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末日代理 第0432章 巫師力量 1

我在思索,在沒有超級系色的幫助下,如果自己的意識足夠強烈,意志足夠堅定,是否能夠再次干涉這個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呢?以直覺為參考數據之一的腦硬體反饋的答覆是:不可能。

因為,我並沒有成為LCL,並不是構造這個世界的基石。對這個世界來說,無論我、艾魯卡還是「江」,都和超級桃樂絲一樣,是真正的駭客,通過非法方式影響著這個世界,從而「顯得強大」。

儘管,根據超弦理論,包括能量和物質在內,世界的本質是由振動的能量弦構成,無論現實世界還是基於現實世界的物質和能量構成的末日幻境,都可以通過改變「弦」的狀態進行干涉,但是,無論現實世界還是末日幻境,常規意義上的生命,都不具備按照改變「弦」的力量,即便是彈性極大,能夠通過意識來影響世界構成數據的末日幻境,也僅僅是在「弦」之下的次級規則來影響世界,更何況不存在意識干涉力量的現實世界,先不提科技能否達到這個程度,當前的現實世界甚至連理解「弦」都很難做到。

因此,超弦理論僅僅是一種有待驗證的理論,根本就沒有達到實踐條件,在這個理論下可以做到的事情,實際上無法做到。

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可以達到利用「弦」來干涉世界的話,大概只有「江」了吧。因為,無法理解「江」,所以,無法肯定,也無法否定它的力量。

因此,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也無法製造出「人格保存裝置」、「精神統合裝置」和「命運石之門」這種超常規的東西,只能大概確定,會因為「江」的干涉,而在末日幻境中出現這些東西。在某種意義上,「『近江』就是『江』在末日幻境中的倒影」這一點是被默認成立的,儘管,在目前無法利用任何手段去驗證這一點,只能通過細微末節去推斷和猜測。

儘管我如今仍舊有百分之四十的深層資訊沒有解鎖,但只要仔細思考一下,就能發現在「高川」、超級系色和超級桃樂絲的計畫中,「江」的力量一開始就是最關鍵的一環。

「江」不是敵人,不能消滅,也沒有必要消滅或與之為敵,即便是在認識到它的危險性之後,也僅僅是想辦法猜測它的目的,儘可能讓它的活躍納入計畫之中。

當然,「江」無法被理解,它的行為和目的也無法理解,只能通過有限的情報,憑藉有限的思維方式去猜測,根植於這種不可測狀態的計畫是不穩定的,隨時都有可能失敗,我們就如同在鋼絲上跳舞,在絕望中希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儘管如此,也只能抱以最大的期待去執行這個計畫,只有這樣才能拯救自己的親人。

真江已經死了,系色和桃樂絲被改造了,咲夜、八景和瑪索精神崩潰,「高川」變成了半死不活的精神病人,病院和病毒的陰影如懸掛在頭頂的利刃。但是,在某種意義上,我們都還活著。無論我還是她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那麼絕望的計畫,都只是想拯救自己和親人,想要回到過去,回到那個灰暗沉重,但至少大家都還能歡聲笑語的過去。

真的可以做到嗎?這個問題剛從腦海中浮現,就如同觸碰到禁止事項,第一時間被轉化為數據刪除了。腦硬體沉默地執行它的任務,而我也將沉默地執行自己的任務,直至最終答案的到來。

「下去吧。」我說。

近江聳聳肩膀,說:「你認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畀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聲息了,也許,我們第一次看到這扇門的時候,並沒有進入這個巨大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只是往前走,就如同進入了一個看不見的袋口,而今袋口被扎死,無論前方有什麼等待我們,我們想要離開這個困境,似乎按照素體生命、艾魯卡和巫師們給出的道路前進之外別無他法。

我不害怕陷阱,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未知。對我來說,現在所做的,所謀劃的一切可能有用,也可能無用,所以,並不在意自己是否在按照「敵人」的想法前進,也不在意自己的行動是否會給「敵人」帶來便利。如今看似「敵人」的傢伙,放大到現實世界的規模,乃至於在我們的計畫中,只是無足輕重的東西,甚至,他們的進度,他們的力量,他們的渴望,都會在最終的時刻來臨時,成為決定計畫是否成功必要的一環。

