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混沌頭 第0298章 洗牌 2

全員到齊的「耳語者」成員圍坐在一張圓桌邊,白井為每個人都泡了咖啡,並從櫥櫃里端出甜食點心。眾人繼續之前的話題,八景重新複述一遍關於我的「預言」之後,森野試圖打破凝重的氣氛,開玩笑地調侃:「原來是桃花劫呀。」結果在諸人的沉默中被當作冷笑話來聽。森野露出一副受打擊的表情,只有白井一臉寵膩的微笑撫摸她的頭髮。

咲夜表現得很緊張,有些坐立不安,不過卻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她朝八景了一眼,見到她無動於衷後又朝我看過來,眼神中流露出哀愁和困擾,似乎再求我:快說點什麼才好呀。

八景對耳語者成員的預言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以往的活動中,預言所導致的結果一直由不太熟識的外人承擔,事不關己所以多少缺乏危機感,然而現在的情況不同了,聽起來還很嚴重的樣子,這大概是大家有些手忙腳亂的原因吧。

不過,從最初的意外和猝不及防回過神來後,我卻覺得這個預言並沒有咲夜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一個女人,改變命運,危險的變局。」根據以往的經驗,我沒有懷疑八景的預知,略作思考後我問了一個自認為關鍵的問題:「是好事還是壞事?」

「正如字面上的意義。」八景這麼回答。

「改變和危險並不總是代表壞事,不是嗎?」我徵詢般問道,不過卻是用自信和肯定的表情看向咲夜。她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間亮了一下,表情也不再像剛才那麼嚴肅了。

「不是壞事,是嗎?」咲夜朝八景重複了一句,和以往一樣,對於預言的解釋,她總是要得到「先知」的肯定才能放下心來。

「所以說啦,我聽到的內容就是那樣而已。」八景一邊說,一邊端著杯子,定定看著冒著白煙的褐色液體,猛然一口氣全都喝下去,光是看到就讓人覺得舌頭髮燙。

「一定會沒事的,阿川。」咲夜用力點點頭,用強調的語氣對我說。

儘管我覺得自己不需要安慰,但還是承她這個情。另外一提,我們倆人經常一起行動,還在對方的家裡寄宿過,也不忌諱做一些成人的事情,但我們並不是情侶,也沒見過彼此的父母。我雖然好幾次想要向咲夜提出交往,乃至結婚的話題,不過提過幾次都被女生拒絕了,讓我當時有些尷尬,並為此煩惱了許久,但終究在之後相當漫長的時間裡都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並非是我不喜歡這個女孩,我自信再沒有比我們更默契,更信任對方的搭檔了,彼此之間也沒有任何隱瞞的東西,甚至是我最近在做的那個怪夢。但是我深深知道,這份情感卻不能用情投意合來形容,向對方提出交往和結婚也是因為一種責任感使然。我對此一度感到奇怪,但也只能用「太熟悉了就只能這樣了」的借口安慰自己。

森野對這樣的情況很不滿,不過咲夜卻對此很滿意的樣子。據我所知,她的父母感情不是很好,加上長年在外公幹,大部分時間都是用寄生活費的方式放任她一個人生活。雖然平時的花銷十分富裕,但正是缺乏親情和對婚姻的不信任感,這樣的成長經歷才導致她在某些情感和倫理問題上的觀點有些與眾不同吧。我做出這樣的判斷,並感到沉重,不過和剛認識時比起來,咲夜已經變得開朗許多,才讓我逐漸變得輕鬆起來。

每次和咲夜上床之後,我總是在思考關於情侶和夫妻的本質的問題,試圖從中獲得慰藉。

「我想看看會改變阿川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咲夜突然說道,這讓房間中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森野咬牙切齒地瞪了我一眼,然後開始安慰咲夜。咲夜是個聰明又敏感的女孩,當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為什麼會如此,但她只是用淡淡的微笑搖搖頭,表示自己的感受並不如她所想。說實話,在這種時候,我也不太理解她的想法。

「我覺得阿川應該負起責任。」白井嚴肅地說,他並非單純為了幫襯森野。誰都不會感到意外白井會說這句話,因為他的個性如此。

「我也想看看那個女人的樣子,阿川,你遇到她之後記得帶她來總部一趟。」八景毫不在意地說。

「誰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她?我們都快要離開學校了。」面對圍攻,我只能無奈地說,「你知道時間嗎?」

