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67章 誘餌

在末日真理教的強力入侵下,這個城市終將會陷落吧,但是就算結果無法改變,也不能讓它發生在近期內。耳語者和歐美方面的反抗者組織已經達成合作默契,如果在他們轉移過來之前,耳語者卻已經保不住自己的地盤,在當前的世界形式下,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他們都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放開他,你先回總部。」我對咲夜說。

咲夜點點頭,將纏繞在瘦弱年輕人身上的灰色布條解開,離開了卧室。我聽到住宅大門開啟和關閉的聲音後,我將瘦弱年輕人的頭扳起來,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年輕人在和咲夜的搏鬥中被打得鼻青臉腫,腫起的眼皮就像是核桃一樣,我並沒有在眼神中宣洩情緒,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因為他之前的作為生出任何情緒,但是這個年輕人在對視中不自然地轉動眼球,將目光移到一邊。他沒有再說那些討饒賣乖的話,我也不期望他還能說出什麼,解釋是不必要的,我想他是個聰明人,曉得在這個時候只有沉默的份兒。

我在這裡殺死他,也沒有殺死他的同伴。我只是將他打暈後,跟在咲夜身後出了這間住宅。

咲夜在電梯中和我匯合,她已經解除變身,似乎之前的戰鬥讓她的精神十分雀躍,雖然沒有對我說剛才的事情,但是臉色紅撲撲的。我不太理解,因為她使用變身模式打倒敵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一個月來,我們沒少搭檔去找山羊公會的麻煩。

「巫師也像這些傢伙那麼有趣嗎?」在進入總部前,咲夜突然這麼一問。

我對她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感到詫異,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停留在幻覺中。根據上一個高川對咲夜的認知,她儘管經常和高川一起執行耳語者的一線行動,也對所有充滿「神秘」味道都抱有普遍的好奇心,但總得來說,仍舊是不喜歡爭鬥的乖乖牌。也許,經過這一個月的行動,又或是變身能力使然,在她的身上悄然發生了某些變化。對於她的改變,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在這個急劇改變的世界中,她的變化也許是好事吧,我只能如此期望。

儘管如此,我仍舊只能這麼對她說:「他們一點都不有趣。」

是的,一點都不有趣,不僅無趣,而且讓我感到悲傷,即便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敵人,但是,他們在現實的原型,也是某個末日症候群患者。我們都不過是同病相憐的實驗品而已,只是,我也許比他們稍微幸運了一些。無論巫師也好,這些服用了「樂園」而獲得力量的覺醒者也好,其變化的本質,都是因為現實的原型體內正在進行某種可怕的異變,而這種變化卻根本談不上好事。

我無法對其他人說出這麼可怕的事實,只能裝作深沉不語。

八景並沒有因為我們回到總部而特地從監控室出來,今天晚上的行動並沒有因為在505室發生的事情而結束,只是原本的計畫確實要根據當前的情況進行調整。夜漸漸深沉,遠處大廈頂部的虹色聚光燈靜靜旋轉,淡淡的紅光從落地觀景窗處射進客廳,一掃而過後如泡影般消失,重歸黑暗的客廳中,零點的鐘聲驟然回蕩,似乎昭示著某種開始。

我在電視機前的茶几上打開銀白色的手提箱,將左輪上滿子彈,塞入槍套中,扣在皮帶上,然後將兩把短刀從腰後倒插進背後的刀套中。清點完餘下的特製子彈後,將其一股腦塞進風衣口袋裡。隨後,視網膜屏幕傳來裝備信息載入完成的通知,在自檢數據中,武器的外觀縮略圖和子彈數目就掛在人物信息下方。

八景的影像固化成頭像,移動到視網膜屏幕的右下角,任務系統打開,進行最後的確認。

所有的戰前準備完成之後,八景傳來文字信息——祝好運。

「走吧,咲夜,今晚讓我們大幹一場。」我越過咲夜的身邊跨出總部大門,身後傳來咲夜緊跟上來的腳步聲。我們回到505號房坐在的走廊,沒有進去,只是通過監視器影像確認室內的活動情況。不一會工夫,健壯的年輕人率先醒來,他環視著卧室中的情況,並沒有立刻喚醒尚在的同伴,只是捂住被折斷的手臂,滿懷憎恨不安來回走動著,看起來像是想要做某種決定卻無法下定決心。瘦弱的年輕人發出呻吟聲,也漸漸轉醒過來,他猛然睜開眼睛,動作變得僵硬起來,但在發現房間中只有自己人後,這才稍顯放鬆。

「那個傢伙走了?」他一開口就是這個問題,在健壯的同伴猛然將目光轉過去的時候,不自然地緊張起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覺得那傢伙沒走,他就在這棟樓里。」叫做衫本直樹的年輕人一邊說,一邊環視著卧室,「我感覺得到,有視線正盯著我們。」