世界末日必須到來,順應劇本製造世界末日的人必須存在,任何想要違抗這個劇本的人都必須處理。哪怕是艾魯卡,無論他抱著怎樣的想法來到這個世界,想要在這個世界中做什麼,都無法逃出這個既定的未來,我的任務讓我必須確保他在合適的時候完成這個使命。

哪怕他曾經是我的一部分,哪怕他擁有「江」的力量,攜帶著「江」的意志。

由始至終,我的敵人只有兩個——病院和命運。

但是,有計畫總無計畫好,做也總比不做好。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抱著近江跳入門後緩緩旋轉的灰色漩渦中。

第一次進入傳送門,我感到強烈的錯亂,思維錯亂,時間和空間錯亂,甚至連身體和概念也變得錯亂起來,只有腦硬體一如既往地運行著,讓我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我不知道巫師和素體生命進入傳送門時是否也會產生同樣的感覺。用肉眼無法觀測身邊的事物,乃至於自己的身體,不過,視網膜屏幕仍舊反饋回我和近江的數據,這些數據有些紊亂,但重組之後給出的結論只有一個:一切正常。

黑色的世界裡沒有落腳的地方,也無法憑自己的意志移動身體,甚至因為沒有參照物的緣故,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在移動,也沒有時間概念。直到眼前的黑暗被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光碟機逐時,源自身體的視野和感知才漸漸恢複正常。

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踏出了傳送門。我第一時間回頭望去,身後的灰色漩渦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裡徹底消逝。

我轉頭四顧,這裡是一個如同古羅馬競技場的巨大建築,環形的看台一層層上疊,足有一百多米,似乎能夠坐下好幾萬人。我們身處於競技場的中心,一個平坦而寬闊的圓台上。看不到出口,場地寬闊到超出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這個建築的形狀結合之前對敵人目的的推測,我多少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聯繫不到畀,視網膜屏幕中,她的頭像已經消失了,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她再也無法給予我們半點幫助,信號裝置也已經沒用了。

我和近江沒有立刻尋找出口,敵人既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麼進一步的變化很快就會產生。我和近江坐在行李箱上,呆在競技場平台的中心,咀嚼著營養塊恢複能量。剛吃了不到幾口,空無一人的看台出現一個又一個幽靈般的人形,他們沒有影子,身體初看是實體,但集中注意力就會發現如同濃霧一樣模糊,也沒有五官,只是初具人體的形狀而已。他們坐在看台上,動作像是在歡呼雀躍,但又像是痛苦掙扎,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反而讓競技場的氣氛更加詭異死寂。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覺,也不是虛擬景象。這些人形讓我回想起上一個高川在脫離末日幻境前看到的那片黃色湖泊中伸出來的手,也讓我想起在再度進入末日幻境前,進行調製時,在隔離間看到的那些幽靈幻影。

如果必須有一個解釋,那我只能猜測,這些東西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不,應該說,是曾經存在的那些人格意識的殘渣。

就如同神秘學中的幽靈,如同幻想作品中的思念體,出於某些緣故,例如死亡、離開、沉眠以及潛意識下的共鳴,人格意識的碎片殘留下來,或者說,被倒影出來——他們是真實存在過的,在這裡出現,既是這個研究所中的敵人操縱,也意味著這部分倒影所代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因子層面出現了一些變化。

在這個末日幻境中,無論發生什麼變化,又或者什麼人想要做和已經做了什麼事,往深處來說,都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自身發生變化的結果。哪怕這裡的生命們,人類、素體生命、構造體生命認為這些變化、破壞和建設都僅僅是他們自己行為導致的結果,這種本質也不會改變,甚至惡魔、語言、動物、植物、建築、法術,能量和物質等等存在的變化,都是現實世界中構成這個末日幻境的基石內部變化的倒影。

因為無法全面觀測和理解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狀態,無法完全解析病毒的來歷、屬性、作用和變化,因此,也無從完全理解這個末日幻境的每一個細節。

存在的就是存在,只要有這樣的認知,無論是看到什麼令人無法理解的現象,都不會大驚小怪。

近江應該是擁有這種認知的,所以她和我一樣,平靜地看待這些人形的出現,不去猜測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去研究他們那種矛盾的動作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個故事的主角不是他們。」近江突然說:「在這場戲劇里,他們甚至連觀眾都談不上,只是帷幕的裝點罷了。」

她的說法和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時,讓我產生了既視感,似乎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幻覺一般的女聲,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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