「不知道。不過這次叫你們來,是為了通知兩件事。」八景說。

「不是為我舉辦的告別會嗎?」森野露出意外的神色。

「八景說是為我舉辦的。」我插口道,然後看向咲夜,果然她毫不意外地點點頭,說:「也說了是為我。」

「啊,只是符合氣氛的借口而已。」八景坦白自己撒謊了,沒有人對此感到氣憤,森野也懶得抱怨了,從平素的交往中早就得知她就是這樣的人。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咲夜關心地問道。

「第一件,畢業後耳語者將繼續存在,然後在這所大學裡成立分社。」八景說:「第二件,我用經費在外面買了一套房子,以後總部搬到那裡。」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寫著住址:石頭街春暉家園三棟4-10號。

是家居房,而不是辦公樓。

「對了,我以後就住在那裡。」八景理所當然地說。

「你這是以公謀私,經費也有我一份的!」森野獃獃看了幾秒地址,不忿地拍桌子大叫起來。

「你也可以搬進去呀,不過那裡禁止H。」八景回答。

「你呢?你的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

森野一陣啞口無言,但還是不甘休地諷刺道:「你打算永遠都自行在外面解決嗎?」

「需要的話去咲夜那裡就好了。」八景仍舊是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反正阿川也會在那裡辦事,順便幫我一起解決就行了。」

「這麼說你嘗試過了?」森野一副震驚的表情,視線在我、咲夜和八景三人之間轉來轉去,一種追根揪底的好奇心在她的眼睛裡燃燒起來。

咲夜的臉刷得通紅,垂下頭彷彿要找個洞鑽進去。我連忙阻止她們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就算八景說的是事實,當事人也並不介意,也不是什麼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就在森野糾纏不清的時候,咲夜將她拉到一旁,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這才讓她安靜下來。森野的臉上寫滿了滿足感,然後在回到桌子前的路上用力瞪了我一眼。

我自覺無法辯解,也生怕話題又轉回去,便把當她是空氣。

「今天要說的事情就是這樣,因為耳語者不會畢業,所以不會開告別會。」八景用平靜的表情看完熱鬧,推了推眼鏡,說:「在未來的日子裡,大家會在神秘的引導下進入嶄新的世界。」

「新世界?」咲夜說。

「還記得剛見到你時,我都說了什麼嗎?」八景轉頭對我說。

「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我可不會忘記那麼獨特的相遇,「我一直都覺得你在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八景說。

「不,你開過。」森野反對道。

八景沒有跟她爭執這個話題。

「我在這裡重申,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我們只有同心協力才能度過難關。」八景說:「耳語者就是為此設立的組織,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神秘的力量對抗末日。」

大家面面相覷,反覆確認了八景的表情的確不是在開玩笑。我們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玩笑般的秘密結社竟然身懷如此偉大的目標,在八景用認真的神色闡述時,無法不讓人生出虛幻空洞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人都確認八景真的擁有超凡能力,一定會將她當作瘋子。不,就算是現在,也讓人感到不自在。

畢竟,在座的我們都自認是一介凡人而已,也許唯一例外的只有八景吧。身懷不可知的超凡能力的人總是與眾不同,這麼想的話或許能夠理解她吧。

不過,包括我在內的四名成員一時間都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我朝窗戶看了一眼,外面陽光明媚,人聲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讓人感受到平靜的因子如灰塵般懸浮在空氣中,這樣的氛圍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想像末日的場景。

不過,心臟的劇烈跳動,以及彷彿來自細胞深處的某種反應,都讓我深深悸動。在這一刻,世界末日這個詞語並非理性中那麼遙遠。

「世,世界末日?」咲夜結結巴巴地說。

「什麼時候?2012?」森野回過神來,舉起手雀躍地說:「我聽說過,這是瑪雅人的預言。」

「不是2012。」八景用緩慢而清晰的語調說:「是1999。」

森野一下子愣住了,咲夜也一臉弄不懂情況的茫然神色。

「1999年世界末日?那太老套了吧,我高一時就聽說過,但現在都2004年了。」森野一改愕然的表情,發出嗤笑聲。

「我可沒有開玩笑。」八景說:「世界末日本來應該在1999年發生,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延遲了,但終究還是會到來。」

「這是那個聲音告訴你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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