理由看上去有些站不住腳。

不過,如果美利堅真的決心要和中央公國幹上一架的話,輿論導向根本就沒有用。不久前兩國之間的走火摩擦就像是一次彼此之間態度的試探,目前為止,尚無法從美利堅的行動中判斷它的決心有多強。許多人都宣稱,美利堅政府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現在核彈到處都是,就算是美利堅的人民也沒幾個希望打仗,誰都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的最壞結果,在無數作品中已經有了太多的描述。然而,有多少人知道關鍵並不在美利堅政府呢?末日真理教有足夠的力量操縱一個全由普通人組成政府,唯一能給它們添麻煩的,大概就只有走火所隸屬的那個和政府打過交道的全球第二大神秘組織了吧。

如今的形勢讓我無法不將席森神父的困境和末日真理教可能已經在美利堅展開的行動聯想起來。若單純按照劇本趨勢來判斷,未來幾乎可以預見,末日真理教將會打破走火所屬組織的阻撓,成功引爆日本特區爭端,將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洲級霸主率先對立起來,再一口氣將全世界扯入戰爭中,再通過這令人絕望的戰爭做些什麼。

其實,我一直在思考,末日真理教到底想做些什麼?他們宣揚世界末日,身體力行地帶來世界末日,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但就目前來說,仍舊無法判斷,這是他們為了達成最終目的而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亦或是這本身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以現實的角度來說,末日真理教的成員也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投影,以這個世界的角度來說,他們也不全是喪心病狂的異類,除了素體生命和艾魯卡之外,我尚沒有見完全非人的異類,那麼,多少保留著人類屬性的他們,到底是怎樣的心情看待自己的行動呢?他們又到底想要什麼呢?

從手中已經獲得的情報,以及親身經歷過的事件,以我所能想到的各種角度來判斷,我都認為,末日真理教宣揚末日,是因為有某種和我一樣,需要利用世界末日才能實現的目的。毫無疑問,第三次世界大戰是以人類認知中,最接近「世界末日」的狀態。不過,也僅僅是最接近而已。關於末日真理教的真正目的,還需要更多的情報才能判斷。

無法捉摸的敵人最難對付了。儘管末日真理教的行動對我的計畫同樣有利,不過,太快引爆世界大戰,尤其是在家門口引爆這個炸彈,可並不全然是好事。

具體該做些什麼,還得親自和席森神父接觸,對那個太平洋對岸的國家進行評估後才能決定。

我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沉思著,當航班抵達的廣播響起時,才抬起頭來,和咲夜對視一眼,她的眼神充滿了安詳和寧和。我身為上一個高川的延續,和他一樣,自認並不是什麼善於言辭,喜歡熱鬧的人,雖然在學生會工作的時候,交流必不可少,但是,也許正因為公眾時間的交流太頻繁了,不免有些厭倦,在私人時間反而很少開口,特別喜歡安靜的氣氛。就算是和咲夜單獨相處時也是如此,不時會陷入一種毫無話題的沉默中,不過,咲夜從來沒有因此抱怨過無趣,每當我用歉意的眼神表達自己並非忽略她,她總是表示,自己也十分喜歡這樣的氣氛。

最後一次為自己的沉默感到抱歉是什麼時候呢?我一邊想著,一邊拉起咲夜的手,朝出站口走去。

銼刀和她的人相當好認,那種雷利風行的氣勢給他們打上了顯眼的標籤,包括銼刀在內,一共有十人,一致穿著軍褲,帶著墨鏡,這樣的打扮獨樹一幟,就像是隨時準備上戰場一樣,讓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直勾勾注視。他們走過的地方,人潮彷彿被礁石辟開一樣,從兩側分開。視網膜屏幕將眼角處的保安影像拉近,我發現他有些緊張,不停對著報話機低聲說些什麼,附近的攝像頭也齊刷刷轉向銼刀等人。

「嘿,高川先生,見到你還活著,真是太令人高興了。」銼刀快步離開隊伍,上前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她的上身穿著不及肚臍的短小夾克,前襟沒有扣上,同樣露出腹肌的緊身背心勾勒出的豐滿曲線在和我的身體接觸時,如同故意的一般,貼著我的身體揉動了幾下。

但是,除了碩大、彈性和柔軟的觸感之外,還有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刮過我的肌膚,視網膜屏幕立時將那東西的輪廓勾勒出來——一把巴掌大小的手槍,似乎是叫做掌心雷吧,亦或是類似的型號。

「真是太熱情了,銼刀女士。」我反手擁抱了她一下,「雖然我們有過十分美好的合作,但是,我記得只要離開那個地方,所有的記憶都會消失吧?」

「是啊,我可是重新讀取了一邊記錄,但感覺就像是看報告一樣,比沙丁魚罐頭還要無味。」銼刀放開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過,誰叫你是我的大主顧呢?大主顧一級棒。」

我和銼刀寒暄了幾句,目光落在她身後的其他人身上。

「這些都是你的新部下?」我打量著這些人,九人之中有三個女性,他們各自所給人第一印象也有很大區別,有的像是人們常形容的老兵油子,有的卻像是新兵。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和我一樣大,一直緊繃著臉,彷彿覺得周圍隨時都會跳出一個敵人。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多一會,他立刻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位置。還有一個腦後扎著麻花辮子的男人,叼著雪茄,但沒有點燃,墨鏡架在額頭上,在我看過去的時候,用痞痞的笑容給予回應。落在他身後半步,有一個身材高大,長著一副棺材臉的男人,以及一名看上去有些像是拉丁裔的女性。我總覺得這兩人的站位和態度,就像是在護衛這個充滿硝煙味的長辮子男人。

「這個傢伙是剛入行的菜鳥,讓您見笑了。」長辮子男人的目光落在我之前盯著的年輕人身上,露出友善的笑意,主動朝我伸出手,「我的代號是牧羊犬,你也可以叫我獵狗,我是銼刀的副手。」

他的手掌長滿老繭,堅硬有力,不過,更重要的是,在他轉動手腕的時候,視網膜屏幕掃描到了兩個棱形的圖案。他和銼刀一樣,是第二等級的魔紋使者。

「你的組織的人?」我轉頭朝銼刀問道。

她搖搖頭。

「我們的組織也許和你想的不太一樣。」她這麼說道,「我們每支分隊都是各干各的,除了派發任務之外,不會插手隊伍事務,也不會主動分配成員,就算我們自己主動要求,上面也只負責搭線而已。」

「簡單來說,就像是商會一樣,上面提供任務,我們自己選擇任務來完成,不過人手自己找。」牧羊犬解釋道:「所有的委託,就算是隊伍私自接的,也會反饋回總部,就像是銼刀和您達成的口頭契約,也已經記錄在案。我們可是很有信譽的,如果我們在任務期間都被幹掉了,也會有下一支隊伍接手。我的上一支隊伍和銼刀一樣被打散了,銼刀找上我,說接了一大單生意,所以乾脆整合在一起。我看過你給銼刀的那玩意了,那可不是隨便可以弄到手的呀。」

「的確,不過我相信你們值得那一把臨界兵器。」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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