「你打算怎麼辦?」瘦弱年輕人問。

「他為什麼不殺了我們?你對他說了些什麼?」衫本直樹用兇狠的目光盯著瘦弱的同伴。

「我所知道的關於『樂園』的事情。」瘦弱年輕人並不害怕,他低頭想了想,「也許,他想引蛇出動。」頓了頓後,他反問道:「在這裡說這些沒關係嗎?你覺得他還在盯著我們?」

「沒關係,如果他只是想引蛇出洞的話,無論我們說什麼都沒關係。」衫本直樹用手緊緊捏住斷骨的地方,在變得安靜的卧室中,可以聽到他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在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後,那隻手臂迅速恢複正常,重新變回人手的樣子。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用力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他並不打算因為瘦弱年輕人的告密而斥責對方,只是對他說:「你覺得我們做不成誘餌的話……」

瘦弱年輕人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這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事情了,不是嗎?那些藏頭露尾的傢伙既然沒有提醒我們這裡有這樣的勢力存在,那麼失敗的責任並不在我們身上,不是嗎?」

兩個反問似乎讓衫本直樹下定了決心,他再一次環視房間,試圖找出讓他感到不安的東西,但片刻後就徹底放棄了。

「我很不喜歡現在的感覺,那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烤架上的乳豬。」衫本直樹這麼說著,突然將手指插進胸口中,挖出一個硬幣大的徽章,拋給瘦弱的年輕人,「接下來是你的事情了,神父大人。」

「當然,士官長大人。」瘦弱的年輕人抓住徽章,放在胸前,恭身念頌古怪的禱言:「血肉如草木,榮耀如曇花,草會枯萎,花會凋零,然而死亡並非終結,一如真理永遠長存。」

禱言結束後,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徽章綻放出白色的微光,若非主人為了增加情調,刻意將卧室燈光調得昏暗,很難覺察這片微弱的光芒。微光持續了三秒,隨後在瘦弱年輕人的掌心化作粉末。

他們之間的對話既是交流商榷,也是刻意告訴那個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監視者——他們確定我在盯著他們。只是,就算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也很難判斷這不是另一個讓人放鬆警惕的陷阱。不過,我很快就確認了,他們的確通過這枚徽章叫來了那些藏頭露尾的傢伙。

在徽章化作粉末不到三秒,不僅在卧室中出現灰色漩渦,連走廊上也出現了相同的法術。

卧室兩個,走廊三個,五名巫師利用傳送門越界而來。

最先走出傳送門的是走廊上的三個巫師,他們似乎早有準備,剛露出腦袋就吐出了灰色的霧氣。但是,我比他們的動作更快,在法術徹底成型之前,已經掏出腰間的左輪開出三槍。被子彈擊中的灰色霧氣一陣波動,子彈在穿越灰霧之後也失去了所有的動能,朝地上掉落。

與此同時,咲夜已經完成變身,大量觸手般的灰色帶子從她的背後撲了上去。

灰霧的體積驟然縮減了一半,但法術已經完成,化作一張巨網朝我們投來。灰色觸手在和巨網接觸的時候,直接從網眼一穿而過。空氣似乎被高速移動的觸手割裂了,發出尖銳的嘯聲。巫師們似乎沒有走出傳送門和我們交手的打算,發出這個法術之後就準備回縮離去。儘管他們的反應很快,但仍舊被觸手揪住腦袋,從傳送門中扯了出來。

我拔出一把短刀,將近身的巨網切開一道口子,同時掉轉槍口隔著牆壁朝卧室射擊。在沉悶卻不響亮的噗噗聲中,子彈穿牆而過,直接將剛從卧室傳送門中走出,猝不及防的兩名巫師打穿。S機關的作用十分有效,就算是完成了防禦法術的巫師也只用了一發子彈就抵消了法術,另一發子彈則在他的胸膛上剮出一個大洞,剩下兩名根本就沒有作出任何抵抗的巫師則一下子就被擊碎了腦袋。

在視網膜屏幕的監控影像中,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從屍體的脖子斷口高高噴起,糊了裝修後顯得更加低矮的天花板一大片。兩個年輕人卻根本連援兵也沒看一眼,也沒去喚醒躺在一旁的女性,在第一個巫師被擊殺時就猛然沖向窗口,在三名巫師都變成屍體的同時,撞碎了窗戶玻璃朝外面跳去。

走廊上響起喀嚓的斷骨聲,我不用回望就知道,咲夜已經扭斷了那三名巫師的腦袋。在走廊這種狹窄的場地上,咲夜的觸手潮用尋常的方法根本無法抵擋。我抱住咲夜,發動偽速掠鑽出巨網,鑽進505室,穿過卧室,從破碎的窗戶躍出。而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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