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末日代理 第0451章 回歸 2

我們觀察了這個光狀漩渦,然後再次朝四周環顧了一次。如同過往一樣,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車廂,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看上去像是導致這個節點產生的東西和現象。

「那麼,各位,就此告別吧。」走火將目光放回光狀漩渦上,對所有人說道:「不知道這個傳送門能支持多長時間,那麼,我就先走一步了。」說完,沒有更多的寒暄,他毫無遲疑地跨進了傳送門中。那個身影就好似被攪拌一般,很快就失去了輪廓。

「我在外面等你們。」席森神父在胸前花了個逆十字,微笑地對我和近江說完,也毫不猶豫地闖入了光狀漩渦中。

之後榮格也朝我們點點頭,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這個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來自何處的神秘男人也走入其中。

「聯繫方式。」銼刀對我說:「我處理好事情後,會和你們進行聯繫,希望今後合作愉快。」

於是,我將耳語者的外事郵箱告訴了她,她為了保證自己不會在出去後忘記這件事,用一把限界兵器匕首在武器箱上刻下了相關的暗語。做完這一切後,沒有更多的寒暄,再次朝我和近江看了一眼,轉身投入光狀漩渦中。

在銼刀離開後,光狀漩渦一陣波動,似乎隨時都會消失的樣子。

「需要記下來嗎?」我看了一眼近江。

近江在其他人離去之後,重新恢複了在大學教室舉行時間旅行可行性研討會時,那種尖銳又充滿壓迫感的表情。她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表示自己早有準備。其實,在當初乘坐列車進入三十三區時,就有人提過離開後會忘記在統治局裡的記憶這件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帶走記憶的方法,我也不例外。我不需要任何額外措施,相信腦硬體能夠保證所有的記憶完好無損。

於是,我牽起近江的手,和她一起跨入即將消失的節點。

※※※

黑暗退去前,我的意識並非一直清醒著。

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實際流逝的時間或許並不是這麼多。

一旦醒過來,腦袋就迅速恢複了清醒狀態。

就像一道清晰的直線,中間被人用橡皮膠擦去,留下黑乎乎的一塊。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廁所里。

並不是記憶中的任何一個自己曾經去過的廁所。談不上乾淨,但也並非隨地都是污漬,氨氣的味道並不濃重。地上鋪設有防滑的橡膠,是帶著潮濕的鮮綠色。便器的水閥大概是壞了的緣故,一直發出流水聲。

廁所里一個人也沒有,我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防護服雖然被地上尚未乾透的水漬浸濕了,但是因為很厚的緣故,所以感覺不到潮濕的冰涼。我環顧四周,在自己身後發現了正在從地面上爬起來的近江。而在我們身邊,有兩個近乎等身高的柜子。

我們並沒有打開柜子一探究竟。

廁所結構一眼就能確認是男廁所,雖然沒有人,也覺得有一些亟待解決的事情,但是我們不約而同選擇了先離開這個地方。

廁所是藏在一棟兩層高的廢樓里,大概很久沒有人使用的緣故,到處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有一些老舊的音箱設備和巨大的木箱子,似乎這些擺設和房頂上的燈光之類的裝置還能使用,靠近一樓大門處有一具樣式同樣老舊的電閘,電伐被拉了下來。從窗口處可以看到外面的小廣場,不過,此時此刻,小廣場上也同樣沒看到半個人影。要不是從一百多米外的馬路上傳來車來車往的聲音,這個地方簡直給人一種整個城市的人都消失了的錯覺。

我們沒有在廢樓里多做停留,來到廣場上,尋了一條長椅坐下,開始回想心中那種亟待要想起的事情究竟是什麼。記憶有些模糊,腦硬體正在往大腦中傳輸一些信息,這並不是那種正常回憶時彷彿身臨其境的印象,緊緊是簡單的日記式的資訊罷了。不過,這些資訊拼合起來後,仍舊讓我記起自己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

我們在統治局遺址獲得了自己所期待的收穫,然後穿越節點回歸正常世界,依靠用外物記錄資訊的方式保存了那段經歷,但實際上,記憶仍舊已經消失了。因此,才會出現如今這種腦海里單純只有行動記錄的記憶。

