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混沌頭 第0326章 輕度覺醒

我很小的時候對「江」這個字眼十分敏感,無論是多長的文章,只要某一段,或是某一個詞句中帶有「江」字,我總是在第一眼就將這部分內容分辨出來,然後牢牢記在心裡。無論這個「江」是某種語言的辭彙,還是一種概念,我都能迅速學會。

這種以「江」為中心的記憶快速又深刻,直到今天,我對任何涉及「江」的內容都記得非常清楚。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系色同學提起存在於我體內的某種特殊基因叫做「江」時,我幾乎毫不猶豫就相信了。如果不是在我的基因中烙印著「江」的概念,又如何解釋這種對「江」的敏感性呢?

當然,我並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特殊因子要叫做「江」,而不是其它的名字。

近江的名字中也有「江」這個字眼,我有點迷惑,到底是她本人吸引了我,還是她的名字吸引了我呢?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叫做近江的女人讓我感到親切,這並不單單是她的相貌和氣質,或是名字裡帶有「江」字,亦或著她自稱是網路上的「斯坦因」,而是她本身就讓我感到熟悉。

雖然近江這個名字有些生疏,但是當我第一眼看到站在講台上的近江,在她還沒有進行自我介紹前,就有一種強烈的情緒從胸口處湧出來。我覺得她的相貌和聲音都十分熟悉,我們也許在以前就認識,也許是偶然的相逢,也許打過招呼,關於這方面的記憶十分模糊,但我肯定這並非既視感。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究竟是從真實記憶中滋生,還是從既視感中得來,我還是能分得清楚。由既視感產生的熟悉感讓人感到空洞虛幻,可是對近江的熟悉感卻無比真切。

這種熟悉感像是一種來自於體內深處的本能,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歡躍,發生共鳴。若要打一個準確點的比方,那就像是找到同類的感覺。

我專註地觀察站在台上的近江,雖然台下一片混亂,但她沒有半點不耐煩的表情。她的目光從第一排開始巡視,每當巡視到哪裡,哪裡就迅速安靜下來。近江的眼神擁有理科系或醫學系的高才生做實驗時的理智、冷靜和穿透力,這對活生生的台下眾人來說,無疑是一場十分糟糕的體驗,被她注視的人一定會覺得自己躺在冰冷的研究台上吧。

「搞什麼啊。我走了。」有個女生突然叫起來,她滿腹怨氣地推開身旁的男友,一邊離開座位一邊說:「你說這是研討會,可現在是相親會吧?年紀都那麼大了還提什麼時間旅行!是愛好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竟然把錢都花在這種事情上,還幻想娶個有研究狂人氣質的富家女,你是白痴嗎?」

說完,不待男友回話,女生就氣沖沖地跑到教室門口。她剛準備打開門出去,結果旁邊伸來一隻手將門把按住。待她看清阻止自己的人是之前還在講台上的近江時,不由得一愣。

「你,你要做什麼?」女生對上近江的眼睛,有些膽氣不足地詰問。

「嗯……」近江將女生從頭到腳都審視了一遍,在對方的身體微微顫抖的時候,幫她將門打開了,「好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一路走好。」

女生好似得了赦令般,慌慌張張出了門,還在嘴裡嘀咕著:「真是莫名其妙。」

我雖然坐在後門處,但仍舊聽到了她給自己壯膽的抱怨聲。其實,我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之前還以為近江會和這個女生發生爭執呢,結果只是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教室里想看熱鬧的人都不由得唉聲嘆氣。

女生的男友因為這事兒有點不知所措,他好像也想追出去,但是身體還沒完全站起來,又重新坐回位置上,臉上露出猶豫和為難的表情。很多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尤其是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發出壓低的鬨笑聲,但還是能聽得清楚。

「有什麼好笑的?」近江突然對那幾位女生問道:「為了追求真理而失去更多的東西,為了滿足愛好花費大量金錢和精力,為了接近夢想而做做白日夢,這不是所有人都經歷過的事情嗎?難道你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白痴』的事情,從來沒有在這種『白痴』事情上找到樂趣嗎?」

近江的詰問讓幾個女生囁嚅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若是其他陌生人這麼說她們,她們早就群起反擊了吧,可是近江的眼神十分純粹,言語也很直白,反而讓人覺得她所說的都是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

被女友甩在當場的男生朝近江露出感激的神情,不過近江卻出乎意料的,對他也毫不客氣地說:「整天都在做女友眼中的『白痴』事情,被甩掉也是自找的。」

男生頓時被這話噎得滿臉通紅,他硬撐著說:「你不也在研究時間旅行嗎?你開這場研討會的實際目的不就是找男人嗎?這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竟然還用什麼找到命中注定的人就會獲得成功的爛借口。」

近江露出不屑的笑容,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扯了起來。教室里頓時又是一片喧嘩,誰也沒想到皮膚蒼白,顯得病弱的女生竟然有這麼大的氣力。正因為被揪住衣領的男生被迫站起來,掂起腳的時候,額頭仍舊和近江持平,所以大家才發覺,近江的身高實際上比目測的還要高。

男生抓住近江的手,想要將她拉開,不過任憑他憋住氣力,那隻手仍舊紋絲不動。

「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在於——」近江一邊說著,手臂一邊用力,在眾目睽睽下,男生的雙腳竟然脫離地面了,「我是女生,而你是男生。所以有的事情我能做,而你不能做,除非你承認自己是個女人。嘿,白痴,你是女人嗎?」

周邊傳來竊竊的嗤笑聲。在旁觀的眾人一種看小丑的滑稽視線中,男生通紅的臉色刷地一下又變得蒼白。近江把他輕輕放回地面後,男生滿是羞腦地瞪了旁觀者一眼,然後在對方反瞪回來的視線中抱頭鼠竄般逃出教室。

「請問。」這時有人高高舉起手來,「你之前說用世界線理論製造出了時間機器,這是真的嗎?」

「還沒有造出來,不過第一期的資金已經籌集好了,現有的理論也已經經過多次模擬實驗,其結果表明已經達到實物研製的可能性。」近江對有人切題發問顯得十分高興,看起來她對自己的研究充滿了信心,「當然,不能說百分之百能夠試作機,所以就算是能提高哪怕千分之一的百分點也好,我才在這裡徵求助手。為了證明我的態度不是開玩笑的,也為了保障研究的持續性,我將在第一時間和他簽訂婚約。」

「我在網路上是『斯坦因』的關注者,有傳聞你無法募集資金,所以才在網上停止活動。」又有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問道:「你能證明自己的確募集到基金,並提供你就是『斯坦因』的證明嗎?」

「不能提供。」近江爽快地回答,這種毫不遮掩的態度由她表現出來,反而顯得態度坦率真摯,以至於沒人再深究這方面的因素。

「如果,我是說如果……」又有一位相貌和穿著打扮很有水準的外國女性問道:「你和你未來的助手將所有資金都投入研究,卻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你們打算如何去維持往後的生活呢?何況失敗品不會有人收購的。」

「我相信,無論是我,還是未來的助手和丈夫,都擁有在最壞結果的情況下維持自己生活所需的能力。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有資格參與這項跨時代的研究,又怎能稱得上是精英分子呢?」近江如此回答道。

坐在桌椅上的一些與會者們發生騷動,從這些人的隻言片語中可以看出他們對自己的信心可沒有台上的近江這麼充足。不過這才是正常,有多少學生能自信或狂妄到認為自己是近江所描述的這種精英呢?他們中甚至有人連數理化的分數都剛過及格線,甚至不是純粹的理科生,距離「研究時空理論」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對大部分的與會者來說,時間並不屬於科技,而是屬於科幻,只是他們的「愛好」之一,並不值得將自己的餘生投入到這個根本看不到未來、產出和成果的假象之中。

漸漸地,教室里的議論聲停歇下來。開始有人無聊地轉筆,喝水,看書,然後隨口和旁人談起科幻作品來。這一次,終於才終於有了「時間旅行可行性研討會」的氣氛。近江這個研討會的發起者看起來被忽略了,畢竟大家都意識到,她之所以發起這次研討會,不過是假借名目而已,實際上是為了找到那個會助她成功的「助手兼丈夫」。參加研討會的男性們不是毫無興趣,就是缺乏信心,認為自己根本就不符合要求,也不會跳入這個水深火熱的泥潭中。

這種情況既現實又必然。雖然近江人長得漂亮,很有氣質,似乎也有手段和資金,可是這些都不能當未來的飯碗呀。攤上這麼一個「瘋狂科學家」,說不定就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近江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對諸人的無視毫不在意,仍舊自顧自地觀察每一個人。有幾個有心交朋友的女生嘗試和她搭話,包括之前提問的那位外國女性,可除了外國女性之外,無一例外都被近江鋒利直率的說話方式打敗了。她們幾乎無法在流行事物方面進行交流,談起科幻愛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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