近江關上筆記本電腦,將其塞回行李箱中,然後和我一起將各自的柜子打開,露出裡面裝得滿滿的裝備。我們沒有繼續仔細查看其數量和種類,重新關上了櫃門。

「真是奇怪的感覺,雖然記錄里顯示我們有一段精彩的冒險,但是完全沒有終於到家的感覺。」我將身體靠在長椅的椅背上,對近江說:「大概是因為沒有印象,只有記錄的緣故吧。我們離開了多久?阿江。」

「二十三天。」近江十分確定地說,然後問我:「你看到席森神父了嗎?」

「沒有。」

在我的腦硬體記錄中有關於席森神父的詳細資訊,也能夠從記錄中知道他先我們一步進入傳送節點,按照正常的想法,他此時不在我們身邊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然而,只有記錄的話,完全無法產生「奇怪」的情緒。我覺得席森神父並不是回到正常世界後立刻先行離開,避開我們,我也完全想不出他會這麼做的理由。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無法預料到的事情,但關於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可想,只能等待他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記錄中的統治局遺址冒險過程十分驚險,但如今也沒有半點險死還生的感覺,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刺激,就像是單純看到了一個陌生人的行動記錄。這讓我不得不設想,這種情緒的轉變是導致那些在統治局中生存下來,成功回歸的冒險者會選擇再一次進入其中的重要原因。

深刻的印象能夠讓人感到畏懼,但是記錄只會讓人警惕而充滿遐想。

「總之,先回總部再說吧。」我對近江說。

我們在長椅上休息了一會,但很快就覺得無聊,因為沒有任何休息的理由,我們的情緒和心理是如此平靜,完全沒有進入過那個奇妙而危險的統治局遺址的感覺,彷彿只是偶然走到這裡,在這裡坐了一陣,然後在百無聊賴中決定回家。不過,無論記錄,還是身邊的武器櫃,以及身上破損的防護服和已經徹底消失的攜帶物品都在證明,我們的確剛剛從一個危險的旅途中靠岸。

廣場上開始出現人影,不一會,更多的人來到這個小廣場上,在靠近馬路的角落有踩三輪車的攤販進行擺攤準備。我覺得自己身上的防護服有些扎眼,不過,雖然有一些目光落在身上,卻很快就不理會了,似乎在告訴我們,這種齊裝怪服其實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我們在馬路旁的公車站牌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如走火說的那樣,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只是回歸地點是自己未曾來過的地方而已。從這個地方乘坐公車回到市中心要經過十六個站,即便一路暢通也需要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公車站牌的名字是「泗水路南站」,在我的印象里,完全沒有聽過這個站的名字。雖然同是一個城市的區域,但站在這片接近城郊的地域上,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有種陌生和新奇的感覺,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腦硬體刪除了。

在等待公車的時間,我們去車站旁的小賣部打算買一包香煙,卻發現身無分文,除了武器之外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不過,尷尬的情緒同樣被腦硬體刪除。我帶著禮節式的微笑,當著店主的面捏扁了一塊當作承重物的鐵塊,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價值二十二元的兩包駱駝牌香煙和兩個打火機。

「能打電話嗎?」我看了香煙櫃旁的電話座機一眼,對四十來歲的店主問道。

「啊,可,可以。請隨便用。」店主有些緊張地點點頭,將電話推到跟前,就走進了店裡能夠讓我們看到的地方,老老實實地看起雜誌來,只是不時朝我們瞥幾眼。他並不打算報警,反而想和我們搭幾句話,但最終還是偃旗息鼓。

打給總部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八景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並不怎麼懷念,畢竟在感覺中並沒有離開太久的印象,也無法從八景的聲音中聽到久別重逢的激動。

她甚至在我開口之前就猜到了:「高川嗎?二十三天不見,真讓人擔心。你總算沒死在那個地方,真是可喜可賀。」平淡的聲線完全聽不出任何擔心和賀喜的情緒,如同換作其他人一定會反而覺得是嘲諷吧,不過,在過去四年里,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好事還是壞事,她總是保持這幅神秘又深沉,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包括我在內,耳語者的諸位早就習慣了,並且總是拿這種態度打趣她,她的反擊則是「這才像是一個掌握了預言,行走在神秘學海洋中的真理求知者的樣子。」這類普通成年人根本就沒臉說出來的話。

在我說話之前,八景繼續說道:「一個女人,改變命運,危險的變局。預言正確嗎?阿川。」

託了這個提醒的福,我現在是完全回想起來了,當時在大學的社團總部里,她所做出的預言。實際上,在進入統治局之前,這段預言就已經應驗,但是,直到現在她重新提起,我才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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